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本书故事主要取材于先秦两汉古书中有关夏商之际的记载,辅以部分出土文献和相关考古成果,同时参考了《有夏志传》、《上古神话演义》等讲史小说,点染演绎,不免还有神话、魔幻和无厘头,和您以前看到的所有夏代历史故事都不同,您也别去荡网,荡不到的。但创作态度是严肃的,大多故事也是有根据的,请各位读者对里面的语言不要苛责太过,切勿对号入座,只当故事看看罢了。)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周易·革卦·彖传》。
大地的极东端,阳谷之上,扶桑千里,高耸入云,是十日出发的地方。
扶桑顶端的天空中,悬浮着一座大山,称为扶桑山,仙道家还有个专业的名号叫“苍灵之虚”。
山半腰有玉石砌成的城墙,称为“青云之城”,只是不太明白,神仙都会腾云驾雾,不知道垒个城墙有啥用,可能是想用来挡住偷渡的凡人。
山上琼楼玉宇、瑶台银阙,被称为“云房之宫”,就是扶桑大帝东王公所居的扶桑宫。
在扶桑宫的东南角的孚日台上,仙乐飘渺,歌舞阵阵,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原来是高媒神女娲娘娘巡行万国,路经扶桑,顺便来拜访——说明一下,“娘娘”这个尊称大概是宋代才有的,本书里只是随便借用一下,别计较哈。
女娲可是万众敬仰的大神,不仅是人类的创造者,还主管着人类婚姻繁衍的高媒神,地位崇高。
扶桑宫的主人东王公隆重设宴款待,还特地派仙官到东方苍天的灵府宫,请邻居岁星大帝两口子来作陪。
岁星在五星中地位最高,称为“苍帝”,不光主岁时,还主福、主仁、恩、德、孝、慈,脾气也最好,在群神中人缘不错,和东王公是好朋友。
东王公请客,场面很阔绰,珍馐百味,玉液琼浆,仙官、仙姬、玉女献上《庆云烂漫之乐》、《虹霓缥缈之舞》。
宴席间,东王公见女娲神色疲惫,问:“高媒娘娘看上去很疲惫啊。”
岁星点着头说:“对对,看上去很疲惫很疲惫。”
“唉,元阳父、灵威仰两位大人明察,”女娲轻叹口气说:“最近是有点儿累。”
“那娘娘您就多喝点儿,”东王公举觞为寿(祝酒):“这酒可是用扶桑树结的桑葚酿的酒,名字叫‘赤霞琼芳紫玉浆’,据说还是小分子酒——我都不知道是哪个家伙造出来的这么个忽悠名称,反正据说好吸收,能很快消除疲劳。”
“对对,消除疲劳、消除疲劳。”岁星喝一口砸吧着嘴。
“怎么那么累呢?”飞灵夫人问。
“不瞒各位说,夏后廑末年,政令不常,国家动荡不安,民生凋敝,人口锐减,下土之国都在拼命祭祀我啊,恳求我多多努力,让他们多得贵子、人民蕃殖。可人民蕃殖需要国家安定、经济繁荣,可现在……唉,真乱……”
岁星说:“对对,很乱很乱。”
东王公撇着嘴说:“下土之国一帮子野蛮人当头领,推崇愚民无知,没智慧还要装大,干啥事儿全靠拍脑袋、心血来潮,一人一个样儿,一时一个样儿,朝三暮四、朝令夕改,从来不做长远打算,不乱都没天理。”
“对对,没天理没天理。”岁星点着头。
女娲、东王公说的“下土之国”就是指当时的夏朝。
大禹的儿子启建立王朝的时候,认为世界分成“上天”和“下土”两部分,上天归上帝管,下土归自己管,所以称自己的国家叫“下土方”,《诗经·商颂·长发》里说“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就是说这个,即“下土之国”,简称“下”(商人灭夏之后简称之为“土”,即殷墟卜辞中的“土方”),自称为“下后”,与“上帝”为对,就是下土之君的意思,后来就以此为氏,称“下后氏”。
