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冷得很早，也很漫长，似乎就没有秋天，9月份还挺热，过了国庆节转眼天气就冷了。北京秋高气爽的天气似乎只有国庆节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十月下旬至十一月初，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了。从十一月初开始试供暖直到第二年的三月中旬供暖结束，接近5个月的时间似乎都可以算是冬天。我其实非常讨厌北京的冬天，主要是因为北京的冬天太冷，而羽绒服又太贵。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农科院工地上，入冬天气冷了，我面临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买一件御寒的衣服。当时我还是有一些积蓄的，我从7月22日来北京到11月底，我总共发了4个月零10天的工资，每个月加上各种补助到手的工资大概1300元，4个月零10天总共攒了5600元，花了大概400元钱，还剩5200元。我在工地上基本上没有机会花钱，连洗漱用的牙膏、香皂都是项目部李书记集中采购发给大家的。我来北京半年，除了在金五星批发市场买过一件外套之外，其他花钱最多的地方可能就是洗澡和喝可乐了。
天冷了以后，我嫌在工地上洗澡太冷，后来就经常去农科院里面的一个公共浴池，每次花10元钱，就可以洗个可以蒸桑拿的热水澡。浴池里面有个桑拿房，每次都会在里面蒸一会，大多时候都是和几个中年男人一起。他们把一瓢水泼在烤的炙热的石头上，瞬间房间里弥漫了热腾腾的蒸汽。我这人细皮嫩肉的，实在受不了这么烫的蒸汽，待几分钟就受不了，就出来洗淋浴。淋浴区旁边中间有张床，床上躺着一位身材微胖的大叔，一位高个子搓澡工在给这位大叔搓澡。高个子一边搓着澡，一边跟这位大叔分析美国到底会不会攻打伊拉克。他特别能侃，从911恐怖袭击侃到布什的外交政策，再到萨达姆政权到底有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我只是觉得这个高个子搓澡工干着澡堂子的活，操着联合国的心，实在是太委屈他了。我一直洗到他分析出不到半年美国就会攻打伊拉克的结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浴池里面是真热，大冬天的洗完澡穿上衣服出来头上还冒着热汗。因为蒸桑拿，嘴巴也是特别干，这个时候我是必须要到浴池对面的小超市里花3块钱买一瓶可口可乐的。天气很冷，可乐很冰，洗过澡之后浑身还发着热，头上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开始结冰，这个时候身体里面灌入一瓶透心凉的可口可乐，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虽然我的工资卡里存了5000多块钱，但对我来说，让我买一件可以挡风御寒、设计好看、自己喜欢、价格又便宜的衣服，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去年我在工地上是没有节假日可以去买衣服，只能每天晚上有时间，而晚上的时候只有双安商场和双安周边的服装店才开门。其实我也可以和工地上的安全员老周一起，白天再翘一次班，去金五星批发市场买一次衣服。但金五星里面卖的全是没有什么牌子的地摊货，一堆一堆的像仓库一样，并且买衣服的大多数是一些中年妇女，衣服也没有价格，每次都得问。她们要价也是很随意，基本上都是看人要价。
我买东西其实非常讨厌砍价，砍一次老板要是痛快地卖了，就会觉得自己砍的太少买贵了，要是砍多了老板不卖，还要假装要走看老板会不会叫自己回来，要是老板不叫看着我离去，那就和好不容易看上的衣服失之交臂。在批发市场买个衣服太麻烦了，当时和老周一起买一件外套，他帮我砍价后老板不卖，后来也是假装要走了被老板叫回去买的，但买完我就后悔了。那件衣服买回去穿上之后越看感觉自己越像民工，并且衣服质量也差，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考虑去批发市场买衣服了，更何况我这次是要准备花巨资去买一件冬天的棉服。
我打算去双安商场去看看，晚上一个人吃了晚饭之后就去了。我不想和工地的工友们一起去了，因为我很可能是转了一大圈之后最终也没有买，不忍心让同事陪我一起逛这么大一圈最后无功而返。我一个人可以好好地看，可以慢慢地试，不怕同事等得着急。我进了双安商场以后，来到了男装的楼层，这里的牌子倒是可以，有雅戈尔、杉杉、罗蒙等各种国内知名的男装品牌，但我想买的是保暖性比较好的羽绒服。到这些男装一看，首先就是样式有点老气，像是中老年人穿的衣服，再一看价格，令人咂舌，棉服基本上都要接近1000元，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太贵了，果断放弃。我又看了其他楼层，发现双安商场里面就没有稍微看着年轻一点的衣服，看来我是在双安买不到衣服了。
