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河西用一把刀轻轻的打开了门，道：“都进来吧！”
姬文对旁边两人点点头，也不看那两把刀，双手提起礼物就走了进来，笑着道：“寻叔，您这是给我下马威呀。我认，您肯定是怨我没有照顾好我爸……可是，我真的是冤枉啊！”
寻常见也不说话，就直直盯着姬文的眼睛看着。
“叔，我爸有病您是知道的，这次受伤其实跟姬雪回国有关系……”
“姬雪在外国呆的好好的，跑回来干嘛？嗯～”，这个鼻音很长，带着火气。
“我说她想吃凉皮肉夹馍了您信不？”，姬文打趣道，不过看寻常见怒意在聚集，就赶紧补充道，“其实，她是回来公干的，顺道来长安探亲，您知道的，她好几年都没回来过，我说的是长安。就这，不敢回家，跟我爸约了地方，谁知见面就出事了！”
“你唐唐姬大处长是干什么吃的？也能让别人在你自己家门口动手，不要告诉我你恰好外出了。”
“寻叔，您还别说，就是这么邪性！我爸本来就不让我去，在那地方时还跟我开玩笑说，说不定我就外出了呢，不巧，就是那天，在杜陵。”
“姬雪怎么样，当时？”
“姬雪是贯穿伤口，刺客用的竟然是弓箭，她算是耳鸣目聪的，竟然在第一箭没有发觉！”
“抓到活口了吗？你爹出手可是很少手下留情的！”，寻常见摸摸胡子，面带思索问道。
姬文叹口气，惋惜说道：“因为当时就姬雪和我爸两个人，姬雪受伤后，我爸扔出两把飞刀逼退刺客后，都无力追击了。被人家给跑了……”
“什么？”，寻常见激动的站了起来，“你爸飞刀失手了？姬雪伤情很严重？”
“这两人到底死没死我不知道，按我爸的水准应该死了，可是周围却只有血迹没有尸体，有一种可能就是刺客还有同伙，他们是坐车逃走的，越野车！”
寻常见没有说话，房间里忽然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制热的声音在响。
“姬文，你确定这群人的目标是姬雪而不是你爸吗？姬雪具体工作方便说吗？你爸退休后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工作？如果你想让我帮忙，最好把能说的都告诉我，我看看是那里出了岔子……医院里安全吗？”，寻常见没有回头，就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灯火阑珊的长安街头。甚至隐隐透过了其他楼房的遮挡，看见了姬无虞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呼吸还算平稳。
“我们初步判断是针对姬雪的，她在国外的工作主要是销售，明面上是一个五百强贸易企业的一个销售负责人，主要负责向国内销售一些平时不方便销售的东西，可以说是战略物资吧！但这是企业行为，她只是听命行事，当然，顺便干点私活。听她的意思说，她平时虽不主动努力，但业绩却出奇的好。”，随便话头一顿，“叔，我强调一下，事情我可以原原本本告诉您，但不用您亲自出马，我爸受伤了，我不希望您也有个磕磕碰碰。如果您同意，我再继续往下讲。”
只见寻常见也不言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姬文腋下道：“怎样，你叔我这把老骨头还行吧！来，试试看你的枪能拔出来不？”
姬文哭丧着脸看着寻常见，“叔，就是您太厉害了，别人才不敢近身，现在都是远攻，火器都不用的。看看，弓箭这种冷兵器都上了。”
梦河西见两人有点僵，就说道：“叔，听您这口气，对杜陵很熟，您和姬叔是不是以往经常去。而且，我不明白的是，为啥父女俩要约到一个陵园里去见面呢？”
寻常见放开姬文，吟道：“南登杜陵上，北望五陵间。秋水明落日，流光灭远山。”，说完面露忆色，“这是李白写的杜陵绝句。杜陵是西汉宣帝刘询的墓，这个皇帝，对我祖上有恩，他曾祖父汉武帝查禁了《太史公书》，而他，听了司马后裔的建议后，这本史书才公开面世。”
说完他回过头看着姬文笑笑，“你爸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去病么。这个刘询本来叫刘病已，跟去病是一个意思。你爹和我年轻时经常去那里……那个，接头。”
这话说出来，其他两人都笑了。姬文抿抿嘴，“叔，那就是您原则同意我的建议了？”
