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商户你一言、我一语,提了许多奇葩的要求。
不过只要对方肯付钱,罗曼全部照单收下。喝着茶水轻笑道:
“卖酒的,你今日可曾带过你卖的酒来?”
卖酒的商户点点头。
“整整带来了一百坛,怎么样,够不够?”
“够了够了,半个月后你再来取,我保你卖个好价钱。”
卖酒的商户高高兴兴的点头走了。
罗曼继续向着那个卖瓷器的福健商人说道:
“烧琉璃是个技术活,倒不是我存心要占你的便宜,实在是这门技艺所蕴藏的利润太大了。嗯,我要占七成的利润,你可接受?”
卖瓷器的福健人低头算计了一会儿,咬咬牙道:
“七成就七成,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这个难度稍微大了点,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吧。”
福健瓷器商满意的甩手走了,罗曼笑着对那个想要把老婆变漂亮点的胖商人道:
“呵呵,你这个要求虽有点出人意料,但也算人之常情……不过……”
看罗曼脸上有些犯难,对面坐着的胖商人倒没有表现出十分失望的神色,而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没事,我知道这个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毕竟脸面都是爹妈给的,哪能说改就改。哎,算了,还是将就的看吧,反正晚上一吹灯,也就看不见她长什么样了。”
“倒也不是绝对的不可以……”
本来已经准备放弃回家的胖商人听罗曼竟然说还有戏,登时来了精神,凑上身来。
“哦,难不成……罗寨主你还真有办法?”
整容手术是做不了了,这个年代还不具备那样的医疗技术,不过教她怎么化化妆倒是可以考虑。反正罗曼在后世见惯了大变脸的网红,觉得只要道具充分,把一个丑八怪变成美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笑道:“成不成的我现在还无法给你打包票,你改天带人上来试试吧。”
……
快要入夜的时候,韶州城门上一个老卒正无精打采的推着沉重的城门准备闭城,一只脏兮兮的黑手忽然撑住了快要闭合的城门,向里面伸了进去。
老卒正要骂这个不长眼的呆子妨碍自己工作,低头却见那只黑手慢慢伸向自己展开手指,露出握在手心里的铜板。
“老卒,行个方便吧。”
韶州城里向来是酉时七刻准时闭城,规定到了此时便是任你再有急事,除非有知府文书放行,否则一律不得出入城门。
不过规定都是留给不懂规矩的人的,像这种知情识趣的人,老卒自然不会因循守旧。
面无表情的抓过他手里的铜板,慢慢将快要关闭的城门轻轻向后豁出一个口子,放他走了进来。
那人掩了掩头上的草帽,努力遮蔽住自己的容颜,也不再行致谢,低头侧身从城门里挤身进来,消失在了远方的街道上。
韶州府衙后花园里,尹知州正抱着自己的几个小妾在花厅里饮酒作乐,屋里不时传来他们行酒令输了罚酒的笑声。
丫鬟们早都识趣的躲到了二门外,几个尚未婚娶的男性仆役远远躲在走廊后看着窗户上的剪影捂嘴偷笑。
到了戌时将尽,仆役们早都撑不住困回去睡觉,只留了两个丫鬟远远的站着打盹。
夜色如同陈酿的老酒一般深沉的让人迷醉,晚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韶州府衙后花园一座假山下的石头微微移动,随后只见一个带着草帽的陌生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子探头左右看看,听到那边走廊上有脚步的声音,急忙向后躲了起来,原来是两个仆役打着灯笼在巡夜。
等到他们走了过去,男子才又重新走了出来,然后向着相反的方向,一路往尹知州的卧室走去。
现在不过刚进亥时,卧房里已经熄了灯,尹知州一向生活规律,这点男子倒是清楚的。
掉出袖中短刀,正准备撬门进去,却听到花厅方向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娇笑快语。
男子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重新将短刀收入袖中,迈步径往花厅方向行去。
花厅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杯觥交错的声音。只听尹知州在里面笑道:
“呵呵,你又输了,来来,再让老爷香一个……”
听到里面的****,男子在外冷笑一声,解出短刀握在手里,轻轻一推房门闪了进去。
屋内立刻传来两声尖叫,紧接着便是噗噗两声,尖叫声随即戛然而止。尹知州吓得惊呼一声,从椅中掉入地上。
“范、范文程?!你、你如何能进来?”
“哼,知州大人的日子过得好不自在!你大概早已忘了,这座庭院是谁为你所修吧?哼哼,对这里……我比你熟悉。”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外面传来巡夜仆役听到动静跑来问询的声音,范文程急忙将刀架在尹知州脖子上,示意他向外答话。
尹知州战战兢兢的点点头,而后对着屋外的巡夜仆役道:
“没事,刚才不小心打翻了椅子。”
两位仆役听了,相视着偷偷一笑,用手指了指别处,蹑手蹑脚的走了。
范文程扯起地上的范文程,将他拉在一张椅中坐下,横刀逼了过来。
“说,我儿范志和到底是怎么死的?”
尹知州吓得裤子里不由湿了一片,吞吞吐吐道:
“这……这全是云门寨罗曼和曲江知县庞德恒二人所为,不干我事……”
范文程继续逼近过来,一张因为极度悲伤与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凑上前来。
“不关你事?推的轻巧!我且问你,我儿明明是为人所害,你却为何断了个‘贼人见财起意、杀人越货’的冤案草草了之?哼哼,此话瞒得过别人,却如何瞒的过我,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短刀紧紧贴在尹知州的脖子上,尹知州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脖颈处缓缓向外流了出来,脸色登时一变,哀哀戚戚的哭起来。
“真不关我事啊,都怪那罗曼心狠手辣将你儿给杀了,他怕官府追究下来于他不利,所以才逼迫我下此断语……文程兄,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你……你我也算相交一场,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求你了,求你了……”
尹知州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范文程紧紧闭着眼睛向后摇晃几下身体险些跌倒。
只见他悲从中来,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含了泪水,一字一顿说道:
“相交一场?你还记得我们相交一场?这些年来,你从我这里花了多少银钱,你可都还记得?哈,哈哈,你们这群做官的,有哪个不是见利忘义、蝇营狗苟之辈,你也配谈往日情分?”
突然变了脸色,恶狠狠瞪了过来:
“那我儿的性命,又由谁来抵还!”
说完手下一用劲,像割绳子般来回割断了尹知州的喉咙。
尹知州抽搐的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脖子,眼睛里还在闪烁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只是命运已然弃他而去,他瞪大的眼睛里逐渐变得浑浊和晦暗,希望的神色也渐趋被绝望取代,最后终于在无助的挣扎中了断此生。
范文程将短刀丢在一旁,坐在地上痛苦的冷笑一阵,然后在灯火摇曳中慢慢站起来,拖着尹知州的尸体来到墙壁之下,蘸着他的鲜血在墙上写下了:
“杀人者——云门寨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