我又来到了双安商场对面的当代商城附近，先在周边的小服装店转了一圈。其实里面卖的衣服也是很杂乱，和批发市场差不太多，价格也不便宜。没有找到我喜欢的，就来到了当代商城。当代商城里面的衣服感觉比双安商场要年轻多了，我看到了真维斯、佐丹奴这样的年轻人穿的休闲装品牌，我感觉今天应该能在这儿买到了。
逛了一大圈，最后被当红明星F4代言的“生活几何”品牌的一件羽绒服所吸引。这件衣服有点运动的款式，看着很好看，穿上也显得年轻，听店员介绍面料也耐脏容易洗，价格接近400元。我看到店里面的一个大大的海报上，言承旭和周渝民也穿着同款的衣服，一下子感觉这件衣服好流行。问了一下价格，店员说新款不打折，不过自己确实是比较喜欢，就付钱买了。后来又回到刚才看过的一家服装店里，把刚才犹豫要不要买的一件牛仔裤也果断买了，好搭配我这件F4代言的羽绒服。我终于花血本买了一身自己喜欢的衣服了。
今年的冬天，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添置一件羽绒服了，今年的工资也已经有4个多月没有发了，之前的积蓄交了半年的房租，所剩不多。想到考完试以后也许就要辞职没有了收入，考上了还要交学费，上学了还要有生活费，忽然觉得工资卡上那点钱真的经不起花。算了，羽绒服就别买了吧，去年的还可以继续穿，哪天要是需要洗了就换一件秋天的厚外套里面穿件厚毛衣也可以顶两天。
我每天还是一早坐601路去国图，牛仔裤女孩还是每天穿着牛仔裤去上班，蓝的黑的各种颜色轮换着，上身也已经换上了漂亮的羽绒服。她的羽绒服不止一件，我至少见她穿过三件不同的，有厚的有薄的，有长款的也有短款的，而我只有那一件F4代言的羽绒服勉强可以与她相配。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固定的班车，连公交车司机都是固定的。她依然上车戴上耳机听MP3，我依然上车拿着书去看。有时也还是会有两个空座位，她坐了之后我已经不用再假装环视一周就敢直接坐到她身边了。即便旁边也有别的空座位我也如此，而她也不会投来任何异样的目光。除了偶尔的眼神交流之外，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切都是那么的默契，那么的平和，似乎谁都不愿意打破这种平静的美好。
已经进入了12月份，离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钟远程从家里又回到了北京。我们两个有时就一起去国图，他还是会坐在原来的座位，只是骨感美女最近不来国图了，也许是她已经考完试了吧。钟远程多少有点遗憾，他后悔在他回家之前没有问她要电话，多少有点失落，不知道在考试前的这一个月里还会不会碰上她。
钟远程从家回来之后，睡觉比之前更早了，也许是在家里养成了习惯了吧。他不愿意熬夜看书，他觉得那样效率不高，反而喜欢早睡早起。每天晚上8点半上床睡觉，早上4点左右就醒了，起来开始看一些需要记忆的内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和学习习惯，他晚上7点多就从国图坐车回去了，而我还是会学到9点再回去，这样我们的洗漱时间可以岔开，互不干扰。
冬天的夜晚，刮着大风，更让人感到寒气逼人。从国图自习室出来，顶着寒风走到白石桥车站的时候，身上已经冻透。站在车站，等着那趟末班的公交车。过了晚高峰以后，公交车发车间隔也变长了，有时候会等十多分钟才能等到车来，在这冬日里刮着大风的寒夜，每一分钟都似乎显得那么的漫长。
车来了，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全是空座位。上车走到后排的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来，扣紧车窗玻璃，让身体蜷缩在一起，倚靠在后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小憩。夜里的公交车上，不到站的时候车厢里的灯是关闭的，也没有了白天报站时的广播声音。车上人也不多，没有人说话，只看到车窗松动的玻璃被发动机给震得持续不断地抖动。玻璃碰撞车身发出嗡嗡的声音，用手指按着玻璃，抖动的声音没有了，安静了下来，一松开手，抖动又会继续。
看了一天的书，整个脑子是头昏脑涨的，真的很累。为什么自己选择了这么一条考研的路？为什么这么艰辛还要一直坚持？我有时真的非常矛盾，很想马上考完试来结束这种痛苦的日子，又觉得自己还没有复习好又不想考试马上到。
我正在车上闭目养神，手机短信声音响了，我打开看到了一句话。
“你能不能在回来的路上帮我买点小栗子？”