寻常见眼睛一瞪，“不同意还咋滴，你自己亲爹亲姐，你自己看着办。不要丢了你们系统的脸就行，说说吧。”
姬文虽然有点纳闷为何寻常见改变主意，但摄于老人家的威风，也不敢多嘴，反正日后时间还长，迟早会明白的。
“这样，我还是给姬雪打个电话，让她说，我们一起听听情况，行不，叔？”，姬文站起身道。说完突然拍了下自己脑袋，“哎呀，叔，河西，你们赶过来还没吃饭了吧，现在都快晚上10点了，这样，咱们先出去吃个泡馍暖暖身子……”
寻常见指指放在桌上的水果点心道：“这不是有吃的么，再说大过年的，那家泡馍馆开门呐？先说正事，不行让宾馆送点吃的过来。”
“哦，好。”，说完拿起房间电话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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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姬雪刚沐浴完，正在房间里看电视。房间不大按国内的说法是一室一厅，在日本也就是普通公寓，没有榻榻米，她一直受不了那股子味道。肩膀上的伤口在日本高超的医疗条件下，早已经好了，只是留下来一个核桃大深红色的创口，与雪白的肌肤相形之下，有些狰狞。
日本的固定电话都有来电显示的，她看到上面显示的0916就知道是国内打来的，稍微捋捋尚未干透的长发，接起电话道：“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雪儿，我是寻常见。”
只听到这声音，姬雪眼泪就下来了。她知道，这位他爸的生死至交，关中豪侠，事迹从小到大都被反复灌输。但就是一句话，那种顾影自怜，孤身在外的游子心，一瞬间就被击溃。
寻常见听见电话那头隐约有哭泣声，又纠结又担心道：“雪儿啊，国际长途啊，太贵了。打完电话再哭，先说说你遇袭经过，你爸还在医院躺着呢……”
姬雪听到这句话，随即破涕为笑，不过立即房间整个颤抖起来，抬头往窗外一瞅，哦，不是地震，是旁边的火车经过，当初弄这个房子，开始确实挺吵不习惯，但后来一个人时间长了，听到窗外的火车经过，还有日本特有的火车经过提示行人的嘀嗒声，也就感觉不是那么寂寞了。
寻常见又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用眼睛向姬文发起疑问，还好那边火车很快就过去了，姬雪道：“叔，我有多久没听到您的声音，也有多久没见到您了？”
“你娃学习好，先是考上清华，最后又出国进修，叔一农村老汉，追不上你进步的步伐啊。你爸也经常和我说起你，在叔的印象里，你还是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谁知你现在都已经在国外独单一面，不简单不容易啊。你那边没事吧，伤口好些了吗？”，寻常见耐着性子问道，心想这一分钟，不得几十块钱，好几顿泡馍钱。
姬雪却不理会寻常见的煎熬，笑了笑，换了个手拿话筒，“叔，是我的不对。这样，今天我先把情况说下，你等会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改天我给你打。对了，您有携带电话吗？”
寻常见苦笑着道：“携带电话，我有，不过接电话也收钱的啊，估计国际长途更贵……”，下意识说完后，感觉也有点不好意思，“电话是12882825436，你记下。”
姬雪轻轻的笑了笑道：“叔，你老人家不缺钱吧？这样，从今往后我给你每月寄钱，5万日元怎么样？”，说完她就想象着老头被冲击的表情。
谁知旁边梦河西道：“叔，你别被她吓着，我听云云说日元很贱，换成人民币也就几千块吧！”
姬文看着这两位，还有想着电话那边自己姐姐，怎么都觉得别扭，这还是在商谈案情的节奏么，但没办法，都很“大牌”，自己只能沉默是金了。
还好寻常见没有被姬雪乱了分寸，瞪了梦河西一眼道：“雪儿，你的孝心叔心领了，只要你在外国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电话给你了，就先说说当时情况吧！”
“叔，那天我坐凌晨的飞机到长安的，是个周五，出来后叫了个出租车把我送到杜陵。下机时给我爸去了电话，他自己搭车跟我在门口汇合。然后见了面，我把给我爸买的礼物寄存在售票处，我们俩买了门票就进去了。”
