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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救赎精灵

夕阳的余晖自天际遍洒尘世,苏羽晨架着烈风翼,孤身一人在这渺茫的天空中游走。他俯视下去,只见满目疮痍:

荒山连峰,绿影无踪;裂地广布,再无活物。沙尘硕石映夕阳,骸骨处处,朽木无数;荒山竞相入云端,绿株无影,芳草无踪。天地之间余何物?蛇蝎毒虫滋生,黑鸦孤雁盘旋。不见沃野千里,只余荒地无际;不见芳草绿株,只剩孤丘无数。可怜昔日阔岛仙景,如今化作南柯一梦。

自从陨力四散世界各地后,万年陨岛的植物便迅速地枯萎了下去,在苏羽晨离开陨岛去寻六大世家时,岛上的植被还清晰可见,可没想到当他回来时,竟荒芜的连片叶子都没有了。

苏羽晨看了这幅景象,来不及感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不好,随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向了万年陨岛中那座最高的山峰中去。

陨极不知他是怎么了,只是觉得他一次性向烈风翼中灌输的陨能太多,以至于他的陨压极为不稳定。便问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怪我。”苏羽晨一边加速,一边满怀愧疚的说,“为什么我没早些发现?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陨极可大惑不解了:“你今天怎么了?不是难过这个就是愧疚这个的。”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只期望她平安无事。”苏羽晨丝毫没有放慢速度,“我已经失去不少东西了,我可不能再失去她。”

正说间,苏羽晨的眼前就已经是那座孤山的顶峰了。那座孤山在万年陨岛的群山中,属于鹤立鸡群的一座。这山中没有路,山岩密布,山势高俊险拔。而除此之外,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座山的顶端,竟有一个偌大的岩洞。那岩洞神秘无比,没有人到达过这洞中,更没有人知道这洞中有什么。当然,除了苏羽晨之外。

苏羽晨抵达那里之后,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中,隐隐约约地还能看见有许多的虫豸在地上与空中乱窜着。此后,便再无活物的踪影。

苏羽晨收起了烈风翼,又向内走了几步。山岩将夕阳阻断,这山洞也被分成了光与暗两部分。苏羽晨走到这光与暗的分界线处,变停住了。因为他听到,在这山洞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谁?”那声音甜如花蜜,却又软弱无力,“是你吗?守陨之人?”

苏羽晨听了这个声音,先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活着。他欣喜了一阵后,答道:“是我。你还好吧?”

“真的是你啊。”话音离他越来越近了,在那片阴影之中,一位身穿青叶衣、花瓣裙的碧眼翠发的少女走了出来。而在她的背后,竟还附着一对蓝与金色交错的蝶翼!那对蝶翼轻薄可见,艳丽无比,但和烈风翼不一样,那对蝶翼,仿佛是原本就生长在她的背后一般。她的这副模样,就好像是从神话画卷中走出的一位活生生的精灵……不,简直不差累黍。

“真是太好了。”精灵少女看着苏羽晨,不禁流出了两眼热泪。她顿时就像一个见到许久不见的父亲终于回归的小孩子一样,微笑着,流着泪,扑到了苏羽晨的怀中。她一边伸出双手抱紧他,一边啜泣着说:“太好了,你没事、你回来了……回来看我了……”

刚见面,就被她紧紧的抱住了,这种境况着实令苏羽晨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没有像那位少女一样伸出双手抱住她纤细的腰肢。相反,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楞楞的站在原地。

少女啜泣了一阵,对他说:“前几天,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陨石它……在那之后我一直都找不到你,我、我还以为你……”

她说着,慢慢的松开了双手,又轻轻的抚住他的脸颊,欣慰的看着他,微笑着说:“太好了,你平安无事……”她说着,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欣慰,但随即的,她的话突然停住了,脸上的笑影也逐渐的消失了。因为在苏羽晨的脸上,她看到了两道极不和谐的泪痕。

“唉?你、你怎么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吗?”少女一边关切地问候着,还一边用自己双手的拇指为苏羽晨拭着泪痕。

苏羽晨没有躲开。此时,他只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了他的心田。这样久违的感觉已经久违了数年了。

他还记得,上一个这样对他的,是他的母亲,而上一个被他这样关心过的,是他的妹妹;如今,这两人已离他远去,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竟还会碰到愿意这样关心他的人。他任由少女纤细的手指为他拭泪,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慰藉。

但他并没有沉浸于此。就像她能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一样,他也同样在少女的身上发现了一件怪事。他突然抓住少女的手,郑重其事地盯着她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

“没、没关系的啦……”少女猛地收回了右手。虽然她有些慌张,但为了不让苏羽晨担心,还是吞吞吐吐的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只是这山洞里有些冷,我的身体没关系的。”

苏羽晨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她这话。他又抓起她的右手,问道:“那么,你的这根手指上怎么会有这种疙瘩?蚊虫给叮的吗?”

