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不愧是黄刚口中的聪明人,讲述得非常清晰:“那日虽然有叶老大在,但是出动的只是警卫二队,魂兽也是狡猾,这样都能被它逃掉,不过幸好你没事,不然娘她老人家可能会更自责。”
是的,毕竟事情发生在眼前和只是听闻事情的发生,受到的影响是不同的,尤其对黄柳这样重情义的老人家来说。
至于那天的事,倒是没想到救人的竟然就是警卫队的队长,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
思索间,身旁再次传来黄明地询问:“你可知道,昨晚,在去火山木的路径上发生的事情吗?”
“嗯?魂兽?”
“没错。”黄明的手从眼角钻入我的视线内,指着我正在望的主干道,解释道,“之前警卫队封锁了消息,所以虽然这段时间,物价也有了相当的涨幅,但是并没有娘年轻时候,那次事件的影响严重,你看主干道上猎人的人数。”
在黄明的提醒下,我眯着眼睛眺望观察,发现来往的人群相较于前几天的川流不息,今日的主干道确实没有之前的那般拥挤,而相比我们四人第一天来时,猎人的数量也是少了不少,黄明的意思,似乎这样才是往日里的人数……
“原来如此,夜单虽然危险,不过以夜间狩猎或者夜单为生的猎人,在知道魂兽被除掉后,就又恢复成原来的生活了吗?”我扭头向身侧的黄明确认道。
他则还在望着主干道上的景象,耸了耸肩膀:“说不准,虽然昨天还低的吓人的价格,今天已经能寄售成功了,是一个好现象,有可能这次的魂兽已经在昨晚被猎杀掉了,但是警卫队并没有发公告,听娘说,上一次的时候,讣告的同时,可是也发了公告。”
“什么?”突然听到的消息让我惊讶地盯着他,想确认黄明是不是逗我玩,可惜,人家哪里会有那个闲工夫。
“虽然,警卫队的公告基本都是在午前挂上木牌,但也不是没在傍晚之前发布过,等今晚到时候就能确定了。”黄明停顿了下,弯腰拿起了地上的木桶,是黄刚之前用来打水用的那个,“老大昨晚跟着警卫队,跑出去看了,他也确认了被警卫队设伏的对象就是当时亲眼所见的那只杀掉黄犀哥的魂兽。”
“那?”
黄明立起身,和我四目相对,说出了他自己的猜测:“按照老大的描述,基本没有什么野兽能在缺少了一小半的身体后还能存活,更何况警卫队的叶老大可是拿下了魂兽几乎全部的身体。”
“我倾向于魂兽已经死亡,只是还没找到尸体。”
“至于警卫队的副队长,据我所知,他可是非常喜欢循规蹈矩,没找到魂兽的尸体的情况下,可能就这样不发公告,他任职期间发生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了,所以现在就还很安静,没有发布公告,不过想瞒住消息是不可能的了,毕竟那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
我点着头,赞同了黄明的观点,又疑惑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魂兽,我和朋友听说了很多次,似乎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难道有专门的这么一种物种吗?”
“物种?”黄明听到了我的话,顿了顿,接着朝我示意了下手中的木桶,率先走出了院子,“我不清楚你说的意思,只能告诉你,民间杀过很多魂兽,一年没有个上百只,起码也有数十只,更别提别的二十座城市了。”
黄明的话,让我脚下有点迟疑,在他的招呼声中,我放弃了继续深思,紧紧跟了上去:“那你的意思是?”
黄明等我到了身边,才转身钻进身前的巷子中,一边前边领路,一边耸着肩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满上面的决定,相信不只是我,肯定也有一些人看出来了王城方面,在有意隐瞒魂兽的事情。”
“怎么说?”我对着黄明的背影追问道。
“人类文明成立以来,工具、科技、社会的发展,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历史不管是被夸大还是被编造,都改变不了眼下的事实。”钻出了巷子的黄明,在稍微宽敞些的小道上等了一下,对着上前并排的我继续说道,“哪怕是作为老林地出身的娘她老人家,也知道我们占据整个地球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们没有威胁。”黄明和我让过一个疾驰而过的农夫,他指了指小道尽头,似乎是个挺大的露天空间,那里有不少人在围着:“那边。”
“毕竟整个地球上,只有人类是在不断进步,哪怕数量可能和我们人类还有些可比性的虫兽种,也不过是只会尖牙利嘴,靠着皮甲外壳的野兽类里的一个分支罢了。”
走到尽头,原来这里是一个不小的庭院,而中央,则是一个半人高的圆饼式建筑,占地面积倒是和房屋差不多,整体形状有点像贫民窟里常见的那种井盖,不过是放大版,灰色的表面隆起管子一般的纹路,杂乱无章地排列在上面,中心立着一根兰色的杆子,有个人正站在那里抓着杆子中段的蓝色东西,看起来像是个握把,而那人穿着黑色的衣物,背对着我们,能看到他的上衣后写着一个大字:井。
建筑的边缘有5、6个黄色的球状物,周围围着的人,纷纷拿着那黄球,往他们自己带的水桶里放,看得我是分外好奇。
“你等我一下,我重新打下新水,刚子那呆货,打了就忘记灌了,竟然还放在门口,害我刚刚进屋前不小心给打翻了,幸好药石没事。”黄明小声地抱怨了几下,就挤了过去。
难怪他进屋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难怪黄刚之前直接空手跑进了屋内,眼前的这个巨大东西,竟然是口水井?!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紧紧跟在了黄明的身后,来到了井上那人的侧面。
花费了一点时间,终于排到了我们,我凑到黄明的身边,准备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明显和李永爱家门口不一样的水井。
黄明也抓起了黄球,放进了木桶之上,就看到他的手指稍微陷了进去,是海绵吗?
