听着诸山传来，直冲云霄的剑鸣之声。云舟之上许多人感到震惊甚至难以接受。
李中曦在今天给了他们太多震惊。
但之前所有的震惊，所有的出人意料，毕竟都可以用天纵奇才和修行根骨卓绝万年难遇等说辞来解释。
但是刚入洞觉境就能御使诸山诸峰几千几万把飞剑？
这难道不是普明境才能办到的事情嘛？
什么时候洞觉境这么逆天这么强悍了？
“不是借剑，是在借剑势。”场中毕竟有用剑高手，即便此刻罗浮山诸位掌教，首座还有诸位长老都不解释，但还是有人说了出来。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是天师府的刘文山。张天师的首席大弟子，剑术和剑法心得自然非常人所能比拟。
他的话，诸人自然是信的。只是借剑他们懂，借剑势？那是什么？
刘文山说了这么一句突然闭口不言，诸人心里虽然着急，但对方毕竟是龙虎山首席大弟子，你又能奈他何？
众人只能把目光往回演武台中央。
在演武台中央，李中曦依然在空中站立。手势没有任何动弹，只有微风吹拂着他的发梢和衣角。
他一动不动的沟通召唤着群山。
他能感受得到诸山之上所有剑的气息。
也能感受诸山的一举一动。
不仅是上界峰冲虚观前白鹤飞舞，涟漪溅荷塘；
也不管是飞云峰顶那剑凿斧劈，刻有‘斗南一岳，天外三峰八个大字的石坛；
更不论是云岩峰弟子们朝迎彩霞暮送夕阳的苦苦练剑的初级弟子；
亦或是聚霞峰丹炉里炽烈激情的火焰跳动；
也能感受到会真峰竹林被风吹拂的沙沙作响之声；
......
罗浮山的一切此刻都在他的感应和召唤之内。
他要召唤诸山，
哪怕他召唤不动，
但他依然想试试，这种感觉和想法很强烈，很难以分说，很莫名其妙。
但他就是想试试。
或许是因为那天他受到看到师傅剑斩青山峰的触动？
受到剑斩青山峰的启发，但却并不一样。
千叶真人道法精绝，能够一剑牵引群山，一剑动而群山沸腾。
李中曦自然办不到，但他想反过来，反其意而行之：用群山的声势来牵引一剑，群山动而一剑升腾！
诸人见群山剑鸣以为他是御使诸山剑全部化为己用，但是他现在确实办不到。
如刘文山所说，他就是在借势。
只是无论是能借来诸山之剑，还是借助到诸山的剑势。
都足够震撼到场中大多数的人。
从李中曦破镜之后开始逐渐正式正视这个对手的井岩脸色惨白。
李中曦没有理他，李中曦在忙着破镜，破镜之后一语不发的借着诸山的剑势。
无论是借剑还是借剑势，他都已经输了。
这种仿佛仙人的手笔，岂是洞觉境下境就算圆满就能够挡得住的？
之前嘲讽的多厉害，此刻报应就来的多突然。
之前打脸蔑视的多严重，此刻打脸打的就多迅速多让人难堪脸红。
从他挑战李中曦开始到现在，两人不过就交手了那么一瞬间，自己一剑，一劈就完事了。
可是本来应该胜券在握的呀？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虽然大会还没有结束，但井岩已经心里明白，今天的他一败涂地，而且从此会成为修行界这场所谓不虚此行的盛会的垫脚石。
这次修行界大会最耀眼最令人难忘的瞬间和永恒的记忆就是自己一首促成的。
后悔嘛？
后悔。
遗憾吗？
遗憾。
但还是不甘呀。
说到底，还是意难平。
难道自己真的天赋不如人？自己就真的活该在凄苦的边境遭受挫折和磨难几十年，然后一朝被人找上门来被唆使着南下，前来赴命运里已经注定的失败？
不！去他娘的命运！
自己在北境被异族追赶，面临死亡的时候命运不曾垂青；
自己家破人亡，面临人生所有珍贵东西失去的时候，命运没有展现出一丝怜悯和垂爱；
那为何这个时候我就要屈服于命运？
不，我不甘心！
“噗”一口血拥了出来，井岩面色惨白。神情上有无限的悲悯和不甘，但是都逐渐化成了解脱和狰狞。
一股奇异让人厌恶的黑气从他身上散发，他的笑容开始变得狰狞。
“魔！他入了魔！”
“快杀了他！
......
场间无数的人注视着演武台，发现井岩的异状之后，有很多人开始惊呼，然后准备抽出随身携带的法器铲除邪魔。
只是一股祥和让人放弃所有抵抗的气息散发出来，那是海天阁榜单的重要资讯官，海天阁巅峰六高手之一江淮海天阁的王涣王供奉。
“比试还没结束。且再看看再说。”
云舟之上群雄闻声纷纷停止，只是感觉哪里不对。
罗浮山诸脉也全部把目光望向王涣。尤其是千叶真人眉头挑起，目光如电。
“再看看？再看看个屁！那是入了魔，堕落的魔族！那还有什么人性！让他跑了怎么办！伤了人怎么办！”云岩峰伍旌阳直接爆出了粗口。
王涣在那么多目光注视下，不为所动：“这么多人在，还怕他跑了或者伤人不成？”
“老夫身为海天阁供奉，这场比试机会难得，正是评定李中曦到底能排到那个榜单那个名次的关键时刻。”
王涣说的义正言辞，诸人听得也一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所有人把目光望回场中央的演武台。
演武台上李中曦已经借势完成。望着眼前魔气滔天，几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对手井岩。虽然有些慌乱，但并没有犹豫和后悔。
原本横垂于身前的双手在胸前捻了一个道诀。诸山渐有风起。
从诸山似有物什飞来，但之天空之上并无一物。
只是诸天之上剑气纵横。
那是从诸山借来的剑意和剑气。
李中曦脸色有些发白，刚刚踏入洞觉境，便施展这种跨越修行境界很多很多的道法，自然吃力非常。
只是他没有退缩，也没有犹豫，
哪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成魔的魔物。
哪怕他从未听过魔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诸山借来的剑势和剑气全部被他借来寄在鹤鸣剑之中。
这柄剑犹如有了灵性一般，光彩夺目，鹤鸣之声高亮。
成魔的井岩自对面向这里横冲直撞而来，
这一边，这一柄剑自上而下倾斜着隔空斩去。
然后，两物相撞。
声势如雷，
撼天动地，
再然后归为平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