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静醒来是在第三天黄昏时分,沈靖正在河中抓鱼,听见声惊呼,急忙跑回洞里,雪春静刚坐起的身子,又再一次躺下,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淌下
沈靖过去握着手说“殿下!我在”
雪春静问“这是哪里?麒麟呢?”
沈靖简短地讲述后来发生地事情,末了说到“你已经昏睡三天了,吃点东西吧”从边上取下烤鱼递过去。雪春静接过鱼小口吃了起来,洞**一下子安静起来,轻声地问“和我一起被的人呢?”
沈靖轻叹口气道:“你先吃点东西吧”
眼泪一滴一滴顺着雪春静下巴,趟下淌到地上,低低地哭着说“若不是因为我没用,他们也不会全死。先辈每个人,都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可是我却为了能够逃走,甚至需要他们牺牲自己,我这样的君王和它又有什么分别?”
沈靖盯着道“不,你是为了天下苍生!雪国其人还在等着你呢。暴雪纷飞之处,冰凤涅槃重生!您振作些!这也是女王希望看见的”
雪春静抬起头点点头,站起来道“走吧”摸索着墙朝洞口的方向走,沈靖走上去牵住手带着
洞口瀑布依旧向下倾斜着湖水,沈靖正准备淌过去时,雪春静拉住,伸出葱葱手指一指,眼前的瀑布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冰,一道冰桥从洞口向外蔓延到岸边。雪春静道“别忘了,我可是雪国君主!不用趟过去”
两人踏上冰桥,雪春静问“沈靖,湖里鱼儿多不多?”
“挺多的,有红的、绿的锦鲤”沈靖说,有种错觉,两人又像回到了初次相识,那时雪春静总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到岸边,两人朝东北方向走。据雪春静说,下来要去寻找东北方,隐修在凌山的山凌族人,封印麒麟的‘七星锁魂棺’就是由那个族人的先祖所建造,封印完麒麟后,山凌族就带着族人,远离雪国隐居在那处地方,如今就是请他们重新打造一个封印麒麟的阵法,将麒麟再一次封印。
一路昼伏夜出躲避追踪的凶兽,向东北方向走了三日终于到达凌山脚下,沈靖停下脚步回头道“殿下!我们到凌山了”
雪春静说“你找下,有没有七座高低错落的山峰连成的屏障”
沈靖目视着前方山峰,高耸入云的山脉连绵不绝,高度大多差不多,只有一座山峰最高,但其他山峰与之并没有形成屏障,倒像是一枝独秀。如实告诉雪春静
雪春静疑惑道“可是我根据高祖记忆,应该是有七座屏障,那就是进入山凌族领地的地方”
沈靖再一次仔细把山峰看遍,只有那一株挺拔的山缝矗立在那里。指着道“我们进去找找吧”
雪春静像是想到什么道“你先退后一些”
周遭的温度以雪春静为中心骤降,衣服上渐渐形成层冰霜,一滴滴水滴,从地上飘起飞向背后,到了半空开始凝结,不时成为一扇冰翅
“沈靖!拉紧我”雪春静伸出手说
沈靖听完一愣站在原地不知
雪春静解释到“我带着你飞上天空,总比咱们一步步去寻找好找啊!”沈靖听完伸手握紧雪春静的手
脚下的景象渐渐开始变小,视野逐渐变得宽阔起来,沈靖看着下方越来越小景色,有一种稍微的眩晕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那年在悬崖上,看着那抹红色身影从悬崖上坠落,万丈高的悬崖让有种深深的无力、眩晕感。
抬头看头顶的雪春静,雪春静头扬,微弱的夕阳透过白莲花瓣般的下巴洒过来,颌下有颗小小地雀斑,调皮的点缀在上面
“看见山了吗?”雪春静问
“没有,再往西南方飞一点”沈靖道
“西南方是那边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雪春静像个委屈地孩子般,小声地说
“左前方”沈靖道
雪春静扑闪身后翅膀飞去,说到“你最近说了好多对不起,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其实,以前母后给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与生俱来地责任,你用不着给我说对不起,怪只怪你们国家皇帝那个大坏蛋,为了自己不惜陷我的国家于苦难之中,要是以后能见到,我一定把他打的屁滚尿流,哼!”