黄球竟然还和水井的边缘连有一条浅黑色的布条,果然,紧接着他就用力挤了一下手中的那个黄球,被挤压的黄球前端直接冒出水来,不过片刻就灌了小半桶。
正挤着,水流突然小了下去,接着就完全没了,黄明又挤了几下,然后立起身子,水井其它几处正在打水的人也都一样,怎么回事?
只听见站在建筑中央的那个人大声道:“这一轮完了,稍等一下。”
说完就看到他一个蹲马步,好像在卯足了力气拧杆子,而那个把手也随着他的动作下降到了他的面前,随着那把手轻微地在阳光下发出一丝蓝光,杆子似乎转动了几分。
“好了!”
那人做了个擦汗的动作,走了下去,而同时对面也走上去了一个同样衣着打扮的人,新来的那人又走到了中间,把住了杆子中段的蓝色握把。
周围的人都纷纷低头继续打水,黄明也打好了新水,和我又慢慢地走了回去。
回去后,包括路上的时候,黄明接着之前的话,和我说了不少事。
他对魂兽被王城封锁消息的行为相当不满,黄明深信,所有人都应该有知情的权力,民众对事物的理解,不会有过多的偏差,提前知道的话,也就不会被魂兽这么个跳梁小丑给弄得人心浮动、满城风雨了。
更不会害得黄柳失去亲家、丈夫、儿子,虽然如果那样,他们三兄弟可能也得不到母亲、嫂子、侄子。
更何况,猎人们又不是没有猎杀过魂兽,原来,民间的猎杀“魂兽”的行为,次数可不少,对黄明来说,那不过是一种复仇,毕竟杀人兽的存在就是对人类的一种挑衅,这些行为都是他们这些小猎人的自发性行动。
再加上“魂兽”形象的深入人心,大家也都有一份吹嘘攀比的心思,自然而然,杀“魂兽”成了相当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甚至在他看来,猎人小镇能有今天,“魂兽”功不可没。
但是,正因为如此,十几年前的那次极为特殊的魂兽事件,才格外惊人。
黄明还告诉我,每座主城的附庸小镇,少如边城木枝,只有两座小镇,多如王城木魂,整整围有七座。
在如此众多的附庸小镇里,只有和夜行虫兽巢临近的边疆,木棘城旁的无名小镇,和猎人小镇一样是全镇人都可以化民为兵,立刻编成一个近十万人的大军。
两个村子的高端战斗力,甚至可以和小一些的主城相媲美,比如农业主城木须城。
那这又是为什么?
其它“魂兽”的表现,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只杀人兽。
但是那一次和这一次,如同怪物般的表现,却超出了一般人所能想象出来的极限。
碎石断金,这在野兽中也是少数存在才能做到的,虽然借助武器之类的道具,不少人都能做到,但是赤手空拳就能做到的存在,在人类的庞大人群中也不过是寥寥数万人,但是之前和这次的魂兽,却在突然出现之后,立刻做到了虫兽的经过数年成长积累后,才能做到的事。
“如果魂兽是人类的话,恐怕是天才中的天才吧……”黄明当时的感慨中,带着一丝丝恐惧,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再加上心里的不满,所以他那日才故意没有阻止我和瑶琨的偷听,如果是别人偷听到的消息,也就不算是他们自己没有遵守规矩,故意泄露信息了,倒是有些心思,可惜我也没有到处散播魂兽的事来警告其他镇民。
黄明最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的王城,竟然为了消灭一只野兽而出动过一次,有且仅有一次。
那就是十几年前的那次魂兽事件。
黄明大胆的对我说出了他自己的猜测: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传说中的魂兽,并非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为了把传说中的魂兽,消灭在它的诞生地,让它无法成长,永远无法成为想传说中那样,对人类造成威胁、对所有生命造成威胁,甚至对整个生命树造成威胁的存在,猎人小镇才会存在。
兽就是兽,猎人自然是为了捕杀野兽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