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捡”这回事,邪若思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她一觉睡醒就已经在姻缘阁了,而且还忘了睡之前的事。关于“捡”的细节,她也只是根据其他精灵不同版本的故事脑补来的。不过姻缘阁通传的版本是这样的:空长歌出门倒垃圾,顺便从垃圾堆里捡了一只失忆的小精灵回来。
她追在空长歌的屁股后面问了一个月关于自己失忆前的一切以及要怎么找回记忆,空长歌绞尽脑汁编了各种版本的谎言,最后终于编不下去了,失去耐心,发飙狂吼:“忘了就忘了,一切随缘!”这一吼他总算解脱了,因为即使邪若思日后再来问,他都可以以“随缘”二字忽悠过去,耳根子也能清净些时日。邪若思虽然不天天缠着他问,但始终保持着一个月必问一次的稳定频率。
酒也喝了,美食也享受了,美女也欣赏到眼乏,该是献上贺礼的时刻。其他精灵送上的都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比如般若禅书、皓月宝剑、流水玉台等等,邪若思虽然不怎么识货,但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好货。
邪若思也到不觉得自己的礼物寒酸,提着酒坛昂首挺胸踉跄出去,迷蒙的醉眼妖媚动人:“阁主,我今天给你的礼物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东西哦。”
围观的精灵听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时全都眼前一亮,期待、好奇、怀疑的望着她,静静等待她献出那万众瞩目的贺礼。
空长歌与大家的表情一样。邪若思平时又懒又穷,除了无理取闹,蛮横霸道外一无所有,她哪来的钱买如此贵重的贺礼?偷,不太符合她的气质,抢倒是她的一贯作风。
空长歌头一次觉得这揭秘礼物的前奏太过漫长。
邪若思晃到空长歌面前的琉璃桌上,酒坛“咚”一声落桌,半敞着的盖子中溅出几滴清澈的酒,落到桌上红艳艳的圣女果上。她轻柔的抚过酒坛,深深嗅起酒香,自己已深深沉醉其中。
空长歌和精灵们都在猜测这里面是什么。闻起来似乎是酒,但作为礼物,应该不会是这么随便的东西。有人猜测是仙界灵池仙水,有人猜测是某种能增强法力的神水,有人猜测是地界忘川水,也有人猜测这就是酒,但不普通……
“酒坛是我跟老头抢来的,但酒可是我亲自酿的,你可要都喝完了,一滴也别浪费哟。”
“这就是你那绝无仅有的礼物?”空长歌难以接受如此随意的贺礼,沉着脸,差点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邪若思点点头,跌跌撞撞回座,却又做错了位置,那位置的女主人无奈一笑,也不争辩,到别处去了。
一坛薄酒,混入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中,分外刺眼。今日这样盛大而又隆重的宴会,邪若思此举未免有些欠妥当,她这是明目张胆的蔑视阁主权威。
“你,你这也太放肆了,阁主就任大宴,你怎么能如此胡闹?”
“必须严惩,阁主,罚她扫地一个月!”
……
无辜的邪若思就这样被口水淹没在嘈杂争吵中。而她,历来对“人言可畏”四字毫不在意,继续吃自己的葡萄。
就在大家翘首以待邪若思“惨绝人寰”的下场时,空长歌却尴尬的收下这份奇葩贺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万物皆可为贺礼,随缘就好,地也就不用扫了。”他忽然发现,自从遇见邪若思后,他的口头禅就变成了“随缘”。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风轻云淡的飘了过去,不过片刻的空闲,就有一小短腿的精灵借着酒劲壮胆,修长的手拍得白玉桌“啪”的响:“我们精灵族人天性平和不喜欢惹是生非,阁主却偏偏不计后果,带回一个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空长歌澄澈明亮的眸子骤然透出冷光,朝着刚刚送到唇边的酒杯重重的吹一口气,杯中之酒,化作流光,飞向小短腿,洒得他满头满脸的酒。
看到这一幕,邪若思酒醒了大半。她第一次见到空长歌真正动怒,那怒意几乎可以杀死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他的修为高深得超出想象。难怪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精灵竟然能继承姻缘阁。
邪若思一想起往日里常常有恃无恐的欺负他懦弱无能的事情,就觉得全身冷汗直流。他只需要使出十分之一的本事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在场众人,也是第一次见空长歌如此动怒,吓得呆了。整个宴会忽然安静下来,只留细细碎碎,颤颤巍巍的仙乐继续响着。
小短腿被酒泼醒,被空长歌吓醒,扑通一声,歪歪扭扭跪地认错:“我一时贪杯,口无遮拦胡乱说浑话,求阁主宽恕。”
空长歌的眼神里的冰冷渐渐消退,缓了口气:“若敢再犯,决不轻饶。你刚刚酒喝太多了,回去歇着吧。”
小短腿终于舒了口气,灰头土脸离开。刚一转身,眼前却忽然跳出来一双妖媚的眼睛,含着花枝招展的笑意:“小短腿,你的话还没说完呢,妖什么?”
小短腿睁大眼睛,紧捂嘴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灰溜溜绕过邪若思,像一粒渺小的尘埃滚出宴会。
邪若思追出去时早已不见小短腿的踪迹。这小短腿跑得比兔子还快。没有追寻到真相,邪若思心里总有个疙瘩,粘在那里红红痒痒的十分难受,非要挠一挠,并且挠舒服了才能释怀。
参加晚宴的精灵相继散去,邪若思却留到最后,将酒劲已经冲晕脑袋了的空长歌忽悠到情花田边。这里月华如水,夜色如流,配着万顷花海,香风袭人,美得动人心魄。邪若思看着俊美的空长歌双颊那两团红晕口水直流,如此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美人当前真是个将空长歌吃了的好时辰啊。
花海中扬起两条小短腿,小短腿下传来醉醺醺的声音:“好酒好酒好酒……”原来小短腿一溜烟儿不见,竟是躲到这花海里独自贪杯。
邪若思抓住小短腿将他从花海中提出来,扔到空长歌旁边。小短腿扶着跌痛的臀大肌半醉半醒对着空长歌举杯敬酒:“阁主,阁主,我,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乱喝酒了,否则,你就罚我,重重的罚!”
空长歌打个酒隔,揉揉装满酒的肚子,笑得醉人,胡言乱语教训他几句后便不再说话。邪若思本想趁他酒醉套些话出来,无奈空长歌守口如瓶,十分狡猾,只透露些无关紧要消息,关于邪若思的身份只字未提。邪若思寻思着空长歌酒醉之余还能保持清醒警惕的大脑,许是喝得还不够多,便回库房中抬出几坛。此时精灵们送给空长歌的贺礼都已全部清点完毕归入库房,包括邪若思自酿的那坛独一无的酒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