沈靖脑中想到依岚国君主已近花甲的样子,要是被雪春静追在后面,打的屁滚尿流的滑稽形象不禁轻轻笑了出来。
雪春静也跟着一起轻轻笑起来,聊天中脚下景色闪的飞快。越过前方的几座山,后面仍旧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可是雪春静说的七座山峰连城的屏障始终没有出现。一滴水滴到额头,抬头见豆大的汗水,从雪春静苍白的脸颊不断滴下,包扎过的伤口,随着冰翅的挥动,渗出的血渐渐染红了衣角。沈靖道“降下去吧,你休息一会”
雪春静强挤出一抹笑容说“没事,就是有点冷。以前每次严冬冷的时候,母后都会给我唱歌,你也给我唱个歌吧”
雪绒花,雪绒花,
每天清晨迎接我。
小而白,纯又美,
总很高兴遇见我。
雪似的花朵深情开放,
愿永远鲜艳芬芳。
雪绒花,雪绒花,
为我故乡祝福吧。
这是依岚国晖岚河流域,人们口耳相传的一首民歌,沈靖脑中第一次浮现的就是这首歌,还是个孩童地时候,晚上全家在那条船上,睡不着时,母亲就经常唱这首歌,江枫渔火对愁眠,多少个夜晚,都是伴随着这首歌睡着。有三年没有回老家了吧?上次还是皓儿刚出生的时候为妻子办葬礼,二老来到京城,随后又回去了遂峦镇。和爹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两人一见面就吵,葬礼完,二老准备回到遂峦镇时,上去劝到京城这里,繁华并且方便何必再回那个小地方。
结果被爹一顿臭骂道:害怕在你这大宅子晚上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是靠多少人的生命,才换回沈大百户这么一大户宅子。
从那以后也就没有回去过,也就偶尔派下属回家带点东西回去,唯一知道的是爹这些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突然有点想家了,想念遂峦镇那面浩瀚的晖岚河,怀念小时候家里那艘破船,那艘船现在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嗯,真好听啊”雪春静有气无力地笑着道。飞行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再一次指认方向后,雪春静朝前飞,渐渐从空中开始向下降落。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背后的冰翅,碎做冰粒飘散在空中,失去冰翅的支持两人,朝下方直直坠落下去。雪春静双眼紧闭,无力的下坠,沈靖用力拉住手拢入自己怀中,抱紧朝下坠落。
空中扭转身体,让后背朝下,临地时撞上一棵树的枝丫,下坠的速度稍微减慢了几分,两人落地朝前方滚去。掉落在山腰处的一片树林中,低矮的丛林上覆盖着层厚厚的积雪。挣扎着起来爬到,雪春静小脸通红地躺在雪地中,伸手摸了下滚烫地额头,抱起朝森林外面跑去。
肆虐地暴雪无情地刮在身上,四肢早已失去只觉,只是按照惯性朝前方一步步迈进。怀中地雪春静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发出阵阵轻微的鼾声,静静地睡着。
脚下打个趔趄,顺着山坡一路滚落下去,到坡底方才停住。浑身剧痛,意识一点点消失,无边的黑暗开始侵蚀身体,又一次感觉到无边的绝望,昏迷前抱紧怀中地雪春静握紧的手。
良久,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副图画,图画以红色为基调,中央画了一只冰凤蓄势起飞。这副图画很熟悉,呆呆地躺在床上想了会儿,这是当时从学风山出来时,躺在雪春静宫中床上时,看见的床顶的图案。房间内的摆设和雪春静寝宫摆设一模一样,有种错觉,后来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等会儿侍女会过来,叫醒自己是雪国的侍卫,并不是什么依岚国的离栾卫。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看自己爽朗地笑着道“醒了!饿了吧?先去吃饭走”看沈靖不动继续解释到“这里是山陵村,几天前族长就说,今日可能会有雪国人过来。就派我们巡山,昨天下午的时候,看见空中有两个人掉下来,就赶紧赶过去看见了你和那个小姑娘”
沈靖立刻坐起来,刚起身浑身一阵剧痛,眼角轻微抽动,盯着那个汉子问“她人呢?”
