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悉的女郎手中的一大束风信子,我感到惊恐。五颜六色的风信子形成的花束,我不了解它们各代表的花语,但是,我确定那是一份我不能承受的爱。然而,此时的我是如此艰难的接过花束。店员的脸上依然挂有笑意,但我只能草草一笑。
丁翎低沉说道:“怎么又送来了,是不是嫌钱多啊!”
我以为今天不会收到他送来的花,可是,我低估了原夜轩的毅力。听着丁翎的牢骚,我的视线锁定在席枫的面容上。一点一点的严肃取代刚才的欢愉,我不知晓对方将有怎样的反应。
当他迈开步子时,我忙拉住席枫道:“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席枫应道:“我不能允许他这样打扰你。”
我摇摇头,慌张说道:“只要我不理他就行啦,他会死心的。”
“他不会。”
甩下话,席枫决然地走出新尚。接着,他坐上一辆停在路边的银色轿车。
凝望他远驶方向,我断定他是去原家。然而,我担心他会冲动地干傻事。
“妞,店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去找他。”
丁翎关切应道:“你要多加小心。”
“嗯。”
交待过后,我随之走出店铺。站在人行道上,我拦下一台计程车。
坐在车里,我不禁双手相握,甚至微微抖动。我祈祷席枫不要出事,希望他不要冲动。
当车子抵达原家门口,望向窗外,我发现自己终究晚到一步oooooo
看着原夜轩被抵在自家门边的墙上,且嘴角溢血,我明白,席枫打了他。只是,他依然被席枫揪着衣领。
“收起你的追求攻势,郁怡不需要你送的花。”此时的席枫满腔愤怒,宛若将一段爱情化成熊熊烈火,被焚烧的则是他和原夜轩之间的友谊。
走上前,我忍无可忍道:“放开他。”
瞬间,席枫和原夜轩的目光集聚在我身上。
“枫,放开他。你已经教训他了,不需要对他多说其他。”我想让事情平息。无论是谁受伤,我都觉得难过,他们终究是朋友。
放开原夜轩,席枫走到我面前。他质问道:“你是在为他说话吗?”
看着他眼里的怀疑,我觉得对方不像自己所认识的席枫。微蹙眉,我直视他道:“你已经打过他,这足够了。我不想看到你们闹得不愉快,更不要你们反目成仇。”
“原来,你对他是有感觉的。”
冷笑过后,席枫抛下我而离去。我没有回头,没有多做解释,但听到车子被发动的声音。木然站在原地,我觉得心痛。直到原夜轩来到我面前。
“对不起。”
无视他,我冷淡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只要你离我远远的,我就会过得很好。”
语毕,我经过原夜轩的身边离开。那是背对背席枫的方向,泪水划过脸庞。只是,他看不见我真正在乎的是他,关心的也是他。
我的星期六约会化成泡影,心湖亦变得浑浊不堪。没有预知能力的我们葬送了美好的时光,却任凭误解撕裂彼此的感情。
如果可以,我想再愉快的玻璃球落地前将它接住。如果可以,我想假装不认识送花的店员。如果可以,我想在席枫去找原夜轩之前将他紧紧地抱住。可是,幸福中永远不存在如果。
时间做着匀速运动地向22时靠拢,站在店门口,我的心逐渐坠入冰谷。
我以为,他会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他会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的以为在分钟每行至一步便多一道裂痕。
“妞,他不会来了。”
丁翎的声音流入耳膜,告诉我不想肯定的事实。扭过头,我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摸着我的后脑勺,丁翎轻轻笑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担心他,真正要维护的也是他。”
“翎,谢谢你,因为还有你说是懂我的。”凝视她,我感到悲喜参半。
“不要想太多,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相信你的席枫会来找你的。”
丁翎的安慰让我宽心许多,我也希望明天真的可以看见他。待到误会冰释,我才能够真正放心。
逃不开时间的魔爪,纵然他一直没有出现,可我们必须收市。强忍着失落,我与丁翎结束一天的营业。
街道绽放霓虹的光彩,繁华的路面与我内心的感伤是格格不入的两个个体。今夜伴我身边的是丁翎,而非席枫。我的希冀如同气球爆裂,碎片中沾染着几分遗憾,亦有几抹庆幸装点不规则的边际。因为我还有丁翎。
