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日到中天,苗苗迅速爬起来,稍作整理就要离开这里。锁门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隔壁的门,不由自主地挪到那个门口,静默了好久,似乎这样仍然可以感受到曾经的温度,终究没有勇气敲门,也没有勇气问为什么,就这样草草离开了这里。
汪越宿醉起来喝水,听到隔壁咣当的关门声,虽然脚步很轻,他还是听到了脚步声向他的门口移动,心脏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着。他知道,门口一定就站着那个他万分渴望的人,汪越脚步轻盈地移动到门口,抚摸着门,似乎隔着门都可以感受到外面的人的温度,直到门外离开的脚步声响起,他仍然石雕般立于门里,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又不能给她想要的,怎么可以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回到家,苗苗开了手机,看到有汪奇生的短信,先肯定了她的工作,然后给她放三天假,苗苗就只看到了那三天假,最近加班加到忘了自己是个有双休日的上班族。打电话给罗翔,约了明天一早做体检。
一大早,还未到上班时间,苗苗就出现在了罗翔的诊室,悠闲的看着他穿好白大褂,泡好茶。“我这样算不算走后门?”苗苗问得很欠揍。罗翔看都没看她一眼,“算,要么你出去排队挂号去?”
“不要!”苗苗闭嘴等着罗翔开了电脑给他开单子。在上班前,给苗苗开了一大堆检查的单子,苗苗拿在手里,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哎,我们是熟人,你这不是宰熟吗?我是病得要死了吗?”罗翔根本没理她,轻描淡写地吩咐,“一个都不许落下,估计你检查完了也就到中午了,拿着结果再来找我。”苗苗知道抗议无效,恶狠狠地出去了,临走撂下一句话,“别犯在姐手里!”苗苗走后,罗翔笑得肌肉抽搐,一上午病人都有福利了,这个大夫和蔼可亲,对病人的态度犹如亲人。
苗苗来个大早,走了后门,这么多检查愣是到中午了才做完,前几项因为自己排队早还算快,越到最后几项,那队伍长的看不到头,就这还是按照罗翔高人指点的顺序来的,要不然一天都查不完。终于做完最后一项CT出来,电话响起来,罗翔的,“赶快过来,下班以后我可不加班啊。”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苗苗对着电话哎哎个半天,真不能跟做医生的交朋友,这是什么人呀!只好呼哧带喘地朝罗翔办公室跑。赶回罗翔的办公室就看见那大爷喝着茶悠闲地等自己呢。
“你这么快就看完病人了?”
“医院规定一上午一个大夫最多20个人,何况你自己看看几点了,差一分钟就下班了,要不是看你赶得还算点,今天我就不给你看了。”这傲娇样儿,差点没把苗苗膈应死。
罗翔接过她的化验单,越看脸越黑,越看越让苗苗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最后受不了这压迫感,苗苗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怎么了?”
“苗苗!”罗翔一个河东狮吼。相传这种武功只能女人练呀,难道罗翔自宫了?苗苗被吓得够呛,难道自己真的得绝症了?顿时一股悲戚涌满胸腔,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说吧,我能接受,我得什么病了?”
“你到底一个人怎么过的日子?所有检查值都在下限附近,尤其这张血液检查,有的还过了下限,心电图心率不齐,还有这些,这些,”罗翔一张一张拿起来甩给苗苗看,“没有一个合格的,连血压都只有56到89,你告诉我,你最近到底是怎么过的?”罗翔生气,苗苗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没得什么绝症,就是检查有点不达标?”苗苗转悲为喜,有种大难不死的喜悦。
“我的意思是,你再这么不爱惜自己,过度挥霍自己的身体,你迟早一天过劳死!不用生病,直接报到了!”罗翔气得说话都咬牙切齿,她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重点。
“没事,我今天回去吃顿好的,睡一觉,三天就补回来了!”苗苗不以为意。
罗翔气得拿起桌子上的化验单砸苗苗的脑袋:“你到底知不知道问题很严重?”
苗苗别躲边叫:“别打了,我知道了,那怎么办?吃点药,你是医生!”
