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朝堂上人人都在琢磨,这个诞下公主的贵妃会不会是徐家再起的倚仗,会从牢狱中脱罪再入朝堂。霂承天在上朝时向大臣们通报了明珠格格的诞生,虽然是个女孩,但是却让霂承天脸上的笑容藏不住。这更让朝堂上的大臣们肯定了徐家翻身的想法。一袭黑衣的乌鲁极却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从那天退朝后,乌鲁极向霂承天提出要整顿兵站,提高士兵的作战能力。
回到府邸的乌鲁极坐在书房里,看着姐姐给他的飞鹰传书。姐姐诞下皇儿后,深感耻辱,只是苦于没有忠心的侍卫,让她杀死乌令吞,以报全家之仇。乌鲁极能从这字里行间中感受到姐姐的不安和无助,这更让他坚定了现在的想法。
他要趁着徐家还未重返朝堂的时间,尽快收复一批将士的心。将来乌鲁极要用这把莫乌的尖刀插进岳兰的心脏,用这把尖刀扶助姐姐的皇儿上位,要让这批人成为他们反攻的利刃。
这日的后宫也是一片喜气洋洋,枫眠在霂承天看望后解了软禁,并在散朝后赏赐金银珠宝各两箱,首饰一盒,宫中摆件三箱,流水般的运进了云宫之中,更有各种各样的宫灯数百盏,昨夜凡是没有在云宫中值守的下人们统统二十大板,发配出宫。云宫中新添了数十名丫鬟婆子,热闹而喜庆。而海柔宫中更是不得了,明珠公主的诞生,让海瀛成了整个皇宫中头一个当娘的,各宫嫔妃都要来沾沾喜气,期盼着自己早日生子。而流水般华贵异常的礼品将海柔宫大殿塞的满满当当的,连皇上钦赐的珊瑚屏风竟是没有地方能放得下。让前来送礼的兰公公都忍不住的打趣了几句。
就连芷萝宫也没有落下,虽然后宫今日喜事众多,但是倾妃宫中的翠竹还是被抬了位份,从小小的丫鬟,竟然一举成了翠贵人。翠竹再也不用侍候倾妃,再也不用害怕时不时被踹到胸口的脚了,她还记得自己在倾妃当年荣升青嫔时,让自己看清自己的身份,要永远服侍她的那一刻,脸上骄傲的神色。现在她竟然成了皇上的女人,虽然位份还低,但是终是变了身份。翠竹被安排在芷萝宫的偏殿,也就是当年青贵人住的那间殿内。而倾妃自从封了妃,就搬到了原来蘼妃住的芷萝宫主殿。两个人住在芷萝宫中倒也宽敞的很。
主殿的倾妃几乎要将银牙咬碎,她的丫鬟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得了皇上的宠,说出去人家以为自己是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用这种方式笼络皇上,真是吃个哑巴亏还得担着骂名。倾妃想着自己一路走上来的不容易,越发觉得不能便宜了这个丫鬟。
“翠香,去把你的好姐妹给我叫来。”倾妃说罢就准备动手。
“是”。翠香赶紧向翠竹的偏殿跑去,要说这个翠香,心里也极不平衡,如果昨天晚上是自己值夜,今天被封为贵人的就是自己了。翠香越想越生气,仿佛是翠竹从她手里将这个贵人之位抢走了一般。
“翠贵人,倾妃娘娘让您过殿一叙。”翠香的语气不阴不阳的,倒是让翠竹一下子就听出了些眉目,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翠竹怎么会不知道翠香的性格,只是倾妃地位高,自己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赶紧起身向主殿走去。
一进主殿,翠竹就被身后砰然关上的大门吓了一跳。她看见倾妃娘娘坐在上位,就赶紧上前行礼,却没想到自己还没走两步就被身边的嬷嬷按住了。“娘娘,翠竹不是故意的,翠竹是被皇上拉着不得已啊!翠竹没有这种心思,娘娘……”
没等翠竹说完,她的嘴就被堵住了。翠竹被两个嬷嬷用捆了厚实棉布的麻绳结结实实的困住,吊在了大殿的房梁上。翠竹挣扎着,绳子却丝毫没有松动,只是将捆着的身体勒得更紧,更疼。
倾妃细细的看着自己嫩白的纤手,幽幽的对两个嬷嬷说:“吊着她,什么时候皇上想起要召见她,什么时候把她放下来。不准打,不准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说完,倾妃便轻盈的走出了大殿。只剩下两个嬷嬷和吊在房梁上的翠竹。
枫眠则在这一日的傍晚来到了海柔宫,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大殿里还堆放着各色布匹,鲜亮的颜色让人看着就心生喜欢。海瀛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时下前朝的媚姬妆,更显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枫眠看见这样的海瀛,有些惊讶。昨日刚刚生产,今日便看起来生机勃勃,艳丽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相比自己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倒是失了颜色。
枫眠屏退左右,费力的坐下,而海瀛等左右都没人的时候,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你可还好?”枫眠有些不忍看着她的样子。
“姐姐说笑了,哪里有好,只不过就是人前做做样子罢了。”
“这个孩子……我昨日看见迎春花篓下滴了一滴血,想来这个孩子也是来之不易吧!”枫眠想了想,还是将此事说出。
“没有什么隐瞒姐姐的,孩子是我为了救徐家强行剖出来的,孩子的母亲早就断气了。”
“原来不是你的孩子?”
“我怎敢拿自己的孩子冒险,这回无非是要让这个孩子换徐家一家的性命。原来我想用这个孩子夺了姐姐的宠爱,现在想想,真是愚蠢至极。”
“徐家应该不会有事了,我听暗卫们说,大臣们已经决定联名上书,保徐丞相清名。”
“如果不是我徐家有复起之势,他们又怎会说话。”海瀛清清冷冷的声音让这个事实也颇有些寒心。“常家什么时候重新夺回丞相之位?”
“此次我们两家遭此劫难,虽然有了转机,但是还是不能太心急,先保住性命,再图谋以后,没有合适的契机,恐怕皇上不会再让我们两家重返朝堂了。”枫眠有些焦虑,但是又无可奈何。
“要我说,这丞相不做就不做了,大不了就是没有娘家的支持,你我二人被贬为嫔,甚至贵人,可我们有孩子傍身,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能全家平安,不用这样偷偷提心吊胆。至于乌大人和孙大人,我且看他们又什么能耐能够将丞相之位坐实。就凭他们那两把刷子,霂承天早晚得陷入困境。”徐海瀛说话从来不讲情面,这回更是嘴不留情。
“与其那日两败俱伤,不如今日悬崖勒马。”枫眠不讲情面的驳斥道。
“姐姐,我总觉得,这样的天下我们守来守去,守到了如此下场,我们一心为了这个天下,可又有谁护着我们,守护我们家人的性命。”海瀛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竟带了哭腔。
枫眠无话可说,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场面,是不是就是霂承天心心念念筹划想要得到的。只是在她看来,孙廷坚此人一心为了掌权,手段阴私狠辣,不是个良臣。而那个乌鲁极,虽然没有阴狠的手段,但是据说私下对下人严苛,常常无端迁怒,这人对朝堂之事无甚干涉,却筹谋兵权。让人侧目。
两个女子陷入了沉默,是对霂承天的失望,对现在形势的不安,更是对未来的惶恐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