到了周代的时候,为了区别于方位上下的“下”,才写成了音同的“夏”,是音同的通假字,“夏”的本义和夏朝毫无关系。
夏朝是本在山东半岛东部的东夷人建立的朝代,东夷人是野蛮人。
山东半岛的东夷人的祖先,是来自北方西辽河流域的游牧民族,是野蛮人中的野蛮人。
所以,他们本来没什么智慧和文化可言,夏文化在考古学上称为“岳石文化”,其水平远远比有虞氏的“龙山文化”落后,对于当时黄河中下游土著的有虞氏来说,夏人是外来的野蛮民族,这股野蛮民族击败了文明的有虞氏联盟,建立了夏王朝。
夏人的文化还是接受了一部分有虞氏的文化才成那样,否则更加惨淡。
他们唯一的大贡献,是把有虞氏的图画记事变成了文字画记事,也不是刻意的改良,而是学不会有虞氏的绘画技术,只能画个粗略梗概,而且也和图画记事一样,需要配合口头解说才能明白。
结果就这种拙劣的学习,却导致了后来殷商文字的出现——文字画是一种介于图画与文字之间的过渡性产物,有学者就认为文字画是“文字的前身”。
所以东王公说夏人是“野蛮人”倒是也不算冤枉。
飞灵夫人说:“既然让多生孩子,那不就很好了嘛。”
女娲摇头:“可黎民百姓又不买账,日不聊生,成本太高,负担太重,生不起养不起,有的连婚都不肯结,怎么办?我就想方设法撮合他们,结婚生孩子,可是效果不佳,很多男女三四十岁了都还不肯结婚,有的干脆要单身到底,简直累死我……”
“对对,是很累是很累。”岁星附和着。
“娘娘您这是瞎操心,”飞灵夫人说:“现在生不生孩子和结不结婚没有必然联系。你看看乡下桑林里的那些,城里那些到驿馆里开房的那些,有几个结婚的。”
“您说得也有理,可毕竟还是我的职责,总是我的事儿。”
“呵呵,您还有事儿干呢,我们这些神仙,有生无死,天长日久,无聊透顶,想找点儿事情干干又没有,更累。您说对吧?灵威仰大人。”东王公看着岁星说。
岁星急忙点头:“对对,无聊更累,更累。”
“累啊?不是吧?”女娲奇怪地问:“您是掌管仙籍的,凡是成仙得道的人都要来您这里拜码头,贡献宝物,您还没事儿干呢?”
“成仙的才几个人?没几个,我这里发不了财的。而且这两年,上头查得紧……我也不敢收了。”
“也是啊。神仙都由凡人做,只是凡人志不坚。想成仙的人多如牛毛,可成仙的人寥寥无几。”
“人是奇怪的动物,高媒娘娘,那是您造的玩意儿,您还不了解?您当初造那东西就是多事。”东王公说:“造就造吧,用泥儿捏几个玩玩就罢了,还用藤条甩泥点子,甩出一堆獐头鼠目、心怀恶念的东西,弄得下界罪恶横行。”
“唉唉,我那不是也是闲的无聊嘛……”
“您瞧,人的本性贪婪又贪婪,对权力和财富的欲望无穷尽,可权力和财富又有限,怎么办?就得争夺。没有的想得到,要想方设法害人;得到的怕被人抢去,也要想方设法害人。一天到晚这么老想着攫取加害人,这样的人一万辈子也成不了神仙。”
岁星说:“对对,成不了神仙成不了神仙。”
“依我老婆西王母的意思,早该把五残和大厉撒出去灭了他们!当初大帝把天撕个口子让天河泻下来就想办这事儿,您还要救他们,炼石头去补那窟窿,烧坏了N个锅炉,浪费了许多燃料,辛苦不说,连手都烫伤了,多不值!”
女娲有点尴尬:“毕竟我造了他们,好歹也是性命儿……”
“对对,是性命是性命。”岁星点着头。
飞灵夫人皱着眉对丈夫说:“我说,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岁星急忙说:“夫人说得对,都有用……哦不,都没用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