短信是任小邪发过来的，我看了之后，心中竟觉得可笑，她竟然让我帮她买吃的？于是新建一条短信。
“这么大冷的天，我时间这么宝贵，你让我给你买栗子，自己不会下去买啊？”
等我写完了，我又觉得这么坚决地拒绝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或许她也是因为今天天太冷风又大而不愿下楼吧。我知道她想吃的小栗子就在交大东路上的一家干果店，平时卖一些花生、瓜子、核桃、糖炒板栗等炒货和干果，现炒现卖，生意很好。但是如果我去那家干果店买的话需要提前一站下车，买好东西再走路回去。
我把刚才编写好的短信又删了，重新输入了一条。
“好，等会我提前下车给你买吧。买多少钱的？”
“买三块钱的就可以了，记得买那种小的。”
“好的。”
我坐着601在高梁桥那一站下了车，那家干果店依然在营业，窗口上挂着一盏碘钨灯，光线很亮，把炒好的板栗照得光泽显得愈加油亮了。炒好的板栗按照大小分为两种，小的更便宜一些，同样的钱自然也就可以买的更多一些。我按她的要求，指着那堆小栗子跟老板说话。
“这种要三块钱的。”
我其实不愿意给她买，就是觉得买这种最便宜的小栗子还只买三块钱的实在有点难为情。老板拿纸袋装上，上称一称。
“三块八了，来四块钱的吧。”
老板边说边随手又抓了一把放进去，电子秤上显示了四块二，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老板已经熟练地把纸袋上面折叠封口，递给了我。接过纸袋，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点温，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能让栗子保温的。我随手装进外套口袋里，好让这残存的一点温度能保存到我走回家。买完栗子往前走，看到还有一家在路边卖烤羊肉串的小摊没有打烊。夏天的时候老板会在路边摆几张桌子和小板凳就营业了，现在天气冷了，他们依然在营业，只是在原来的那片空地上用帆布帐篷圈了一块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我看到帐篷里面亮着灯，有两三个人在里面一边吃一边聊天。
我走回到了合租房。任小邪听到我回来，连忙拉开了玻璃门，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她高兴地接过我手中的那半袋栗子，然后随手把已经准备好的三块钱纸币递给了我。
“谢谢啊，饿死我了。”她边说边剥开吃了起来。
“没吃晚饭吗？饿成这样？”我问她。
“还米有吃。晚上的时候不怎么饿，也没什么可吃的，现在已经饿了。”她有时说话就是这样，不好好说话，把“没有”说成“米有”。
“就拿几个栗子当晚饭啊？也不好好吃点。”
“我也想下去吃，就是现在恐怕饭店都关门了吧。”
“我刚才路过那家烤羊肉串的还没有收摊呢。”
“是吗？被你这么一说忽然好想吃羊肉串啊！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下去吃点？”
我确实也没有吃饭呢，国图周边已经吃够了，本来想回来煮饺子吃的，觉得饺子也吃腻了。看她这么有兴致，我也想下去吃了。
“好啊，既然你还没吃，我就舍命陪君子，这大冷天，就陪你下去吃吧。”
“嘁，你还舍命陪君子，我看你也挺想下去吃的说。”她依然是习惯偶尔在一句话的后面加上一个“的说”，真不明白她怎么就学会了那么多的网络用语，愣是不好好说话。
“那你就赶紧换衣服下楼吧。”
我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屋里一片漆黑，透过门缝照进去的灯光，我看到钟远程已经躺下睡着了。我把书包放下，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任小邪已经套上了一件军绿色的棉服外套，那是她前段时间在动物园批发市场买的，买回来之后曾让我们看，我们都没有觉得很好看，她想退但是怕老板不给退就一直放着没怎么穿。她外套还没有拉拉链，依然可以看到里面仍穿着刚才的睡衣，正在低头穿着一双靴子。她穿上靴子之后，又拽出刚才那件睡衣的裤腿，艰难地装进袜子。
“我晕，你连睡衣都不换，就直接在外面套个外套就下去啊？”
“哎呀，就下去吃个饭而已，大晚上的，换什么换啊，太麻烦了。”
“我也是服了你了。”
下了楼，顶着寒风，走到了那个帆布帐篷里面。老板还在，刚才那三个吃饭的人已经走了，没有其他的客人。点了二十个羊肉串，每人又选了一份麻辣烫，让老板给煮上了，我们就坐在一个简易折叠小桌旁的小凳子上。麻辣烫在锅里煮着，顿时香气充满了整个帐篷。外面风很大，呼呼地刮着，感觉整个帐篷随时有可能会被吹倒，我不由得抱紧了双臂。任小邪已经把双手插进了袖筒里取暖，把袖筒放在腿上，缩着脖子，坐在那小凳子上一动不动。
“穿少了吧，睡衣外面就套这么个薄棉的外套，不冻你才怪。”
“谁知道外面这么大风啊。”
