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来年里,苏乐没少打架,可因为打架吃牢饭,这还是头一遭。
其实有点小激动,大这可是牢哎。
听说里面关的都是犯了事的武林高手,穷凶极恶之徒。
虽然蹲牢房不是他本愿,不过就当见见世面吧。
要是遇到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随便交自己两招,那出去可就有得吹了。
刚进来的日子里,苏乐瞅谁都像高手。
就拿自己的牢友马高山来说吧,听听,多气派的名字。
高山,马高山,高山上的马,那指定很高啊。
“马高山。”苏乐搓着下巴喊道。
“哎?”一声轻快的回应,只见一个人影从茅草蹲里笔直坐起,面向苏乐的脸上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
嗯,忽视掉他的满口黄牙,姑且算作放荡不羁吧。
伸手摘掉头顶的稻草,塞进嘴里,苏乐问道,“你咋进来的?”
“当了段时间的山大王,然后就进来了。”
“山大王?厉害啊。”苏乐一下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划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那可不。”马高山哼哼道。
“那你很能打吧?”苏乐上下打量着对方,要不说高人不露像呢,就马高山这体型,瘦的跟猴子似的,谁能想得到他还是名强人。
“还行。”马高山嘿嘿笑道。
“那咱们来过两招。”苏乐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道。
“啊?”马高山明显愣了愣,接着屁股在地面上往后挪了挪,“不好吧,在牢里打架,被看见了少不得被收拾。”
“怕什么?”苏乐卷起袖子,“再不活动活动筋骨,我都要发霉了。”
“不可。”马高山伸出手,掌心向外,挡在胸前,“你个小屁孩,我根本下不去手,要是不小心控制不住力度,把你打死打残了,那可不好。”
“不好不好。”连着三个不好强调着自己的想法。
“我辈武者,受点伤算得了什么。”苏乐不依不饶道。
眼看着苏乐走到了自己跟前,马高山眼睛骨碌碌一转,索性往地上一躺。
“干嘛躺着,起来啊。”
“任你怎么说,我也不会欺负一个小屁孩。”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就不起。
“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这样?”苏乐不开心了,这怎么看都没有一点高手风范。
“反正不和你这样的小屁孩打。”马高山闭上了眼,不去理会一会抓毛的苏乐。
我就吹吹牛你就信了,吃撑了才和你打。
无处释放精力的苏乐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角落里的狱友。
油光呈亮的大脑袋感觉到苏乐的视线,很配合的转了过来。
“看我干嘛?”
“你想打架?”
“嗯?”
素质三问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对方的一个凶残眼神。
苏乐咽了咽口水。
缩了缩脖子,很光棍的认怂了。
开玩笑,薛小平这体格,哪怕不是武者,一拳下来也够自己喝一壶。
“哪能呢。”苏乐连忙转移话题,“打什么架,我就是打架进来的,不打不打。”
也不知道薛小平爹妈怎么生怎么养的,这么大个块头,那得吃多少粮食啊。
这名字就没起好,薛小平?哪里小了。
见着薛小平继续对付脚下坚信的地面,苏乐理了理头发,觉得监狱生活好生无趣。
都怪他。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这些苏乐都不知道。
可是一段时间没见,小混混摇身一变就成了捕快。
大唐衙门的门槛都这么低的吗?赶明儿自己也去试试,要是混个捕快当几天,那就爽了。
亏自己还拿他当朋友,被捕前还让他记得捞自己,这么多天了,别说捞,人影也没见着。
下次见面一定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憨批。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同一间牢房,一个牛皮大王,一个铁憨憨,也就自己正常点。
哦,还有一个。
苏乐看了看另外一个角落,大字形躺在木板上的家伙。
是个人才,这么多天了,愣是没见他说过一句话,除了吃饭解手,天天就在那儿躺着。
正常人睡觉,好得要翻身,他倒好,都不带动弹的。
好几次苏乐都以为他要死了,好心看一看,都被一道阴鸷的目光给逼了回来。
果然大牢里关的都是些牛鬼蛇神啊。
朝着空气一顿挥舞拳头,苏乐这才解气似的躺了下去。
倒在稻草堆里,苏乐枕着双手,又在放飞思维了。
也不知道大胖现在啥样了,怪想他的。
自己藏起来的宝贝不知道还好吗,应该不会被幺妹儿发现吧。
自己出门两个月了,估摸着时间,自己的宝贝多半遭毒手了。
要是幺妹儿觉得不好玩,回去肯定要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里,苏乐猛地坐起身来,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那是真麻烦,全家人,没谁惹得起她。
这就没有睡意了,四下翻找着,希望能找点消磨时间的东西。
可是除了床和草,也就边上的马桶了,那东西可玩不了。
无聊到极点的苏乐在床上翻滚着,嘴里逼逼叨叨没完没了。
翻着翻着,苏乐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于是停了下来,狐疑地扭过身,就看到了自己咒骂了无数遍的那个人站在外面看着自己。
“苏乐,你还在这儿啊?”洛阳有些诧异,不就打个架嘛,没打坏老百姓的财物,也没把对方打出个好歹,按理说关个两三天就该放出去了。
牢饭也不是白来的,哪能养这么多吃白食的。
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苏乐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三两步扑上前,脑袋从木桩间探了出去,“我不在儿我去哪?”
“啊?我倒想走,让你记得捞我,左等右等你不来。”
“牢饭我都吃腻了,一点油水没有啊,不说我家大胖了,这玩意儿比猪食还不如。”
“快点的,把我弄出去,请我吃顿饭,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然咱们得友谊就到这儿了。”
苏乐语速本就快,又正是心情激动的时候,这噼里啪啦一顿,洛阳听的不太清楚,不过大概意思是知道了。
于是对着苏乐的脑袋,羞赧一笑,“好啊。”
话音刚落,一名狱卒从洛阳身后走了出来,抬手作势要打,“干嘛呢,脑袋给我缩回去,再这么大声小叫的,我给你脑袋拧下来。”
“打我?”苏乐眼一翻,指着洛阳,斜瞥着对方,“知道我谁不,他的朋友。”
“小心回头收拾你。”
狠话放出来了,不过脑袋还是很诚实地缩了回来。
没有理会苏乐,狱卒打开锁,开了门。
洛阳就这么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