“我是医生,我只治病,你现在没病,吃什么药?不过离死不远了!”罗翔看到苗苗这样态度也是气急,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口无遮拦的话。
苗苗也生气了,“好,那我回家等死去了!”罗翔一把把她拉回来,“站住,中午请你吃好的补补,还有以后怎么生活必须听我的!”苗苗乖乖跟着罗翔出门了,这辈子再也不敢得罪医生,稍不小心就在鬼门关转一圈,不说别的,心脏都受不了。
罗翔给苗苗点了乌鸡汤,红烧桂鱼,牛尾骨加一个西兰花,苗苗乖乖吃着,虽然被乌鸡汤的腥味熏得要吐了,还是喝了一碗。罗翔吃了几口就在餐桌上写着什么,苗苗也不敢打扰这位大爷。罗翔写好的东西递给苗苗,说:“按照上面写的严格执行,不许打折扣!”苗苗接过来看到上面是一份详细的生活表格,包括作息和三餐那天吃什么,以及那个时间段运动多长时间。
苗苗感动地看着罗翔,“我只是找不到好好活下去的理由,或悲或喜都是一个人的一天,一年,或者一辈子。”
罗翔知道,苗苗的悲伤和绝望是潜藏在心底的炸弹,听到她如此无望的语言,罗翔决定告诉她那件事情,即使是恨,也是活下去的动力,不然以现在这样,迟早一天报废。
吃完了饭,苗苗和罗翔在医院散步,罗翔整理思绪,要如何告诉苗苗那件事情。
“苗苗,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激动。”听完罗翔的话,苗苗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绝症了。“罗翔,你是大夫,大夫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我没病也给吓出病来了。”
“我想说的是车祸的事情,”苗苗瞬间想起上次住院看见的那个人,神情紧张地盯着罗翔,“上次我们见的那个人叫吴岩,他真的就是那个飙车引起车祸的人。”
“真的是他!其实上次看见他的笑我就知道是他,因为车祸那一刻我就只顾着看他对着我的方向笑的得意,所以那个笑我印象深刻。”苗苗在心里念到:欠下的我一定会追回来!
“还有一个隐情就是,他做这件事是有人雇他做的,一男一女。”罗翔把那天吴岩的话整理描述给苗苗听。苗苗听得脸色苍白,因为愤恨,全身都在颤抖。坐在凉亭下的石凳上,身体摇摇欲坠。罗翔赶快到她身边扶着她,“苗苗,深呼吸,不要激动,恶有恶报,他们迟早会得到惩罚的。”
苗苗听到惩罚两个字,渐渐恢复了理智。苗苗一定会让他们受到惩罚,必须是经过自己的手来惩罚他们,那怕付出可怕的代价。
“你知道那一男一女是谁?是不是?”罗翔看苗苗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起这一男一女就知道她心里一定有答案。
“还能是谁,如果说我与谁结怨的话,就只有我那出轨的前夫和他现在的妻子。”苗苗声音里的恨冰冷彻骨。
“可是,离婚这件事,算起来是他们欠你的,要恨也该你来恨呀!”罗翔在想他们心愿达成,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他们知道我怀孕了,他们以为孩子是我前夫的,吴岩说得很清楚,他们没想要我的命,他们只是想要孩子的命。”如果说以前苗苗的恨只是萌芽就被苗苗用道德和理性掐灭了,那么现在的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谁也阻止不了
罗翔也无语了,这些人到底自私变态到什么程度,抢了别人的老公,有了自己的孩子,竟然还容不得前妻留下前夫的孩子,虽然这个事故源于他们误解了那个孩子是那个人渣前夫的。
“不是,这总得有个原因吧,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怕这个孩子带来麻烦,怕你以此纠缠于他们,所以他们就这样泯灭人性,铤而走险了?”罗翔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事情。
苗苗经过刚才的震惊和愤怒,已经恢复了理智和冷静,“普通人当然不会有这样的逻辑和行为,可是有了权势的上位者,尝到了一切尽在掌控的滋味,就再也受不了不受控制的人和事了,王敏,那个女人,是国土资源局的处长。”
苗苗需要回去捋清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的原因结果和来龙去脉。她要回家睡个觉,养足精神,筹划下一步,如果刚才的人生是没有希望的,那么现在苗苗的人生是充满动力的,因为仇恨!
“罗翔,我先回了,再见!”苗苗木讷的表情让罗翔觉得她思维基本是处于停滞的状态,可能一时情绪爆发,身体和心理负荷不了,太累了。“那你先回去,你家地址写给我,我下班去看你。”
苗苗随手写了个地址给她,踩着虚浮的步子走了,罗翔看着那个萧条凄凉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世界根本就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