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脸变得铁青。
“快滚!”童扬将他直接推出门外。
这人怎么这样?人渣啊人渣,看来得早点跑路了。特意去查了李四月账号的钱,还不错,小丫头竟然还有一百来万的存款呢。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扬起的手又放下,步伐急促的走了。
车子疾驶而过,飞溅出的水花沾到了路旁的草坪,混合地上的污渍,变得瘢痕点点。
此刻他的心也许担心过小明,在他的记忆里小明是模糊的,只是能记得那个每晚会出来迎接他的小鬼,嘴里喊着爸爸,爸爸。但是他不喜欢华桂茹,也就不太能接受这个孩子,所以一直视若无睹。
站在病房口的他,迟迟不能说服自己进去。
“小明乖,爸爸一会就来看你了,所以你要乖乖吃药哦,这样才能很快好起来。”
“好,我听话,爸爸就会来看我的是不是。”……
“对,乖,来,张嘴。”
他看见屋里那个细心安慰孩子的女人,不得不说这么多年,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开朗活跃的她变得沉静优雅,可是也变成了守家怨妇。
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瞬间拉回现实,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再清楚不过了。竟然还要忍不住去同情她,真是疯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又玩出了什么花样。
这时候医生也恰好过来,他便同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她没想到安雄回来,坐在床前的她赶紧起身,有些慌乱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心头涌出难以控制的欢悦,
“不知道你会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和安雄见面。
果然,从李四月入手才是对的。
躺在床上的小明也显得有些高兴,但是更多的是害怕,爸爸总是板着一张脸,他以为爸爸是不会笑。其实不是的,那天他曾亲眼看到爸爸面对那个姐姐笑的好开心。
他知道了,是爸爸不喜欢他,
想到这里,他有些难过的看向妈妈,
爸爸也不喜欢妈妈。
他埋下了小脑袋。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没有盖好被子,孩子应该也就着凉引发感冒,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高烧不退。”
医生拿出小明身上的体温计,皱起眉头。
华桂茹随口解释道:“可是平时我都对孩子的保暖挺关注的,应该没有别的原因了。”
她知道安雄是不会想知道这些细节的,毕竟他们母子从来都不是他关注的对象,大概也只有生死才能让他稍微的触动一下吧。
医生表示怀疑:“可现在正是夏天,怎么会无缘无故发起高烧了,别是流感啊,快带着孩子去检验科验个血吧,如果一直这样烧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啊”。”
“诶,好,好,我这就去。”
华桂茹听到医生说这话有些害怕的赶紧抱起孩子,但是折腾了一天,对于小明几十斤的重量还是有些吃力的,手经不住有些打滑。
望着那个虚弱的小身体,安雄汗颜,怎么会病成这样?
一双强有力的手接过小明,小明看了一眼,带着有点恐惧的小眼神,小手死死勾住华桂茹的脖子,轻声唤了声“妈妈。”
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有些不悦,试图掰开小明的胳膊。
“那是爸爸啊!”
不知道为何,这会这个小孩的力气变得如此之大,根本拿他没办法。
她也只好作罢,将手放到他的手臂上,故作镇定的说:“没事,那我带他去吧。”
安雄没有说话,看到她碰到自己的手,有些不悦的将放在孩子身上的手放下。
华桂茹落了空,心头有些难过,有些吃力的抱着孩子出去了。
检验科一排一排的放好了椅子,她抱起孩子坐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台上整齐的排列着一管管被抽好的血液,顿时有些心惊。
护士看了一眼小明,有些厌烦,小朋友么,扎起针来又哭又闹的,很不好弄。
“最近抽过血么?”
“没…没有。”
华桂茹望着蜷缩在自己身上的小明,小脸红的发紫,没有半点生气。
负罪感愈加强烈,小明体质一直不错的,极少生病。
“那身体挺好的?怎么会烧成这样…胳膊拿起来!”
护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忙碌着将针头装好。
华桂茹看到那纤长的针头,不禁的懊悔了起来。
……
小孩洗完澡正坐在浴缸里玩耍,水有点变凉了。
“小明,妈妈给你加点热水…”
小明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专注地玩弄着手里的玩具,
女人打开热水龙头,往浴缸里加些水。转身却走了出去,拉掉了外面的热水总闸。
她就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看到水龙头放出来的水慢慢没有了热气,变得冰冷,可是小孩懂什么呢,只是在玩着手里的玩具,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小明的身上脸上染上了绯红的颜色,她才慢慢的走进来将他从浴缸里捞出来,她试了试水温已经有点凉手了。
可是她并没有就此打住,没有给他擦干身上的水直接放到床上,空调对着的位置,因为是夏天,空调里出来的都是冰凉的风,冻得那具小身体瑟瑟发抖。
此刻她没有丝毫的怜悯,狠下心来,咬着牙说:“小明等妈妈一下,我去给你找衣服。”
开门出去的她,却直接关上门,就那样直直的坐在沙发上,和昨晚一样。
等她再进去的时候,小明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神智不清。
要不是她及时送来医院,恐怕……
小明,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要怪就怪你爸爸,怎么样也不肯正眼瞧我们母子俩一眼。
她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安抚小明,
“小明乖,不要怕,一下下就好了。”
睁着眼睛的小明,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任凭华桂茹将他的胳膊伸展开来。一直到血抽完,都丝毫没有挣扎,也没有哭闹,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她怀里。
护士还觉着有些惊讶,别的小孩都是折腾到不行才肯伸出手来抽血,这个小孩竟然一声不吭。
她有些慌神,小心翼翼的叫他:“小明,小明?”
小明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的,双眼无神,呆滞的看着前方。
华桂茹又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还是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