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年的回忆
黎笑轻轻搂着安琪，渐渐走远了。晓晴缓缓地跪在了原地，看着天空，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原谅。
黎笑在安琪耳边轻轻地说：“这样伪装自己，不累吗？”
安琪抬起头，看着黎笑：“我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还是那样闪耀着光芒，即使在远方，我会默默看着他，想起来的回忆，都很美好。”
安琪说罢，从书包里拿出了那枚戒指，轻轻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黎笑，我想再去一次东澳岛，可以吗？这次回来以后，就真的结束了。”
黎笑点点头，紧紧地拥抱了安琪。
远处，舒嘉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夕阳的余晖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当顾冉和媛欣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后，无法置身于事外。
媛欣看着顾冉，眼神里全是恳切：“顾冉，我不能不管，安琪是我的朋友，她一直都喜欢你那个朋友，所以才无法接受黎笑。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什么人，但是我不喜欢她，我不能看着她抢走安琪心里爱的人。”
顾冉点头：“我也觉得舒嘉跟那个女的不适合，脂粉味太浓了，况且，我一直认为安琪的性格跟舒嘉很配，一直很想介绍他们认识，但每次机会来了，都被毁了。”
媛欣深吸一口气：“我们帮他们制造一个见面的机会吧！毕竟他们需要一次敞开心，坦诚相见的机会。”
顾冉思索了一会儿：“今晚7点，在紫竹园吧！动作要快！”
媛欣严肃地点头，迅速跑着去了。
晚上的紫竹园在媛欣的记忆里依然那么清晰，对它的思念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蔓延……紫竹园，情感记忆的故园，当媛欣漂泊已久的心感到疲惫不堪，当她不久前的一个夜晚过去的场景悄然潜入我梦乡的时候，媛欣便知道，紫竹园一直留驻她少时的一往情深。
紫竹园——是她少女时代所生长的一个田园般的地方，在她少时的所有记忆中，那是一个充满温情、欢乐而美丽的地方。
而现在的她，还惦记着园中那条弯曲的石块砌成爬满青苔的小径，惦记着园中那一块蔓延开来的翠竹，更放不下园子西侧那几株丁香、忘不了淡紫色的丁香花——在阳光斑斓里，一片灿烂，灿烂得令人欣喜若狂；阴雾时节，会在你眼前，化为一团团淡紫色的云烟。
上了大学以后，漂泊许久，在异乡他地，看尽烦乱尘世，而在孤寂的时候，她常常想起——紫竹园，那一方纯净的天空。紫竹园是属于快乐的，那里的是灵魂得以解脱、得以释放的地方，在那里无须一丝一毫的防备，它能听到她的心语，她什么都不用说。它无声无息的、它的静谧悄然下给人以慰籍，又似乎蕴藏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每每鉴于梦中相见，都能获得新的希翼、信心和祝福。
夜晚的紫竹园多了几分神秘与幽深，媛欣拉着安琪的手，安琪的手冰冷，媛欣轻轻抚摸着，尽力传递着自己手心的温度。走在紫竹园的小路上，两人沉默，没有言语，路灯把彼此的影子拉长。
前方一棵大树下，一盏昏暗的路灯照射在两个青年身上，安琪和媛欣向前走着，落叶枯枝在她们脚下发出沉重的声音。
他们彼此走近，直到看清了对方的脸庞。
安琪和舒嘉尴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仿佛被什么击中一样，停滞在原地。
许久，媛欣轻轻拉着安琪的手臂：“安琪，你应该亲口向他问清楚这件事！”
安琪呆滞地摇摇头，不知所措地后退，眼泪直流，直到最后，推开了媛欣，消失在黑暗中。她的脚步飞快，无论再怎么逃避，都无法离开自己真心的束缚。
舒嘉傻愣在原地，看着安琪的背影，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顾冉用力在舒嘉的手臂给了他一拳：“你愣在这里干嘛？臭小子，你快去追啊！明明那么在乎她，为什么不去追？没有说过让她等你的话跟你会变心是一样的道理，余舒嘉，你这个只会装帅的笨蛋！”
舒嘉无助地蹲在地上，不断地摇头：“不是的，我不应该这样，是你对我说，叫我放爱一条生路的，是你这样说的！”舒嘉的声音渐渐变大。
顾冉向前冲了几步，抡起拳头，要揍到舒嘉脸上，媛欣紧紧地拉住了他：“不要这样，现在痛苦的是安琪！你伤害他，只会让安琪更加痛苦而已。”
舒嘉抬起头，眼神低迷：“那么你们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树叶飘落在舒嘉的头上，他无法原谅自己，放任她在这样的夜里忧伤……