汉子急忙道“别着急,她早上醒了,服完药正睡着呢”
沈靖从床上站起来,脑袋一阵天旋地转,扶住立柱一字一句道“带我去找她!”
汉子还想说什么,对上沈靖凶狠的眼身,只好说“跟我来,你俩真是一模一样,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你”
出了门,外面是个原型走廊,走廊中央是汪池塘,一条道路将池塘分为月牙形两块,左半边是池底用汉白玉的大理石铺设,右边版却是黑色的页岩。四周几株绿竹点缀。建筑以池塘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若是天心道人在此处,一定会惊讶地发现,此处建筑是按照八卦六十四阵进行排列。
跟在汉子身后,转过两个拐角,带到处屋子门口,路中不时遇见几个人都用着方言打招呼。汉子指着门口说“这里就是那个小姑娘的住所,进去看吧。我去拿点饭菜过来”
沈靖轻轻推开门,房间里飘着股淡淡的药草味。雪春静安详地躺在床上,轻轻走过去看着熟睡中的她,秀美的唇边沾着几滴药渍,取了手绢轻轻擦掉。坐在床边握住手安静地看着。
过了会儿熟睡中地雪春静另一只手摸着沈靖问“沈靖?”
沈靖笑着轻轻点点头“嗯”
雪春静开心地笑着说“你终于醒了啊,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沈靖轻轻摸摸脑袋道“没事了”
两人正说话间,有人轻轻敲动房门道“陛下!我给你们拿了点吃的”
雪春静轻嗯一声,起身整理衣服坐在凳子上。
吃过便饭,跟着那汉子转了三个楼道,来到最底层,汉子站在门口朝两人指到“请”
沈靖牵着雪春静的手穿过门楣走进屋内,昏暗的灯光下香影摇晃,摆放的灵位像是因为两人的到来而在低低怯怯私语。
香炉前站着一人手,捧着几炷香在上香,见两人进来,把香稳稳当当插入炉中。转过身是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穿着身修剪得体的黑色蟒袍。转身朝雪春静跪下说“山凌族第五十七任族长凌星南,及全族九十六人参见陛下!全数听殿下差遣!”
一阵整齐的跪下声,沈靖这才发现在灵位两边的黑暗中站满人,都是和老者般穿着漆黑的蟒袍。
雪春静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平身!”
沈靖回头看去,现在的雪春静看起来和刚才在屋内的简直判若两人,双眼的失明似乎丝毫没有影响,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个叱诧风云,受万人朝拜的君主。
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道“谢陛下!还请陛下责罚臣救主来迟之罪”
雪春静语气空洞地说“你知道怎么办!”
老者一愣看着雪春静,半响说到“还请殿下宽恕其他族人罪行”雪春静淡淡点头。老者朝身后的人低声说“拿戒刀来!”身后的人小声说“可是这、、”站着没动。老者厉声呵到“去!”
厅内一时之间陷入死一般地沉寂,烛火摇曳下人的影子被拉的格外长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打破宁静,之前出去地人已经回来,手中多了把三尺长黑金古刀,漆黑的刀身,鎏金着只展翅飞翔的冰凤,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厅内地一切。
老者接过刀朝雪春静跪下,磕头到“谢主隆恩!”挥刀将左臂齐肩斩断,疼痛下面容扭曲地跪在地上尽力挺直腰身。身后一群人熙熙攘攘地上前,老者怒喝到“退下!”喧闹地人群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喊完老者再也支持不住趴在地上。
雪春静伸出手轻指,断臂地伤口处鲜血瞬间开始凝结。厉声道“即刻起,封锁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外出,如有违反!斩立决!”
