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洞里有点暗,但我解开他的衣服,还是很清晰便看到他的伤口。若不是他长得俊俏,我才不会这般善良帮他治伤。
褪开他的衣服,我才看清楚,原来他的胸口不知被什么利器划伤了,正在往外渗血,我仔细打量了一番:鞥(eng),凭我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划伤他的并非一般利器,而是某动物的爪子。至于是何物,我不过多追究,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只得先帮他制住渗血才是。
可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别说止血的医疗设备了,就是绷带也难以寻到。算了,我突发奇想:反正你都已经死了,光着身子和穿衣服也没什么两样,还是用你的衣服止血吧。
想想我都觉得自己聪明,我扒下他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朝着他的胸口缠了几圈,好在我手底下利索,很快便将他的伤口扎好了。
“小帅哥,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去奈何桥的路,等姐姐我找到了,就带你去投胎,省得你在这里受苦。”
自语罢,我便赶紧跑出了山洞,说也奇怪,这地方还真是青黄不接,四周围除了这座山洞,便没有了别的去处,前是一片树林,身后的黑水也是我才淌过来的,再瞅着山洞对面,也是什么都没有。
我焦躁地在原地踱着碎步,看着这乌压压的树林只觉心烦意乱,我冷眼看了一眼树林,还是决定从树林找突破口,除了这树林,我再也找不到别的出发点。
天色越来越暗,我越发觉得奇怪,怎么人都死了,还要经历伤残黑色,看上去阴间和人间也是一样的嘛。
我快走到树林时,才发现原来这树林和一般的林子是不一样的,离树林还有一段距离,我便隐隐发现原来这林子外围包裹着一团黑气,即便只有数十米的距离,我仍看不到一棵植物。也罢,我不多想,毕竟这是地府,和人间多多少少是有不同的。
以前总看一些书,说这世界并不是两维的,如今我才算证实了,原来这便是人们臆想中的三维空间,或者这个地方已经超出了三维。
可惜啊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将这个消息带出去了,也罢,人类文明发展本来就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倘若许多事情都是由我带出去的,那边也没有了它原本存在的意义。
冥想半晌,我还是鼓起勇气朝着那团黑气走了过去。
“诶,不行,还有那位小帅哥呢。”我不禁笑出了声,虽说我样貌平平,身材微胖,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除了我,他还能与谁结伴。
我赶紧转身回了山洞。
“你醒了?”我有些不太敢相信,我进去愣怔看着他时,他已经盘腿打坐,双目紧闭,神乎其神地“修法”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样子十分认真,好像这样的动作他早已经习惯了一般。
“你是何人?”他嘴唇微动,虽闭着双眼,声音却十分凌厉,看这样子,应该是个不好相处的鬼。
我试探着朝他走近,竟觉得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有些对不起这般安详的时光,我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他,心跳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连脸颊都微微发烫。
“你好,我是新来的。”我故意拔高了嗓音,生怕他觉察出我的恐惧。
“新来的?”他蓦地睁大眼睛,不过一小会儿功夫,他的神色似乎好了很多,就连原本惨败的面颊也显得红润了许多。
他拧过头呆滞地看着我。
“吭吭……”他咳嗽了两声,照着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有些嘲讽:“什么新来的?”
这种情形下,我自然不能示若,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这样不尊重我。
我又将嗓音提高了一度,道:“我是刚死的,所以是新来的,还希望阁下多多指教。”
不就是穿了一身古装嘛,吓唬谁呢,好歹我也算阅遍唐宋元明清不少电视剧的追剧达人,还能怕你不成。
“噗嗤。”他竟笑了出来,他扶着壁岩起身道:“刚死为何意?你着装怪异,又只身闯入黑瘴林,看样子并非等闲之人。”
黑瘴林?莫非就是我刚才看到的树林吗?我着装怪异,难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我只觉喉咙哽咽,背脊发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被五马分尸魂魄无所归依的孤魂野鬼?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扑通!”我吓得双腿发软,竟直接跪了下去。
“大哥,不不不,爷爷,您饶了我吧,我刚死的,不懂规矩,哪里得罪了爷爷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英年早逝,已经够惨了,您还是让我早点投胎去吧,我可不想做孤魂野鬼。”说话时我已泪眼婆娑,喉头哽咽,生怕他将我压在这地方做了傀儡。
“你这是……”他满脸疑虑地看着我。
可能是我说得太快了,他没听懂,也是,他死了几百年的人了,怎么会懂我们这些百年后子孙的言语。
我又忙解释道:“爷爷,吾刚亡,未……未曾体验人间疾苦,今日初到宝地,得罪您,望您大人有大量,腾出一条小道,让……让……”我实在编不出来了,看着他满是疑惑的眼神,我顿时有些懵:他不会还没听懂吧?
