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阿云紧紧的跟在镜月的身边,两个白色的身影慢慢的往苦香居的方向走去了,不知何时起那只大黑猫居然也跟了过来。这会儿看它瘦得已经只剩下皮包骨了,背部一侧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没有痊愈,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它冻得瑟瑟发抖,更饿得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完全没有了猫的灵气。
虽然它跟得有些远,但镜月和阿云肯定早就发现了它,可他们都没有要赶走它的意思。当镜月回到苦香居准备推开院子门时大黑猫已经来到她的脚边,“你不能进去,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关上院门,镜月和阿云头也不回的就进屋去了。
空空的院子里只剩下一大窜的雪脚印从院子门延伸到内院。大黑猫看着门口既没有离开也没有翻越荆棘做的院墙跳进去,连一声哀怜的猫叫都没有。又冷又饿的它再次蜷缩起身子躺在雪地里。没过多久阿云出来了,嘴里叼着一条很大的生鱼,鱼尾上还挂着一些磨碎了的草药,它从院墙上将鱼和草药丢了出来,看也没看一眼那只大黑猫就转身回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阿云早晚都会丢一条鱼和草药出来,直到那只大黑猫再也没有在苦香居附近出现过为此。
从镜月受伤到现在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了。经不过白季他们的再三请求,阮长老终于同意大家来看看镜月,当然是由云清陪他们一起来的。这次大家都到齐了,连程石还有元成元盛也都来了,气氛却远不如上次那么热闹。一路上他们提着膳食急匆匆的走着都默不作声,且不论算起来镜月于他们几个有救命之恩,就往日相识的情份也使得他们对她格外的关心,可现在大家的伤基本都好了,唯镜月和两位师兄还需要更长时间的医治,因此谁也欢乐不起来。
大家快到苦香居时镜月正好和阿云散步回来,白季一看到她就马上冲过去紧紧的将她抱了个满怀,这一刻他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了。一时的惊讶过后,镜月也轻轻的抱住了白季,整个人依在他怀里,“我没事了,你别担心。”白季只是不说话也不肯放开她。
虽然都知道白季对镜月很好,可谁也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直接,大家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阮长老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不怎么高兴,但也没有出声喝止。青菀和云清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为他们以后的路而担心。宁熙他们几个本来就看好白季和镜月所以很为他们高兴。叶澈和乌谷看到镜月快没事了稍稍放心了些,但也为炎辉捏了一把汗。在白季跑向镜月的时候炎辉的心就开始痛了,可就是不敢迈开自己的脚,这会镜月的心里怕是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吧。
大家都还站在路口看着他们。因为寒毒未除尽,镜月担心会传给白季,轻轻的推了推他,“和大家一起进屋里去坐会吧,你也别冷着了。”
“我才不怕呢,把你身上的寒毒都传给我才好。”白季的声音有些微的哽咽,幸福的笑容却印在镜月还是有些苍白的脸上,撒娇道:“可我有些累了。”
“那好吧。”白季温柔的抱起镜月走往苦香居走去。大家也跟过来一起穿过冷清的院子径直往里屋去了。
虽然山上不提倡弟子们之间有私情,但这个时候连阮长老都没有发话,其他人只道是他们两情相悦情难自控,所以都很体谅。
从刚才看到镜月的那一刻起白季就一直不离左右,眼睛里深深的自责和内疚让大家看了都有些动容。除了阮长老和青菀去了厨房,大家都围着镜月嘘寒问暖,又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只有炎辉和叶澈一直盯着她却没有开口。镜月始终是笑脸盈人,她知道大家的心意,但真心觉得他们其实不需要这么用力。所有的关爱她都照单全收,不仅对白季撒娇,甚至还命令起大家来了。一会安排乌谷去药房整理药材,一会又让程石去给大家倒水喝;一会让云清去帮阮长老和青菀准备晚饭,一会又让元成元盛去收拾桌子,显然他们都很乐意,比起哄人来这都是很轻松的活。
“那我需要做什么?”一直看着镜月和白季亲亲蜜蜜的炎辉心里很不舒服,连语气都不太好。镜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炎辉却以为她是嫌自己烦了,气乎乎的跑到药房里帮乌谷整理药材去了。
“他这是怎么啦?”镜月看了看身边的三个人,他们都知道炎辉是吃醋了却没有对她说明。白季本就不赞成镜月和炎辉好,而宁熙因为叶澈的关系对镜月的感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竟也有些扭捏了。叶澈一直在找机会想单独和镜月聊聊,别的事都被他自动的忽略了,不过他那掩饰不住的不安和焦躁很快就引起了镜月的注意。
“叶澈,你有话想跟我说?”叶澈看了看一旁的白季,又看了看宁熙,点了点头却没有说,镜月马上就明白了,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白季本来要陪她一起去,被镜月用微笑阻止了。宁熙更没有理由跟过去,只能在门口忧伤的看着他们。
大家虽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但仍可以从窗户或门口清楚的看到内院,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下,叶澈跟着镜月来到空空的内院中央。看着镜月那张天真的笑脸叶澈又突然变得不敢问了,他怕自己会逼得她去想起石厅里看到的那些恐怖的画面,可若不问清楚他又很难释怀,所以很犹豫。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若是我能回答的自当告诉你。”镜月见他有所负担的样子宽慰道:“你放心,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看着镜月明亮的眼睛,如果不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真的很难相信她是一个重伤在身的人。“你...你在石厅里有看到过一个和我或者和叶掌门人很像的人吗?”叶澈完全不敢抬头,声音小得只有眼前的镜月可以勉强听清楚。
“很像的人?他是你什么人?”镜月不答反问,眼睛紧紧的盯着叶澈却并不严肃,“你的兄长,或者父亲?”这个时候沉默即是回答。“我没有见到过你说的那个人,但如果我知道的不错他不是在很多年前就死了,那他就可能还活着,但肯定不在那座石厅里。”
“你怎么知道的?他在哪里?在哪里?你见过他?”叶澈突然激动的抓住镜月的双臂,热切的看着她,镜月忍着手臂的传来的疼痛浅笑着未应答。
门口的宁熙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一看到叶澈紧紧抓着镜月的手,还一脸期盼的紧紧盯着她的脸,突然觉得心痛了起来默默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家,悄悄的擦了擦眼睛。程石看到她伤心也很难过,轻轻的从背后递了一杯热水给她。白季握紧了拳头似乎想揍人。从窗户看到这一幕的炎辉差点把刚整理好的药都撒了,还好乌谷反应快从他手里拿过药材放回墙上指定的盒子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打翻了醋罐子,还是一次三个。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却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阮长老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到底知道什么?”镜月意味深长的浅笑让叶澈慢慢的冷静下来,他轻轻的放开镜月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打量着她。才一个月没见她变了又好像没有变,还是那样的天真可人却有种让人恍惚的错觉显得很不真实,“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