说完转身和沈靖走出房门。待两人离开,厅内其他人才带着老者前去治疗。
第二日清晨用过早膳,雪春静和沈靖站在灵堂中,旁边站着地是昨日那位老者凌星南,今日换了一件墨黑色蟒袍,左臂地衣袖空荡荡地垂下。
雪春静问“你可知‘七星锁魂棺’阵发?”
凌星南回到“臣通过祖上传下来的书籍略知一二。这阵法是按照北斗七星而建,分别由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摇光星七座法阵合力组成。昔年用以封印麒麟,其中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七座阵发以七件法器为引,天枢星为麒息,天璇星为帝王血脉,天玑星为人魂,天权星是传国玉玺,玉衡星以细雪剑为引,开阳星以宜阳木为引,最后的摇光星是以凌石为引。七座法阵共同启动,再辅以七星阵发开启‘七星锁魂馆’。夜观天象,七日后荧惑守心之时,正是重新启动阵法封印麒麟的最佳时机”
听完这几样事物的名字,除了麒息在雪春静手中其他东西均不知在何处,沈靖阴沉着脸问到“可是这些东西都在何处?”
凌星南道“帝王血脉就是以陛下为引开启天璇星,宜阳木就在我们村中,这里存放着当年封印麒麟后,宜阳木剩下的一截,勉强够用。传国玉玺和凌石是属于皇宫所藏,细雪剑是历任君主的武器,陛下应该知道在何处。最为重要的麒息却是无从寻找,据传可以‘生死肉,接白骨’,当年封印麒息之后就留在阵法之中。”
雪春静点点头道“那两样东西还在皇宫之中,细雪剑和麒息在我这儿”说完从怀中拿出麒息,此刻的麒息看起来,光泽比之前暗淡了不少,泛着微弱的光芒看起来虚弱无比
凌星南指着手中的麒息结结巴巴地道“这就是传说中地麒息?”
雪春静点点头把麒息递去,随后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划,所过之处空间被缓慢撕裂,阵阵轻微地爆炸声,从轨迹中传来,裂缝中透露出片群星灿烂地夜空,一把闪耀着白光地剑柄从中透出,伸手握住,剑刃一丝丝从中抽出。正是那日在洞穴中她与麒麟大战时所使用地那柄细剑,只是当时被麒麟打断地剑此刻已经恢复如初。细雪剑出鞘地瞬间,灵堂内地温度骤降,跳动地烛火也因为它地出现而暗淡了几分。
雪春静把剑递给凌星南问“是这两样东西吗?”
凌星南正如痴如醉地看着面前两件事物,深吸口气道“是他们无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可以见到这两件神器”
雪春静点点头道“沈靖我们走!”
沈靖点头跟上,凌星南在后面问道“陛下您去哪儿?”
雪春静脚下步伐不减说“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出了山凌族的村落,外面飘着的大雪已经停止,积雪覆盖的山峰此刻有几只小鹿在山坳中嬉戏,刚落过雪的枝头因为打闹激下片片浮雪,惹得几只小鹿急忙跑开,过了会儿发现没有什么事情,又一次回来打闹开。
一阵人踩着积雪走来的声音,几只小鹿又一次走开,留下一地仓乱的步伐。沈靖一言不发地跟着,前方地雪春静突然停下脚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吧,那两样东西我有一定的感应,可以找到的”
沈靖走过去拉住手道“你去哪儿我就陪着你,以后的日子,我希望可以一直陪着你,做你的眼睛!”
雪春静脸一红,轻轻点点头说“那你抓牢了”朝雪国皇宫所在方向一路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