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整只左眼都是纯黑色的。脸上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十分诡异。
面前的青萍怔忡，葫芦尾惊疑不定，持刀戒备。
天启九歌，只来了四阙，或许玄机宗认为只有四个也足够将他带回去了，况且来的还有排行第一的，姬无雪。
聂东方看着青萍，笑道：“好久不见。”
青萍避开他的眼神，没有回答。
聂东方没有生气，像是自言自语：
“险些忘了，我该给你道谢。”
“若不是有你相助，我不会这么快脱困。”
葫芦尾忽然望向青萍，睚眦欲裂。青萍皱起眉头，反驳道：“我不是！”
聂东方呵呵笑了一声，看着葫芦尾说：“别这样，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若是完全放了那家伙出来，你哪有命活到现在？”
“我嘛……好歹会给你个好死法。”
葫芦尾冷哼一声，说：“好大的口气。”
聂东方一副“我说的是事实你怎么不信呢”样子，眼神戏谑，说：“才来四个，还死了俩，你们要怎么施展九宫剑阵？”
葫芦尾：“杀鸡焉用牛刀！”迅速念道：“岳起。”
聂东方闪身躲避拔地而起的泥巴手、土柱，速疾非常，他一边闪避着，忽然想起什么，问：“中五怎么没来？”
葫芦尾刚要说话，被青萍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聂东方由此断定，中五脱不开身，被玄机宗派去做更重要的事了。什么事比重要棋子的叛逃更重要呢？
聂东方轻笑，“参商那家伙比我还能折腾，是吧？”
葫芦尾无暇应答，因为聂东方的剑已至身前。葫芦尾急忙以刀格挡，刀卷起的缺口咬合住聂东方的剑，“山倒。”
千钧之力加诸于身，聂东方神色微变。
与此同时，青萍刺出雪剑，聂东方笑道：“骗你的。”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完美闪过，手上的剑随着聂东方的动作往下一划，葫芦尾的弯刀被削去长长一条，成了直线型。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乌啼。
聂东方持剑而立，手中的剑萦绕在黑雾中。
葫芦尾、青萍、远远站着的戴蒙、刚从庙中走出的密林，连同渡鸦坡外远观战局的周克等人，俱是心神一震！
葫芦尾失声，“你究竟是谁！”
手持乌啼剑的人松掌，手指灵活，剑便绕着食指转了一圈，回到他的掌中，剑声呼啸，又是一声乌啼。他呲牙，“聂东方。”
地面轰然裂开，从里面钻出的不再是泥巴手和土柱，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巨型泥巴猩猩怪，朝聂东方冲过来。其后地上接二连三，迸出数只怪物，造型各异，体形偌大。
聂东方一边闪避，借力跳跃，一边笑道：“怎么？不敢近身打了？”
葫芦尾神色一凝，他被说中了。先前跟通虚观的怪物打斗受的伤还没好，如今他的刀又被生生削去一块。
聂东方灵巧闪躲，速度比那些巨怪快得多，不一会就将巨怪引到一堆互相冲撞，泥块碎了一地。聂东方忽有所感，稍稍侧了下身体，看了青萍一眼。
他的身上很快结了一层霜。聂东方扒拉了一下之前被打破了洞的衣襟，果然，皮上凝结了一层霜。
青萍低语：“凛冰域”。手中剑姬无雪消失不见，化成了一个只有青萍可见的冰阵空间。
就在聂东方扒拉衣服这么一会动作的时间，风云变色，空气变得凝重，寒气肆虐，聂东方的眉毛上结起了冰碴子，他呼出一口热气，化成了白生生的雾。聂东方落足之处，都会结冰，意图将他冻住。
“难怪派你们来，我确实不擅长应对剑意。”
“中五不在，派你们来确实是最佳方案。既不那么依赖中五，又能有所配合。”
“玄机宗算盘倒是打得挺响……不过我看你们也压根儿没意识到……”
“这样如何，要是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聂东方低头瞟了破庙方向一眼，继续对青萍说：“我有玄机宗更想要的棋子。”
“嗬，你别不信。你带回去，那些老不死的非但不会责怪，还会夸你做得好！”
他竟还能笑得出来？！葫芦尾本能地察觉到一丝怪异。聂东方虽说在玄机宗伪装得亲和有加，却也不是这么一副跳脱的样子，难道他被黑雾所腐蚀，性格大变？不过竟变成个这副模样……真是欠揍。
整个渡鸦坡变得异常寒冷，密林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怔怔地看着那边御风在空施展法术的青萍。冷漠并不使她的美貌打了折扣，反倒更衬得她不食人间烟火，谪仙风姿。虽说一早猜测出青萍不简单，仍是感到了强烈的落差感。
不好！聂东方执剑飞到了青萍身边，眼看就要刺上去！密林睁大眼睛，为青萍捏了把汗。
然而密林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剑刺中了，血也流了。
只不过不是青萍，而是葫芦尾。
葫芦尾一脸难以置信，愣愣地低头看着刺进他腹部的长剑。他这时能看清了。白剑之上灵纹乍现，稍瞬即逝，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纹路，鲜活地流动着，宛如活物。
下一秒，聂东方拔剑而出，动作毫无间隙，剑刃改竖为横，一剑削飞了葫芦尾的脑袋。
鲜血狂飙。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空中响起一声乌啼。葫芦尾应声倒地。
堂堂天启九阕其八，艮宫葫芦尾，就这样陨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