“一会麻辣烫煮好了，你可以多放点辣椒，吃了会浑身发汗。”
“我可吃不了那么辣的。”她一边随口这么说着，一边往锅那边看着，看老板有没有煮好。也没有太多的话可说，沉默了一会，默默地等着烤串和麻辣烫。
“任小邪，你说我这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这么冷的天陪你下来吃夜宵。”
“你啊，依我说，还凑合吧，也不是太坏。”
“什么？我这么好的人，在你眼里也才算是凑合？”
“嘁嘁嘁嘁嘁，还自己夸自己。你还不知足啊？我这算是对你评价很高了呢。”
“你这丫头学坏了啊。”
“那你觉得钟远程怎么样？”
“他那人啊，我觉得挺懒的。”
“懒确实是有点懒，屋里的东西乱扔，你有没有发现，我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洗衣服，但他穿的衣服也看不出来脏。”
“懒还不算什么，我主要就是觉得他那人挺浮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不靠谱。”
“好吧，看来我比钟远程还好点，是吧？哈哈哈……”
她白了我一眼。
麻辣烫好了，烤串也好了，端了上来。我从中午12点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看着那冒着热气上面浇满了蒜蓉麻酱和香油的麻辣烫，顿时食欲大增。夹起一大片裹满了麻酱的油豆皮放进嘴里，整个嘴巴里立刻被一种麻辣鲜香的混合味道所充盈。
“任小邪，你是明年7月份就毕业了是吧？”
“嗯，明年6月份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
“那你毕业之后准备在北京工作吗？”
“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我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找到工作。”
“你前段时间也出去面试过几次，就没有合适的吗？”
“有一个还行吧，我去上了一个月的班，后来不去了。”
“什么？你还上了一个月班？我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天天在家待着玩呢。”
“你天天一大早七点多就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你怎么会知道我干吗啊？”
“那也是，我都不知道，做什么工作啊？为什么不去了？”
“就是之前给你说的办公室文员啊？上了一个月，那个管我的死男人净找我的事，天天不是说我这不对，就是说我那不对，有一天把我给说生气了，我跟他吵了一架，就不干了。”
任小邪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讲述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工作的经历，讲完之后，嘴里嚼着羊肉，还在骂着管她的那个男人。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要是你爸在这你还敢这么说吗？”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我爸。不，还有我表弟。”
“你这是连我都一块骂上了是不？大半夜陪你吃饭，还遭你骂，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嘿嘿……你就委屈一下喽。哎，那天我听到你跟燕子吵架，因为啥啊？”任小邪问道。
“她们过了年以后不打算住了，想把那房子转租出去，他们联系上两个男生想租。我一想，要租给两个男生，岂不是这房子住四个男生就你一个女孩了，那你在这住着也很不方便啊，我就没同意。哎，你说，我是不是对你挺好的，什么事情都想着你。”
“要住四个男的，那也太恐怖了吧？不过也没事，除非他们两个也是同志，跟你和钟远程一样，哈哈哈哈……”
“你给我滚。”
“那天听你们两个吵架，我还听见燕子说什么看什么电影啊，什么电脑中毒了，什么意思啊？”
“你这小丫头，瞎打听什么啊？”
“哦~~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你们又上乱七八糟的网站下载小电影给中病毒了。”
“滚。”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了我爸我表弟。”
一边说笑着，二十个肉串已经下肚，麻辣烫也吃了一半了，身上已经不再那么冷了，开始发热。又让老板加了点麻酱和香油，搅拌一下继续吃着。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任小邪给我看过的她经常上的一个论坛，里面全是男同性恋交流的论坛，就问起任小邪。
