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则心中感叹，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像华锦这么有分寸的女孩子了。
从“正则哥”到“季先生”，华锦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既不显得过分热情，又能表示对季正则的尊重。
季正则适时的露出一点惊讶和不解，仿佛对华锦拆自家人台这件事很不理解。
“我和你哥是好朋友，你不必如此客气，叫我一声哥就行。”季正则并没有立刻询问华锦为何会说那样的话，却向着阳台里面走了两步，显然是愿意听华锦继续说下去的。
华锦没说话，只是跟着季正则又往里走了两步，依然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她不会把季正则的客气当真，更何况，朋友的妹妹的身份不利于接下来的谈话，她需要季正则把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我不太理解你的做法，无论你爷爷想与我有什么合作，以季家的身份，对你们都是有利的，你为什么要让我拒绝呢？”季正则对华锦的做法不是特别理解。
华锦轻声道：“华家正处于择选继承人的阶段，公司上下人心浮动，有人观望有人已经选好跟随者，但是我爷爷一日不宣布继承人，朗轩一日不稳定，任何合作项目就都存在风险，而与星泽集团合作出现任何风险都是朗轩承受不起的，现在的朗轩，经不起风浪。”
华锦说的合情合理，将朗轩传媒和星泽集团都考虑的非常周到，但是季正则知道华显荣对继承人的位子虎视眈眈，自然不会被华锦忽悠过去。
这个小姑娘长着一张温和无害的脸，说起瞎话来脸都不红一下。
“刚才，华董事长和我讨论了一下博娱的未来发展，朗轩传媒收购博娱之后，希望能在媒体营销上与星泽集团合作，这样星泽集团就减少了一项业务，对于这个新兴领域，也能相应的减少风险。”
季正则思索片刻，盯着华锦的眼睛，慢慢说道：“博娱的收购案是由你负责的，一旦收购成功，朗轩的媒体营销部门等于掌握在你手中，和星泽集团合作会增加你的筹码，这样的机会，你也要劝我拒绝吗？”
如果不是知道季正则已经拒绝了华善从，华锦真的要以为季正则在帮她了。
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试探是为了什么？让她说实话吗？
华锦心中飞快计算着与季正则说实话会产生的结果，结合之前搜集到的关于季正则的资料，她抬起头看着季正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决定实话实说。
“我依然选择劝你拒绝。”华锦微笑起来，“我相信以季先生的能力，对博娱为什么会亏损被收购一定非常清楚，我爷爷希望能搭上季家的大船，我更希望季先生不要插手。”
华锦自信的道：“没有季先生的合作，我也可以拿到朗轩的继承权。”
她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季正则，别捣乱坏了我的计划。
季正则感到非常无语，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对华锦说：“不介意吧。”
华锦沉默两秒钟，决定将诚实的美德保持到底，“非常介意。”
季正则打开烟盒的手停下来，无奈的看着华锦，小姑娘诚实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还是刚才睁眼说瞎话的时候可爱一点。
华锦错误的理解了季正则的眼神，以为他是因为自己阻止他吸烟而不高兴，便将手里的酒杯递过去。
季正则疑惑的看着她。
“新的，特意给你拿的，我不喝酒。”华锦认真的解释道，“有备无患。”
备什么患？聊不下去缓解尴尬吗？
季正则长出一口气，胸腔里的憋闷感总算减少了一些，他最终还是接过华锦手上的酒杯。
“华家还有一个华显荣，以华董事长重男轻女的思想，很可能你做的再好，最后也是华显荣得到朗轩，你会甘心给华显荣工作吗？”季正则捏着香槟杯细长的杯脚把玩，看着香槟摇晃出一圈圈的涟漪，语气随意的问道。
这就有点交浅言深了，华锦不想和他多说，只模棱两可的回答道：“如果最后结果真是这样，那么朗轩也就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
她对季正则礼貌的点点头，“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朗轩传媒目前并不值得季氏合作，我相信就算没有别人的帮助，季氏在娱乐领域也会发展的一帆风顺。”
华锦后退一步，“再见，季先生。”
“那天你想和徐泽说什么？”在华锦转身的瞬间，季正则在她身后问道。
他一直记得华锦开学的前一天，徐泽在车上苦口婆心劝慰华锦的时候，华锦口是心非的应答，所以那天华锦最后没说出口的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以至于非要问个结果。
尽管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合适，可是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什么？”华锦转过身看着他，是真的疑惑了，她和徐泽最近说的话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季正则问的是哪一句。
“开学前一天，在车里，你最后想和徐泽说的是什么？”
华锦虽然不明白季正则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那天啊。”
她的眼神是高傲充满信心的，可以让别人相信，她有能力做到想做的事。
季正则在她身上看到了明亮的光，吸引身边人靠近她，协助她。
他听到华锦独特的轻缓语调慢慢响起，“我不需要依靠，我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
目送华锦离去的背影，季正则一口饮尽杯中的香槟。
如果薛霖或者季茂行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在外面，季正则从不食用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他把已经空掉的酒杯放在阳台里摆放的桌子上，朝着与华锦相反的方向离开。
想见的人已经见了，想做的事已经做完，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季正则心中是喜悦的，得到了意外的惊喜，此行不虚。
季正则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倒是让季茂行惊讶了一番，“哥，华善从的寿宴那么有意思，能让你这么高兴？”
一个糟老头的寿宴能有什么精彩的，他哥莫非是失智了？
“还好。”季正则不欲多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道：“我记得你和华锦是一个学校的，你们关系怎么样？”
季茂行眼神警惕的看着他，“关系不好，哥你要做什么？”
“那就让关系好起来。”季正则微微一笑，说不出的狡诈，“替我多观察着她，我对她挺感兴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