顾冉甩开媛欣紧握的手，理顺自己的衣襟：“余舒嘉，你听着，我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在失去最珍惜的人之后后悔。看着珍惜的人离去却不挽留，那不是真正的爱。放手是对一直紧握着的人而言的，你有试着抓住她吗？我以前总是死缠烂打地努力抓住某些人，也许在你看来可能很可笑，但是，我一直想抓住她，最后不得已才放手的。你没这样过吧，你只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从来都没想过要抓住那么累想要逃走的她，是吧！好吧，你就继续守着你的自尊心，逃得远远的吧。要曾经拿起拥有，才有资格放下。你根本没有握紧她的手，所以更没资格选择放手。余舒嘉，你真有种！”
顾冉声音不断扩大，最后索性怒吼着：“再说，余舒嘉，你根本不是放手，而是退缩了吧。而且，我所说的放手是建立在已经可以真正祝福她的基础之上，你这样摇摇晃晃的，不仅伤害了安琪，还会伤害郭晓晴。”
舒嘉蹲在地上，仿佛听到了什么而恍然大悟一样，他突然站起来，用力拥抱了顾冉一笑，转过身，向着黑暗中追了过去。
媛欣的眼泪轻轻滑落，她知道在顾冉心里一直有一段不能言喻的伤痛，他没有明说，她也没有追问。今天，为了他的朋友，他揭开了他的伤疤，已经结痂的伤痛仍旧在流泪。顾冉紧紧拥抱着媛欣，拍着她的后脑勺，轻声安慰着他此刻眼中最闪耀的星星。
舒嘉跑了许久，在湖边，发现一个安静的身影，她微微低着头，头发遮挡着她的脸庞，但是她的背影在他看来依旧是清晰的。
舒嘉放慢脚步，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安琪回头，看着舒嘉的脸庞，仿佛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几个世纪。
舒嘉率先开口：“我不知道Candy就是郭晓晴，也不知道你就是她的朋友。可是，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郭晓晴。请你相信我。”
安琪没有说话，那一刻，她想起了黎笑，那个像哥哥一样亲切的人。她的手指上还带着黎笑送给她的戒指，在舒嘉的手中，那枚戒指分外阻碍。
舒嘉继续说：“你也不喜欢他，对吧！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你心里，我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我此刻的心情，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我无法欺骗自己，即使你拒绝，我也必须告诉你我的心。”
安琪轻轻地推开舒嘉，安静地坐在地上，舒嘉也跟着坐了下来，背靠背，彼此的温暖迅速传递着。
安琪看着天空，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戒指：“黎笑，他是一个好人，我不能伤害他了。郭晓晴，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也不能伤害她。”
舒嘉接了过去：“可是，这样我会受伤的。你就忍心看着我受伤吗？”
安琪岔开了话题：“还记得吗？在东澳岛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背靠背地坐在宾馆的天台，看日出，像现在一样聊天，那时候，我问你，是不是我在十二年前遇到的那个男孩，你说不是，我明明知道你在说谎，但是我没有拆穿，因为害怕说了出来，可能我们连聊天的机会都没有。我情愿相信你的谎言，情愿忍受分别以后不再联络，都不愿深究我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舒嘉微微一笑：“那时候，我要出国，没有信心给你什么承诺。我一直以为没有承诺对你而言是一种幸福，我想过回国以后再找你，重新向你告白，我以为那时候你会原谅我曾经的谎言，然后答应我愿意和我在一起试试看。可是……”
安琪接了下去：“晓晴出现了。”
舒嘉点头：“就像你身边也有黎笑一样。”
安琪看着舒嘉的侧脸：“所以，你还是忘了我吧！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安琪站起来，打算离开，舒嘉拉住安琪的手臂：“安琪，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但是，即使相隔四年，我的心意也没有改变，我对郭晓晴的感情是感激，怜悯，但不是爱。自始至终，我爱你！”
舒嘉的话语满怀感情，安琪以为那一刻也会被他打动，她轻轻地点头：“谢谢你！我也一样！”
说罢，她继续向前走。
是的，因为相爱，所以分开了，情愿两个人受伤，也不能因为两个人的甜蜜而让其他人痛苦。所以只能请求你记得，我是真的爱你。他们只能看着彼此的背影，触手却不能及。
第二天，晓晴主动找到了舒嘉，漫步在繁花似锦的校园，晓晴主动开口：“余舒嘉，你知道吗？无论你再怎么欺骗自己，你还是没能从安琪的舒嘉变成我爱的Jasica.”