“你现在还是天天上那个什么同志论坛啊？”
“对啊，我现在已经升级为掌门了，我们那个论坛里分了好多门派，我是古墓派的掌门。”
“呦呦呦，还掌门，哎呀，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天天在网上跟一帮男同混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那又怎么了？他们都是我的哥哥。他们对我可好了，我还去找过他们呢。”
“什么？你还去找过他们？去哪儿找过他们？”
“去成都啊，去找我哥哥去了。成都真是个好地方。我说不定明年毕业了会去成都。”
“你什么时候去的？你自己一个人去的啊？”
“去年夏天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去的啊？怎么啦？我哥哥还让我住他们那儿呢。”任小邪说得非常轻松，让我听得目瞪口呆。
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从一个小女孩嘴里说的那么轻松，就放慢了语速把她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跑到成都去找两个男同性恋，然后他们还收留你住在他们那儿，是这样吗？”
“对啊，没错。”她似乎对于我的惊讶充满了疑惑。
“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这么大胆，就不怕受到伤害？”
“不会啊，他们可好了，再说他们是gay啊，对女生又没有兴趣，我很安全的。”
她依然说的是那么的轻松，似乎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不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好吧，你简直颠覆了我的人生观。我以前以为你也就是看看男同一类的漫画，看看论坛什么的，没想到你还天天和他们聊，还大老远跑过去见他们。”我说道。
“哎，你知道吗，gay分为两种，一种是在两个人中间扮演男性角色的那个，被称为T，一种是扮演女性角色的那个，被称为O，和拉拉一样的。”
“你说的分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我理解，T和O什么的我倒没听说过。还有拉拉是什么意思啊？”
“拉拉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拉拉就是女同啊，英语Lesbian，简称拉拉。”任小邪鄙视带着嫌弃的语气给我讲到。
“女同我知道，这个Lesbian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今天又跟你学了一个单词，怎么拼写来的？”
“不知道，自己回去查去。你知道吗？不管是gay还是拉拉，他们都非常敏感，要是走在大街上，一个gay只要看一下眼神就能判断出来对方是不是gay，拉拉也一样。”
“是吗？”我反问了一句，就没有和她说太多，只是听她继续兴奋的说着。我低头吃下我剩下的最后一口麻辣烫，碗里还剩下好多麻酱汤汁，又端起碗把那汤汁一股脑的喝了，好美味啊，我觉得麻辣烫的精华都在那汤汁里面了。
“他们都会有一些组织的，经常会在论坛上发起一些聚会的活动。北京这儿也有，听说北京的东单公园那里就有gay在那里聚会。”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没想到啊，你这整天又看同志漫画，又上同志论坛的，你这脑子里面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嘁，你们男人脑子里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我看的那些漫画还有动画片里面的主人公都很有爱啊？那种感情都是很感人的。我的哥哥他们也很恩爱很幸福呢。”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吃你的麻辣烫吧。老板，买一下单。”
“咱们AA制吧，回去我给你钱。”任小邪很认真的说道。
“算了，算我请你吧。回去你请我吃你几个小栗子就行了，吃麻辣烫吃得嘴里有点辣。”
“好吧。”
从那个帆布帐篷里走出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老板也准备收摊了。风似乎没有来的时候大了，也许是吃得太辣，身上也感觉不到冷了。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偶尔一辆出租车从我们身边经过，然后快速驶向远方，消失在这冬日的夜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