少女惊讶的看了看自己被抬起的右手,的确,在她的小指上真的有一个红红的疙瘩,但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即的,她又欢装作一副天喜地的样子,说:“这、这是好事啊。你看,自从那颗陨石碎掉了以后,万年陨岛就看不见什么动物了。你看这洞里,还有会咬人的小虫子,这不就说明岛上还有动物吗……这是好事呀。”

苏羽晨听着她欲盖弥彰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微微张开了嘴,轻轻的横咬住她的小指,那个疙瘩恰好被他含在口中。他还用自己的舌头反复的舔舐着。

“呜、你、你干嘛……”少女顿时羞涩的慌了起来,但她没有避开。此时,她正感到一种柔软的触感正帮她消除痒痛;温热的体温,从她的手指处传遍了她的全身,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也就在此刻才感觉的到,原来被一个人关心着,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幸福……真想时间就定格在此刻,那样的话,自己就算是死,也能无憾了,可自己的嘴,总不像心一样老实……

苏羽晨松开了她的手,说:“别怕,这是野兽们惯用的方法,我把你手指上的细菌舔除了,应该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那种痒痛。”

“对、对不起……”她竟然道歉了,是因为刚才自己说了那种误会的话吗?还是感觉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还是……总之,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里酥酥的,脸颊热热的……

“这时应该说‘谢谢’才对。”苏羽晨说着,立马改了口气,有些严厉地对她说:“别什么事都瞒着我啊。如果你真的不要紧的话,依你的力量,蚊虫什么的根本就不敢靠近你,又怎么会叮你?既然这山洞里这么冷,你为什么不出去?你不是被困在了这里又是什么?”

“外面的环境我都看在眼里,植物已经快要死光了,而你的生命全是靠万年陨岛的植物来维持的,这我不是不知道。你已经危在旦夕了吧?为什么还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并不傻,别总是一个人逞强啊,难道我就这么靠不住吗?”

他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看见少女听了他这话,缓缓地垂下了眼,紧咬着嘴唇,她背后的蝶翼,也缓缓的颤动着。她的眼中盈出了泪水,就快要哭出来了。

苏羽晨看她这副样子,也是于心不忍。他不再说什么了,转过身就向外走去。

“哎?你、你要走了吗?”她擦了擦泪,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苏羽晨先燃起了陨炎,召出了烈风翼,然后说:“难道你要我在这儿看着你死?”

“你不愿意再陪陪我吗?”她听了这话,不免有些伤心。她停住了脚步,她以为苏羽晨不愿看到她死的样子而要离开她,让自己孤独的死去――实际上,她完全的误会苏羽晨的意思了。

苏羽晨走到了洞口,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现在我不能陪你……我不能让你死。”说完,他就拍打着黑翼一飞冲天了。

少女站在夕阳下,望着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云海之中,她的左手紧握着右手,并将它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胸前,感受着那股暖流留下的余温,心中欣慰不已。

原来,自己还是被关心着的……在这一生中,自己活的并不孤独,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在危机之中,为了自己,凭着他一人之力去拯救自然,去救赎自己……自己虽然快要死了,但却并不害怕,也并不难过。因为这一生,不枉活了这一生。

不过……他什么时候学会飞了?

苏羽晨乘着烈风翼,火急火燎的就向世家联盟赶回去,而陨极却问道:“刚才那那是谁?她可不像个人类啊。”

“待会再跟你说,现在很急。”

“你这么急,赶着要去哪儿啊?”

“我要回世家联盟找人帮忙,就快没时间了。”

“你现在种树还来得及吗?”

陨极的话,让苏羽晨连忙停下了,他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种树?”

“你刚不说了吗?她的生命全靠万年陨岛的植物来维持。”陨极无奈地说道:“真是的,还说别人当你傻,难道我就是傻子吗?”

“再说了,你刚才闹了这么一出,现在又想回去让人家帮你,我看啊,别人要是不把你当傻子就不错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苏羽晨急躁了起来,吼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啊!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

“好了,好了。”陨极慢条斯理的说,“有能力的时候不知道用,等到急了,偏偏又忘了自己的能力,你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说陨力?”苏羽晨有些不可思议。

“不,不是陨力。”陨极否决了他,“你的陨力确凿有这种能力,可你现在对你自己的力量还不能融会贯通,还无法召唤出‘陨极圣典’,是达不到那种程度的。我所指的,是你原本的能力。”

苏羽晨听了这话,不由沉思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说;“你是指我号令百兽的能力?可那只对动物有用啊。”

“你难道就没对植物用过那种力量吗?”

“没有。我父亲也没对植物用过这力量。从来就没人对我说过。”

陨极听了他这话,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是你祖先把这技能给淡忘了。你的这个能力是对所有生命都有用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苏羽晨有些喜出望外。

“当然。我可是真陨始祖啊。”陨极得意洋洋的自诩道,“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唯独陨力。你说这世上那个陨力不为我所知?难道万年前的陨战我就没打过?”

“那,你知道怎么用吗?”

“你以为是谁把这力量赐给你祖先的?”

“那好,那我们快走。”苏羽晨说着,便迫不及待的拍起了双翼,正欲向前疾飞。

“你给我站,住。”陨极无奈的话语,让苏羽晨再一次刹住了车。他又说:“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呢?是太年轻了?还是生来就这样?你就知道着急,你知道该往哪儿去吗?”

若是闲来无事时,这样的戏谑够苏羽晨纳闷好半天的,但现在真的是火烧眉毛了,他也没时间生闲气,便说:“你知道,你倒是快说啊。”

“往陨石原先在的地方。”陨极答道,“如果不出所料,陨石那里应该还有残存的陨能,也就是说,那里的土地应该肥力充足,说不定,还会有植物的存在。”

“那就听你的。”苏羽晨又拍起了羽翼,继续的往前飞去。

但令人不解的事情发生了,他只飞了一分钟,便立刻又刹住了车,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脑门,竟又往回飞了去。

“唉?你回去干嘛?”陨极有些不解。

“我回哪儿去?”

“那你这是……”

“我……”苏羽晨一边埋头加速,一边小声的说,“我走错方向了。”

“你还真是……”陨极听了他的话,只觉无奈,“你还真是救友心切啊,年轻人。”

苍空中,那对原本黯淡无光的黑色羽翼,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耀眼;而山洞之中,一对原本璀璨夺目的蓝色蝶翼,却在夕阳之下,渐渐的变得黯淡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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