几番沧海桑田的变迁,湮没了旧容颜,却改变不了人世间至深的依恋。若是他在身边,我想告诉他心底对他的牵挂。
周日的上午在点点殆尽,我依然没有见到席枫。即使是一通电话,或是一条短讯,我亦没有见到令我熟悉的号码。可是,我不明白他是一时生气,还是预备与我冷战。
时光依然在消逝,我的思绪变得复杂。内心除了对席枫的失落,还有为没有再收到花而感到些许的惊异和更多的安心。但愿原夜轩能够放手,但愿他不再介于我和席枫之间。
关于一些事,一些心情,我需要一盏指明灯,而周伯便是这盏灯的代表。
走进星扬花卉园,这儿总能带给我一片平静而清新的净土。其中的植物花种大概具备一种魔力,它们能够降服消极的情绪,并赐予人们一份洒脱。
和周伯走进玻璃花房中,我看到几盆风信子。或是白色,或是黄色,或是紫色。它们令我想起原夜轩送的风信子花束。其实,风信子是挺可爱的花,只是,我对它们的认识来自原夜轩。
“周伯,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
回过身,周伯微微一笑后答道:“风信子的花语是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而且,不同颜色的风信子有不同的花语。”
蓦地,我对它们的花语产生兴趣。
周伯告诉我,紫色的风信子代表悲伤和嫉妒,白色的风信子代表纯洁清淡或不敢表露的爱,黄色的风信子代表对方很幸福,深蓝色的风信子代表因爱而有些忧郁。
我淡然地聆听对方的讲解。待周伯停下话语,我轻描淡写道:“原夜轩送过风信子给我,但不是单一的颜色。”
双手放于后背,周伯问道:“郁怡,你知道原少爷对你的感情是什么花的花语吗?”
“您过去说过,他对我的感觉是迷恋。现在,我明白他是借风信子向我诉说他的心情。难道,您有不同的看法?”我相信周伯的问题并非空穴来风。
“是啊,过去是过去,但人的感觉是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的。”
我洗耳恭听周伯的话语,我了解他将有新的见地。
走至风信子旁,周伯为它们浇水。随后,他柔缓说道:“他对你的付出是一份不可预知的爱,这是黑色曼陀罗的花语,而这种话也代表了黑暗与死亡。”
“黑色曼陀罗?”对我而言,这绝对是一种十分陌生的花种。
周伯告诉我,黑色的曼陀罗花当属花中极品,是高贵典雅而神秘的花儿。黑夜里的曼陀罗是一种花朵很象百合的花,它夜开昼合,花香清淡幽雅,闻多了会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传说每一株黑色曼陀罗花里都住有一位精灵,它可以帮人们实现愿望,但却有交换的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用自己的鲜血浇灌那妖娆的黑色曼陀罗,在它开花的时候,花中的精灵就会满足对方的一个愿望。也只能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因为精灵们喜欢这种热烈而致命的感觉。绿色曼陀罗代表生生不息的希望,红色曼陀罗代表血腥的爱,黑色曼陀罗则代表了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
听罢,我觉得曼陀罗是外表善良,内心邪恶的花种。不过,我认为周伯夸大了原夜轩对自己的感觉,因为这样的感情太深刻且沉重。
“周伯,你太沉迷在花的世界里,它们的花语不能完全代表人类的情感。”我有些不以为然。
周伯浅露笑意而无言。可是,我竟觉得那抹笑有几分邪魅。大概是我沉浸在曼陀罗的故事里而看花眼了。
娇小的风信子散发刺鼻的香味,虽然霸道,也是一份宣示。我倒觉得原夜轩的感情像风信子的味道,从而让我敬而远之,亦站在远处观赏它的姿影罢了。
玻璃花房里,我静静地看着几盆风信子,回味着曼陀罗的传说。至于席枫和原夜轩,我暂时将他们抛诸脑后。
我的午后被花香霸占。
明明和他相识时间不短,明明与他曾经交往过,可是,新生报到的日子里,秦欣淇只能保持距离地跟在原夜轩身后。
踏进学校,当初与他肩并肩走进校园的情景令秦欣淇记忆犹新。然而,时光的变迁也改变着一些人和一些事。
看着经过身边的女生过多地注视他,听到她们的交头接耳之语,秦欣淇的心好像被刀子划过。
“那男生长得不赖哦!”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应该是本届的新生吧!”
“学校里又多了一个帅哥耶!”
