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蝶儿终于找来了大夫,她手里拎着纸包,里头装的是热乎乎的肉包子。大夫是个长着长髯须的约摸有六十岁的老头儿,他挎着个大医药箱子,郝蝶儿扯着他在大街上飞奔,他气喘不止。
“姑娘你停……你停一停!老……老夫跑……跑不动了!”他一边要扶好自己的医箱,不至于肩带松脱,一边不得不尽量把郝蝶儿扯慢一点。
郝蝶儿心跳很乱,她感到惶恐的不安,必须快点!有声音一直在提醒着她。
冲进巷子里的狭道时,郝蝶儿看见了那个人,那个让她帮忙照顾碧心的——小女孩?!她很单薄,衣服破烂得很,立在那儿仿佛一阵轻风都能将她吹倒似的,她定定的看着郝蝶儿,不言不语。
瞳孔一阵紧缩,郝蝶儿只觉心脏被人猛捶了一下,几乎停止了呼吸,她弯了弯嘴角:“不是让你帮忙照顾碧心吗?怎么在这儿守着呢?我不是……”她慢慢的走着,从她身边擦过,差点自己软倒在地,然后拐过转角。
“对不起……”身后,那个女孩似乎是在道歉。
郝蝶儿僵着笑脸,往前走了几步,跪倒,伸手摸着地上的浓红,“啊!!!”一声嘶声裂肺的痛嚎冲天而起。
大夫本着自己的医德,上前探查着,看瞳孔,探鼻息,搭手脉,摸颈脉,一系列动作后,他瞅着痛哭着却不敢触碰的郝蝶儿,长叹一声:“抱歉,恕老夫无能……”走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郝蝶儿一把搂起已经冰凉的碧心,哀嚎着央求,“大夫你再看看……刚才她还好好的!真的还好好的!她答应过我……会等我的,我给她买包子吃的,你看,你看啊……”她捡起纸包拆开,腥红的血液让雪白的包子沾染上了诡异的红。
那个女孩默默的看着,一如刚才默默的看着碧心的死。
“碧心你醒醒,别睡了!包子,我给你买来了呀~”郝蝶儿泣不成声,她搂着碧心,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则捏着那染了血的包子一个劲儿的说。
“你不是说没事的么?难道你忘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的,你怎么可以骗我……”她捧着碧心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凶恶的眼神只有一秒,碧心惨白的脸色和紧闭着的眼让她一下又慌了起来,一把将碧心揽回怀中,她来回的蹭着碧心的脸,呜呜的哭着。
“碧心……碧心……”仿佛万语千言都已汇在了这两个字上,她看着郝蝶儿对着怀中早已没了气息的人痛哭着,一会儿似是要凶她,一会儿又像痛惜宝贝般将人搂入怀中,言语更是有一搭没一搭。
“碧心,我答应你的事儿还没做完呢,你怎么可以这样……”郝蝶儿将碧心放躺在草堆上,自己也躺了上去,把头枕在了碧心的手臂旁,闭着眼,依然在哭,“你说你要学跳舞的,我还没教你呢……我还有很多很多没教你的……我们要一起的……”
她看着郝蝶儿渐渐陷入昏睡,依旧沉默,从地上拾起她带回来的包子,缩回角落,把染了碧心的血的包子外皮去掉,慢腾腾的吃着,吃完了以后,她仰脸看了看天空,再看看那一人一尸,绻缩成一团,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