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光眨眼即逝,恍惚间已过去了十年。
轩辕锦年夏日,青空无云,万里艳阳,林府花园里高大的梧桐树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半蹲着纹丝不动,不远处凉亭下林宥南早已摆好了古琴,焚香泡茶。
初现清嫩面容的娇娥,身形青葱挺拔,这不是小惜儿又是谁。小巧的鼻尖透着点星汗珠,短翘的刘海早已沾湿了轻贴在白玉般的额头上。
“大哥,马步蹲的好几个时辰了,可以学你那套剑雨拳了嘛?”
一边的壮汉就是便宜大哥林宥北了,此刻听到小妹这么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家小妹自幼便天生聪颖,且根骨极佳,二弟教她识得字开始,厚得如城墙般的书本看一遍就记了个透,武功习得两三次便能照葫芦画瓢,却又性子跳脱,鬼点子多,常常闯下不大不小的祸惹得他背锅被罚。
唉,不过只要小妹开心,他林宥北就算是吃些老爹的鞭子又有何妨。
“行,你可看好了,哥哥只演示一遍喔。”为了妹妹少学点术式,他真是煞费苦心,还要忍得住妹妹小狗般眼神的求教,真是扎穿了心偏偏只能含泪吞下。
“哇,这套拳法好酷,果真如剑般气势凛冽,又像雨一样密集而出呢。”
听到妹妹这么不遗余力地夸赞,林宥北笑得眼睛都快找不着了。
耍拳越发得虎虎生风,配合着妹妹鼓掌节拍似的更历练干脆。
随着林宥北的收势,林惜大眼一眨,瞬间贴了上去耍起了刚习得的一招半式,林宥北大惊,下意识反守为攻,不知不觉开始了下一轮术式教导。
林宥南无奈地摇摇头,大哥也真是率直,这下子又被小惜儿给套了进去了。
一注香过后,大汗淋漓的兄妹俩才收起了招式,林宥北顺手拿起小矮桌上的凉茶壶,咕噜噜灌进去了一肚子水。
不用说,这下又被自家妹子下了个套,他好似看到了书房内爹挥舞着皮鞭的样子,妈耶屁股又开始火辣辣得隐隐作疼了,他个大男人真是在家里毫无脸面可言呜呜呜。
“这么大热天的,你也不知道多歇息还带着惜儿照样练。”刀子嘴豆腐心的张氏心疼地拿过汗巾喊了小厮给林宥北擦汗,一边又忙着替林惜打扇。
林惜拉着张氏的手臂撒娇着替自家大哥求情,“嘿嘿,娘,您别这么说大哥嘛,这练武可不能半途而废,那……”
“当初是谁跟我说了只学些防身术,你瞅瞅你,都快成隔壁李员外家的小泥猴子了!”张氏打湿了帕子替林惜擦着糊成花猫一般的脸,又装作气呼呼的点了点白玉般的额头。
林惜赶忙闭上嘴,她可承受不住便宜娘亲的念叨,简直堪比论文答辩,大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可怜的林宥北接受到自家小妹的眼神默默叹了口气,自从有了妹妹他们兄弟三就是无敌背锅侠了。
“哎呦,娘,这多学武功更好呢,特别是这套拳法特别适合女子…………”
“还知道回嘴了,哼,回头我让你爹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娘,千万别,昨儿爹才打了还肿着呢。”林宥北脸红地收拾了汗巾,和张氏走向偏厅。
“这事儿由你爹处置,娘刚做了绿豆汤,已是吹了凉风又冻了一会,这会儿正好喝。”
“好欸,多谢娘。”
“老大阿,你看隔壁人老朱家他外侄子都抱孙子啦,你还不着急嘛?”
“啊?娘,你咋拐到这上头了,我不着急阿。”
“臭小子,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生了你们三皮猴子了……”
…………
林惜坐在凉亭下改良版的摇摇椅,舒服的呼叹了一口气。
虽然一不小心来到这个架空时代,她有了万分宠爱呵护自己的家人,想来若是老爸老妈知道了也会很安慰吧。
投照在树叶间的烈阳层层叠叠下来,斑斑驳驳投映在身上,温暖又带着几缕凉风,惬意得眯起了眼睛。
林宥南看着眼前慵懒青春肆意的女孩儿,想起了初次见白嫩的小婴儿冲着他咧嘴的画面。
“惜儿,今儿要听二哥弹什么曲子?”
“二哥会弹催眠曲嘛?”
“昂?催眠曲是什么曲子?”
“要不来个琵笆行,嗷呜,丽人行也阔以。”
“什么是琵琶行?丽人行又是何曲?”
“嘿嘿,二哥我是随口说的。”
“莫非是小惜儿自谱的新曲?”
林宥南挑眉看了一眼摇椅上的小人儿,相处时间越久,他发觉越是看不透自家小妹儿。
明明才五六岁大点的小人儿,鬼点子时不时冒一堆,什么五子棋,飞行棋,地主大乱斗,搓麻将……刚兴起来那会惹得林府老太爷老夫人都玩心大发,喊了左邻右坊的世家夫人们,宵禁了还时不时喧嚣得似是要掀翻了屋顶。
好不容易长大些,不止单单调皮了,知晓爱美了,又像是财神爷请进门,做了养颜美容的秘方和女子私密内衣放自家成衣店铺内售卖,还搞了会员活动,饥饿营销,满减活动等等,火遍了整个京都。
无论是老老少少,妇人还是男子,都知晓林府开的铺子里那“珍珠面膜”和“惟密内衣”,每日里收得金盆满钵。
“二哥,二哥呐,你在想什么呢?”林惜白葱般的玉指晃了晃林宥北。
“阿,我在想我家惜儿真是长得好快呢,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
“二哥又笑我,不如二哥先过来歇息一会吧,让惜儿弹奏一曲,也好给二哥听听是不是有了进步。”
林惜轻轻抚琴,撩起衣袂,轻微吸了口气,弹奏起十面埋伏,时快时慢的玉指微光流转,似是远近间有那埋兵布阵,十面荡气回扬,抖动魂魄,震颤心神。
“好曲,好曲啊,惜儿指法更是日渐精湛,二哥都快被比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宥北听得激动万分,似是那热血沙场迎面而来,短刃相接,箭矢万发。
“这曲子可是惜儿作的?”
“二哥,惜儿不才,是在街头旧书铺子里偶然看到的古谱,默默记了下来,也是今日谈及谱曲略微改动一翻。”
林惜暗搓搓地撇了撇嘴,二哥是个正儿八经古典的高学历才子,对于感兴趣的不问到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能悄咪咪说个慌啦。
果然听到林惜这么讲,林宥北也不纠结那个古谱了,“可否劳烦小妹将此曲改日得空写下来,我想好好研究一番。”
“二哥不用这么客气啦,我现在就有空得很。”林惜拿起炭笔刷刷地开始写了起来。
这炭笔还是她使毛笔不习惯,自己指了烧火丫头特地烧了些软硬适中的木炭出来,再削细些包上白净的娟布,倒是出人意外得受到了全府老少一致好评。
至于书法方面,自是缺少不了书法狂魔二哥的教导,学了几年簪花小楷也写出来颇具一翻风格。
“多谢小妹了,这谱子我就拿走了,得找司马空多研究研究呢。”
狂热骚年二哥火辣辣的视线盯着那谱子,好似已经看到了好友眼冒金星求他拓印的情形,“终于能报了那沓诗词之仇了,哈哈哈哈哈哈!”
唉,看二哥这模样,分明是那可怜的司马空要受磨难了,唉~林惜装模作样怜惜得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