舒嘉微微震撼：“你应该恨我的。”
晓晴依旧甜美一笑：“我说过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怨恨，既然你真正爱的人是安琪，你应该勇敢去争取。而我一直不肯放弃，并不是因为真的很爱你，只是我需要一个人作陪，并不一定是你，只不过，在加拿大，你是最适合的。天大地大，难道我找不到真正爱我懂我的人吗？我需要的是真爱，不是感激，更不是怜悯。”
“晓晴，你？”
“昨天晚上，在湖畔边，你对安琪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晓晴面容波澜不惊。
舒嘉鼻子一酸，十分感动：“谢谢你，能在这样的时刻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晓晴戴上墨镜，封闭自己的眼神：“我约了黎笑，听说安琪昨晚离开了北京，你打听一下她去了哪里，去找她吧！”
正说着，舒嘉突然被人直冲脸颊打了一拳，顿时倒在地上，黎笑指着舒嘉无情地数落着：“余舒嘉，你这个见异思迁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你爱安琪。”
黎笑发疯地在舒嘉身上发泄自己的怨恨，舒嘉没有反抗，只是高声喊着：“黎笑，如果这能让你解恨，你就打我。但是，请你告诉我，安琪现在在哪里？我必须去找她！”黎笑像是发疯一样，完全没有听到舒嘉的请求。
晓晴用力拉住了黎笑：“黎笑，你听过斯巴达之狐的故事吗？”
黎笑动作突然变得僵硬：“斯巴达之狐？”他渐渐平复自己冲动的情绪，细细端详着舒嘉的脸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晓晴将舒嘉告诉她的故事缓缓道来，黎笑看着舒嘉的眼睛，吐露自己心里的疑惑：“你是登山的那位哥哥吗？”
舒嘉微微打了一个寒颤，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不经意的一次相遇，却会酿造一辈子的缘分，舒嘉点点头，原来，当初的小弟弟已经长大了，甚至与他爱上了同一个人，或许，这便是斯巴达之狐的诅咒吧！
黎笑斜着眼睛看了晓晴一眼：“你会彻底地放手，对吧！”
晓晴点头，没有一丝埋怨，清澈的眼睛再也没有楚楚动人的眼泪：“黎笑，告诉他安琪的下落吧！只有和他在一起，安琪才会真正幸福。”
黎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个地方，你知道的！”
舒嘉脸上绽放唯美的笑容：“兄弟，谢了！”
舒嘉的背影缩小，他跑步的速度很快，真爱总能让一个人的潜能爆发出来。晓晴与黎笑相视而笑，尴尬的眼神，痛苦的表情。
那天，北京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黎笑和晓晴身上，两个落寞的人相互安慰。
就这样，舒嘉连夜赶到广东，坐上了去东澳岛的船。仿佛经过了时光隧道，时间从过去回到了现在。
壹壹壹四年的回忆东澳岛的海风又一次吹在安琪的脸上，黎明悄然降临，在一夜之间，安琪仓惶地回忆了四年里的点点滴滴，她遗忘了那些辛酸的片段，却完整了舒嘉的每一段经历。
幸福的投影一段又一段地在安琪的脑海中重放，安琪泪流满面，嘴角却勾起了若隐若现的微笑。
世界喧嚣而明亮，世俗快乐且幸福，美好如同清澈的河流，在风里，在她眼前，汩汩而过……
她想起了舒嘉温暖的笑容，黎笑包容的胸襟，晓晴体贴的绚烂，媛欣坚定的感动，以及顾冉阳光的气息。
安琪微笑着摇摇头，继续在日记中写道——“清华的生活，比想象中还要艰辛。我总是相信着你的相信，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总是会给我最好的未来……
相聚于此，也缘尽于此，但是，我从不后悔寻觅你的日子，甜蜜细腻而一丝丝张狂……
是的，我们都想轰轰烈烈去爱，认认真真去活，我们都想无愧于心地追逐短暂的青春。可是，我们毕竟还是年轻，我们并不能平衡理智和浪漫的天平。但是，每天的每天的每天，我们都在寻找新的起点！
当你们开始理解我的时候，我却开始偏离了自己的轨道，背弃了曾经的诺言，滑落过破碎的眼泪，流落在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