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主人五年未归。
下人遣送了大半,只留下一些老仆打扫房间整理花圃。
云卿运着轻功跃上将军府后院一间房顶,青瓦上爬满了青苔,唯有一处是稍微干净些的。
云卿提着酒翘着腿躺在屋顶上,月光如华铺满青瓦。
云卿喝了口酒,手上拿着从摊子上顺来的书,无非是些书生和小姐的爱恨情仇。
她倒看的入迷。
翻了几页,正是书生和小姐情意绵绵的时候,书上这样写到:王小姐站在树下,眉目如画,刘郎从树后走了出来,风流倜傥,他拉起王小姐的手,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云卿这样想着,背后竟真的有人念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嗯?”
云卿眉心一跳,准备拔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右手刚刚抬起就被身后男子捉住了。
“小云卿,别来无恙啊。”墨夷浔正儿八经的打了招呼,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云卿知道是他,右手挣脱不了,就用左手掏出匕首刺向他。
“哎!”墨夷浔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稍用力匕首便落在青瓦上。
墨夷浔斜坐着把她的双手扣在身后往后一拉,云卿顺势倒在他怀里。
她抬眼就看见他清瘦的下巴,线条分明。
墨夷浔低头,绝世容颜撞进他眸子里,他心底一颤,这丫头的眼睛怎么比天上的星辰还亮。
忽然觉得手指灼热起来,墨夷浔松开手问道:“你来此作甚?”
云卿边把头抬起来边答道:“这里的月亮比较亮。”
“那继续躺着看?”
云卿丝毫不犹豫,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他腿部砸去。
墨夷浔轻咳一声:“你注意点。”后脑勺靠哪儿去了?
云卿没注意他的情绪变化,当真看起了月亮。
墨夷浔把酒坛捞过来喝了一口,叹息道:“酒不香了。”
“你那里面掺了半坛水。”
墨夷浔:“……会醉就别喝,糟蹋东西。”
云卿朝他小腿一拍,问道:“刚回来?”
“甩开他们,一个人先回来看看,天亮之前他们就该到了。”
“那先恭喜你了。”
“嗯?”
“你被我封为云麾将军,从三品呢!”云卿笑起来,“比我这个正一品帝姬低了许多。”
墨夷浔伸手捏住她的脸,“别忘了,我还是你师父,乖,叫太傅。”
云卿打掉他的手:“哪有师父只比徒弟大三岁的?”
“你三岁练武用的木剑还是我给你刻的。”
“其实,拿着挺糙手。无官无职,我可不会叫你太傅。”
墨夷浔简直想把这丫头从房顶上扔下去:“你这爬人房顶的本事哪里学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叫爹就算了,'太傅'也不喊一声?”
云卿伸手拧他胳膊上的肉。
墨夷浔忍痛仰天长叹:“还是云中的姑娘好,朗目疏眉温柔似水。”
云卿翻动着灵活的眼皮送了个白眼给他:“明日晚上,我带你看长安姑娘。淡雅脱俗风娇水媚,公子要是喜欢,我就给安排上,好好服侍您。”
墨夷浔扬起嘴角,一副看透了的模样:“果然,长安城里还是你最浪荡。”
“我可比不上某位衣冠禽兽。”
云卿从他怀里起来,将落在瓦上的匕首重新插回靴子里:“我回宫了,你继续看。”
“不送。”墨夷浔屈起一条腿手搭上膝盖,看云卿燕子般跃过重重屋顶,拿起酒坛准备喝一口,终是作罢。
远处的云卿跃过人家屋顶时,倒真像飞起来了一样。
回昭阳宫已比平常晚了许多,青铃提着灯笼在寝宫前坐着。
云卿落在她跟前,青铃这才站起来:“帝姬再晚些,天都要亮了,又去折子楼听戏了?”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云卿道:“这倒没有,逛了趟夜市罢了。本宫也乏了,沐浴安寝罢。”
“明日墨夷将军回长安,帝姬去街上上看吗?”
“看什么?”
“奴婢听说墨夷公子走时十三四岁的年纪,那张脸就如潘安再世。好多姑娘都想去瞻仰公子容颜。”
云卿扭头看向青铃,极其认真地问道:“桓尘他不好看吗?”
青铃仔细回想了下桓尘的容貌气度,眸似星辰璀璨,人如谪仙下凡。
“这个……祭司他,也不错,但是素未谋面的才更有吸引力……”
云卿挑眉:“哦?想去?”
“奴婢……”青铃犹犹豫豫。
“去就去咯。”反正旁人见到的他,不过是个好看的面瘫。
“奴婢谢过帝姬。”青铃眯眼一笑,露出浅浅的梨窝。
“去了早点回来。”云卿解下腰牌递给她。
“是。”
第二日来伺候她起床的宫女还真换了个,搁在书台上的墨兰她倒没忘记浇水。
云卿坐在竹林看了一个时辰的书青铃才回来。
“帝姬!”青铃端着茶具过来找她,神色还有淡淡的失望。
云卿抬眼:“嗯?”
“墨夷公子他居然戴了个面具,帝姬都不晓得,官道两边站了许多姑娘,见墨夷公子不以面目视人,走了大半……不过墨夷公子下马时,带起的风都是赏心悦目的。”
云卿睨她一眼道:“别把唾沫星子飞茶里面去了。”
青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开始安心泡茶。
不多时,有太监提了个笼子到竹林里来请示:“禀帝姬,这是墨夷公子送来的,不知帝姬要如何处置?”
云卿招手让人把笼子带到近处来:“掀开看看。”
“是。”太监掀开上面覆的锦绸。
铁质的笼子里铺满了干草,正中央躺了只雪白雪白的……奶猫?
那奶猫蔫着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瞧着云卿。
太监道:“墨夷公子说,这玩物喜寒,不易太热,帝姬这片竹林正好养它。”
“下去领赏罢。”
两个太监谢恩告退,云卿打开笼子将它拎了出来,小奶猫挥着爪子却挠不到,发出尖细的叫声。
“青铃,去叫个匠人,在竹林里做个窝。”
青铃放下茶壶,依言退下。
小奶猫趴在云卿腿上极不老实,爪子挠破了她的衣裳,云卿捏住它的爪子将它提了起来,“遥姐姐的猫叫'小茶',我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
云卿想了半天都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