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丙在渡鸦坡之外站着。
他心里有点着急。
直到刚刚，他还一直不太当回事，以为是少白头又在搞鬼。
那二人出门之后，他和玄乙就一路跟着。
都怪那俩人，对面明明就是昊阳楼，还非在那小茶寮里坐着，有玄乙在旁边，他也没得到休息。
后来又一路尾随着人家小姑娘到这种荒郊野外来。
然而现在，黄丙在心里祈祷玄乙快点回来。
这渡鸦坡是有点邪门。
明明头顶上艳阳高照，身上却直冒冷汗。
他藏身暗处，眼瞅着庙那边的动静。
所幸修士的眼睛都不错，他能大概看清是个什么情形，只是——那几个人嘴巴叭叭叭说些什么呢！
要是耳朵也能听见就更好了。
黄丙这儿正眯着眼睛猜，那边已经动上手了。
黄丙激动得只想呐喊——玄乙快回来啊啊啊啊！打架了！！
……
阴九娘的鞭子打在了千浪牙所站的地方，地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千浪牙和婆娑一左一右同时闪开。
婆娑神情未变，千浪牙脸色不善。
方才戴蒙从庙中出来，千浪牙便立刻认出了他——在昊阳楼等了老半天，竟真叫他们等到了异常！
他冷哼一声：“以为化成兔狲，就没人认得出你？”
他的视线在戴蒙、阴九娘、东方身上逡巡，冷笑道：“自甘堕落，勾结魔修，还说不是黑子？！”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与畜生为伍，狼狈为奸！”
“聂东方出来受死！”
此话一出，万蜿和阴九娘本能地看向老大，老大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万、阴二人对视，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震惊——东方不是姓东吗？
孟寒看起来也同样淡定，接收到同伴的视线，他开口：“我也才知道。”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这叫喜怒不形于色。”
阴九娘听出了意思，对万蜿说：“他是说他面瘫。”
万蜿恍然地点点头。
孟寒嘴角一抽。
阴九娘虽然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有点沉重，这么多年那忽远忽近的人忽然和传说中那个名字重合在一起，她发现她并没有自己看起来那么震惊，那么难受。
或许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她可以追逐的。
而现在，他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千浪牙看着对面自顾自讨论地正欢，没有人回应他，十分冒火，他强压火气，看着聂东方笑笑，说：“没想到无名剑竟是个缩头乌龟。”
阴九娘笑靥如花，眼神却是冰冷，“有胆子再说一遍？”
千浪牙拍拍并没有沾上泥土的衣袖，“我说的又不是你，有你什么事么？——大婶儿？”
阴九娘气急，“好个牙尖嘴利的毛猴！”
千浪牙撩了撩刘海，说：“不敢当不敢当。你看看你？一把年纪的老妖婆了，还不懂得表情管理，一会皮笑肉不笑，一会又发怒，真是丑死了！”
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有些人好的是这口！”
壮汉看阴九娘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一紧，怕她冲动上去中了人家的激将法，用手去拉拉她。
阴九娘一把推开壮汉，用手指着千浪牙，只说了个“你！”字就说不出话来。
千浪牙昂头直视她，“有种再说一遍？怎么着？听不够？还是畜生当惯了，连人话都不懂！”
他这话虽然是对着阴九娘说的，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是说给谁听的。
眼看着阴九娘就要失去理智，壮汉拦在她身前，大喝一声：“够了！”
这一喝之后，有了片刻的静默。
千浪牙拍拍手，把这静默打散。
他直视一直在后面一言不发的东方，缓缓开口：“哟呵？连喽罗都这么有情有义，你这缩头乌龟要当多久！”
壮汉大叫一声，冲上前去，身上的灵力激增，肌肉暴起，体格瞬间胀大，比千浪牙大上两倍！
他很快。
千浪牙没有动。
壮汉却忽然刹住，他被凭空冒起的土墙生生阻拦了去路。
壮汉回头看了一眼孟寒。
孟寒说：“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的话只沦为了背景音。
壮汉轰开土墙，去了。
他用行动告诉孟寒，他知道。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拳头对拳头。
千浪牙不知什么时候手中握着剑。
壮汉被震远开去。
他看着千浪牙，眼神不定。
边缘的人皆是不敢相信。
壮汉的肉身强悍，对上那豆芽干，竟然——？！
这，是筑基和金丹的差距么！
这是筑基大圆满和金丹初期的差距么？！
千浪牙……甚至都没有拔剑。
壮汉仍然不信——他手中握着剑，根本使不上力，怎能和实拳相比！
稍加调息，他又再次冲撞了上去。
这次仍然是被震开了，但是同时被震开的，还有千浪牙。
千浪牙连退两步，挑眉，有意思。
壮汉再次冲过去，拳头的力量一次比一次狠。
但是除了冲击力把千浪牙震得越来越远之外，并没有对千浪牙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千浪牙开始主动用剑去格挡了，不过仍然没有拔剑。
在每一次格挡之后，剑体周围都有空气扭曲。
孟寒等人也慢慢看出来了，那白毛小子恐怕根本就没有使全力，那层扭曲，极有可能是剑本身的防御力！
阴九娘也看出了不对劲，心里为壮汉捏了把汗。
和那边提心吊胆的众人形成对比的是，婆娑只是远远看着，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壮汉仍是不知疲倦似的以拳轰打。
那剑的防御很厚，那又如何！
只要把它打破就行了！不出手，就打到你出手！
千浪牙一次次的格挡住壮汉的拳头。
他心里越来越暴躁。
弱。弱。太弱了！
他朝东方吼：“缩头乌龟！”
格挡。
“你为何不敢出来！你反叛师门，滥杀无辜！”
格挡。
“罪有应得！”
格挡。
“死有余辜！”
聂东方却只是站在后面冷冷地看着。
千浪牙暴怒，他终于不再是一味格挡防御，而是在壮汉上拳的同时，大喝一声，“千浪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