“您知道的我爸和我都非常喜欢那个丛林大道，当时也刚入冬，黄叶满地，我和我爸就踩着树叶，聊着天。就在快出树林进入杜陵的一刹那，忽然从树林射出一箭，我躲开了致命一击，肩膀被穿透。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是背光，我爸先把我按到在地，因为转身太阳刺眼是看不清树林动静，我爸他朝前猛冲几步，气冲斗牛，甚至我脑海里都听到了几声低喝，朝他树丛颤抖的地方甩出飞刀，嘻嘻，这个也是日本进口的。”
寻常见心里想，嗯，狮子吼都逼出来了，看来去病还真是动了真气。
“雪儿，不要那么崇洋媚外，我们当年战斗的时候，农家铁铺打的刀剑还不一样好使。跟脖子比，所有的钢铁都是致命的。”，寻常见道。
“嗯嗯，我推测那人中招了，因为我爸在看我暂时无虞之下，去树丛里打探时发现留了不少血，而且，飞刀也没了踪影，估计是害怕没命不敢拔。”，姬雪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只记得自己仰头看着蓝色的天空，挺拔的树木金黄璀璨，身下的树叶像厚厚的绒毯一般，虽然肩膀很痛，但心底竟是无比幸福安宁。
寻常见拧起眉头怒道：“去病这狗东西，怎么这么冒失就往树林里钻，如果人家有同伙给他再来一下咋弄呢？”
旁边几人都讪讪笑了，心里感叹，也只有他才敢这么说姬无虞。
姬雪继续回忆道，“叔，他们确实有同伙，但是，被我爸这飞刀给吓破胆了，弓箭都扔在原地就跑了。我爸后面去看了下，说应该是一个人，至于几个人接应不太清楚，树林里草丛中落叶很厚，看不到脚印，推测不出身高。不过，我爸说这人中了他飞刀没死，很可能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因为他的飞刀一般对的是喉管，能有余力跑掉被人接走，肯定是没受重伤，应该是颈部以下受伤。”
“那你爸的受伤是怎么回事儿？”，寻常见问道。
“我爸本来身体就不好，当天发威透支了元气，加上还飞奔了好几里地追击……然后就也中了一箭，在腹部。接应的人干的，射完人家逃走了。这些人隐身能力很强，最后，我爸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其他游客都以为我们在拍电影，连电影名称都起好了，叫《杜刺》。我实在是无力辩驳，当时心里想，你们说是拍电影，但摄像机在哪儿呢？最后还是我给我哥打的电话后，才来人把我们接走。我哥接我们走的理由也是拍电影，告诉游客杀青了给他们免费电影票。他们竟然都信了！国内人民好纯朴啊……”
寻常见没有理会姬雪的花絮，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姬雪想想道，“那把弓和箭我回来后查过了，是我们商社的在售产品，是由其他部门卖到国内的，用途是打猎……”
“卖给谁了？能查到吗？”，寻常见老辣的一面终于露出。
“查不到，只知道是国内。委托系统内调查了下，也没有头绪，主要原因是进口的都是零件，卖的也是非常零碎，好多地方查查就断了。”
寻常见转向姬文问道：“姬处长，打猎这个理由很强大啊，我们国家还有什么动物值得用这种利器猎杀啊，难道是藏羚羊吗？”
姬文捏捏鼻子道：“叔，这不属于我们管控范围……其实在长安，也有偷偷卖的，用途主要是有钱人炫耀，不是《射雕英雄传》里面郭靖射雕的姿势很酷嘛，不少有钱人就拿着组装好的这个去射射鸽子，麻雀什么的，显摆显摆……”
“那你爸你姐就是被人当鸽子了！”，寻常见不平道。
电话那头姬雪的声音响了起来：“叔，您别生气，我猜想之所以我成为目标，可能是我的工作，我指的是明面上的工作影响到了某些人的生意，他们手伸不到国外，就趁我在国内动手。”
寻常见看再也没有什么新情况了，简单几句就挂断了姬雪电话。
“秋水明落日，流光灭远山。杜陵塬上不消停啊，有些人助纣为掠，需要敲打敲打了。姬文，那里的事情不管跟这次有没有关系，你以其他名义好好收拾下。周围那些人，敢说自己是无辜的？需要知道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问你爹和我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