不对,他是在考虑什么。这是个好机会,趁着他不注意,我得赶紧离开这儿,对了,赶紧跑。
我见他一脸惊讶,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赶紧朝着黑瘴林跑了去。
黑瘴林黑气围绕,只要我跑过去,或许就能看到奈何桥,我就有一线生机了。
好在黑瘴林与山洞的接口只有百十来米,要冲进去也是很快的嘛。我撒欢了朝里奔了去,眼看就要逃出魔掌,谁知我欣喜之余朝后一看,他竟双腿蹬地,一跃而起,不过刹那功夫,便已经到了我的头顶。
“站住!”
我回神之际,他已经截住了我的去路。
“你就饶了我吧。”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这样卑躬屈膝,还不是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竟朝着我乐呵呵地笑了,我自然听得出他非好意,分明是在嘲笑我。
“你为何要说自己死了?”
他语气温柔了许多,就连看我的眼神都比刚才温顺。
“这里是阴间,我自然是死了。”我一脸怨气地瞄了他一眼,虽说我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很到位,但是我的语气却明显低沉了许多,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毕竟这个男的看起来功夫不错,要是真打起来,我一定是被完虐的那个。
“这里是荒都界,并非阴间,难道你不知道荒都界吗?莫非你并不是荒都之人?”
荒都界?这是什么界?我可是头一次听说这么个地方,不过我可千万不能暴露出来自己的无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况且我打不过你,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表现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不屑地看着他说道:“荒都界嘛,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只不过第一次来这儿罢了。”说完,我又鄙视了他一眼,或许是心虚的缘故,与他目光交接那一瞬间,我赶忙又低下了头。
难道我真的没有死?我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哎哟,是真疼。
“既然知道,为何还朝黑瘴林跑?莫非这位姑娘修法高深,不惧毒障?”
“自然……自然是不怕的,毒障而已,能奈我何。”的确,我是不知道毒障是什么,但也不能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愣怔地看着我,这人可真是奇怪,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没过一会儿便生龙活虎,莫非这所谓的荒都界人人的自愈能力都这么强。我打量了一下他,这才看清楚了。
这人面色平和,五官俊俏,谈吐得体,更重要的是他那双灵动的丹凤眼一直盯着我,丝毫没有移走的意思。
“小心!”
我还沉浸在自己花痴的内心无法自拔,他突然一把拎起我,转身,他一跃而起,吓得我双目紧闭,竟不由自主地环起他的腰,脸紧贴着他的胸口。
蓦地,他又转身落地,待我站稳了,他才放下了手。我这才睁开了眼睛,只见距我们不到十米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巨兽。
那巨兽站着的位置便是我刚刚在的位置,那巨兽猿身白头红脚,尾有两米,拖地而行。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所幸他及时将我拎走,否则现在巨兽的位置恐怕是一滩鲜血,而我,便是真的归了极乐之地。
我眉头一簇,赶忙撒开了手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鬼?”我吓得揪着他的衣袖。
他倒是显得轻松,竟回头问我:“想来你能进入黑瘴林,也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行你上。”
“别别别。”我就算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也没有这勇往直前的胆。我是真的怂了,若是我上去,除了让那恶兽饱餐一顿,想必也起不到别的作用。
“那还不赶紧退后。”话毕,他已经挺直身板,只见一把利刃从他右手凭空变出,他双手执利器,腾空一跃,挥手便朝那恶兽砍了去。
“真帅!”我不由得高声欢呼,这场景真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天神挥刀砍向巨兽,他与巨兽奋力拼搏,只为还人间安危,而如今的场景就是正与邪的较量。
等等,我自己看着这头巨兽,有些似曾相识,对了。我脑子突然一闪:这不就是山海经里提到过的朱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