她想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想亲昵地站在他身边,想得到别人投来的艳羡的目光。可是,她知道自己和他已是今非昔比。
一路跟着他,她想知道他的教室在哪里,想知道他选坐哪个位置,想知道他的同学是男生多,还是女生多。因此,她只能默默地走在他身后。
原夜轩知道,她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他不是不愿转身,而是担心自己给对方希望。所以,他必须视若无睹,必须让自己对她冷漠。
走上教学楼,些微的薄阳洒落在走廊里。如果它们是灵动的,原夜轩希望她有一条新的爱情之路。
对他而言,他心中的太阳已不是她,而是校外的女人。无论距离多远,她依然能照进他的心里。
跟着他上楼,然后在他走进教室后仅在走廊处观望他。对她而言,自己心里的太阳始终是他。若是被遮蔽,自己将奋力驱赶乌云。彼时,自己依然享受来自他的光芒。
淡黄的光阴里,他与她的爱情宛若枯草。
大学的第一个周末对新生而言格外有意义。因此,秦欣淇想借此机会约见原夜轩。
即使知道原夜轩近日都在制定花店人员送花给贝郁怡,即使知道原夜轩站在新尚的远处观望收到花束的贝郁怡,即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秦欣淇须忍受他对另一个女孩的好。她想,既然原夜轩对贝郁怡如此坚定,那么,自己也要以坚定打动他。
站在原家门外的一侧墙体边,秦欣淇等候原夜轩的出现,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当她见到原夜轩欲迎上前时,一辆轿车急刹车地停在一边。下车的不是别人,而是席枫。
“他怎么来了?”秦欣淇感到纳闷。
容不得多想,秦欣淇看见席枫向原夜轩挥拳头。随即,原夜轩倒落在地。当自己想现身时,她听见席枫气喘吁吁道:“你为什么要一再地骚扰郁怡?你明明就知道我和郁怡在交往,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她?”
用手背拭了拭嘴边,看了看手背上的血痕,原夜轩已然明白对方揍自己的原因。当他站定在席枫面前,原夜轩桀骜不驯地说道:“我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既然郁怡收下了我的花,那说明她对我是有感觉的。”
此时,秦欣淇退回至墙体后面。
听罢,怒不可遏的席枫将原夜轩逼至墙上,并恶狠狠说道:“收起你的追求攻势,郁怡不需要你送的花。”
然而,激动的何止席枫,还有偷觑这一幕的秦欣淇。不由地,秦欣淇握住拳头。
“放开他。”
循声而看,秦欣淇的愤怒中增添些许的惊愕。
贝郁怡的出现令所有人始料不及。
“枫,放开他。你已经教训他了,不需要对他多说其他。”
放开原夜轩,席枫走到贝郁怡面前说道:“你是在为他说话吗?”
贝郁怡镇定说道:“你已经打过他,这足够了。我不想看到你们闹得不愉快,更不要你们反目成仇。”
“原来,你对他是有感觉的。”
听完席枫与贝郁怡间的对话,秦欣淇重重地靠在墙壁上。目视天际,她低声咒骂道:“贝郁怡,你是个卑鄙小人。”
语落,秦欣淇踉跄地离开原地。关于接下来的剧幕,她已无心观看。因为她不想看到原夜轩怜惜贝郁怡的眼神。
看着心爱的人的眼里只有其他的女孩,秦欣淇自认无力承受这样的残忍。远离了,或许还能留给自己卑微的甜蜜,即使是白日做梦亦是一份温情。
周末的休止符渐渐加深,席枫没有再见到贝郁怡,也没有接到她的一通来电。虽然牵挂对方,但他希望这次由贝郁怡主动。
其实,昨天将贝郁怡丢在原家门口,席枫在回到家后便后悔不已。只是,他在害怕,害怕贝郁怡移情别恋。那时,自卑占据所有的思想。所有,他才对她说出那些话。
徘徊在客厅里,席枫的思绪仿佛被揉成一团麻,而外面已沦陷在黑夜的领地中。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他忍不住再看一遍手机。他担心错过她的来电,担心自己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内浏览她的短信。然而,手机屏幕只是一片常态,却没有未接来电或新消息的字眼。将手机随意地放在沙发上,席枫往后一靠,然后仰望天花板。
“郁怡,我很想你。”自言自语的字句弥散在客厅里,有些悲凉,有些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