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行程不算太长,费舍尔曼在江山那里拿到了很小的一块暗石,足够边镜他们找到另一个村子了。
一路上边镜用手上的尾戒点亮了一片广阔的土壤,但这里是黑暗聚集的中心,边镜不一直使用天眷之力,很快就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暗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好在李明活得规律,所有人也就跟着他的作息走。
费舍尔曼让边镜带了许多鱼,冻在冰里,不用担心鱼在半路变质。
所有人睡了以后,边镜又偷偷摸摸地爬起来,把人都封在冰里,再赶半夜的路,他走的也不快,但事实上江山给费舍尔曼的暗石,位置已经很接近笙歌界了。
江山、叶语两个人,给边镜的感觉很像林深和林景行,一样的虚伪。
边镜有意让行进的速度快起来,他们带的鱼不够,但他也不想让所有人一直在冰里待着,关键是,费舍尔曼要是醒着,就一定会把边镜的冰烧掉。
但边镜没办法只靠黑暗的力量让所有人走。
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但吃的东西只有一天的分量了。
费舍尔曼看着边镜低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要不要试试?用黑暗带着我。”
边镜闻言真的试了,费舍尔曼只觉得阴暗的力量渗透进身体里,有种要被化开的感觉,但他身体里毕竟点着一把火,没什么大碍。
“小镜子,你晚上赶路的时候不用把我放在冰里了,路程还有一半不到,我们要饿多久就看你争不争气了。”
边镜草草吃了点东西,到一边研究去了,闻天语看着所剩不多的鱼,问费舍尔曼:“你不可能只带了鱼吧,我们还好,难道你要让花婆婆饿着?”
费舍尔曼道:“当然不可能,但不逼一逼小镜子的话,时间有点不够了。”
修也只是随便吃了点,“能力,很强;掌控,不够。”
费舍尔曼笑着看了他一眼,“要是打起来,这些老弱妇孺就交给你了。”
修点点头,身为骑士,他不必多说,用做的来证明反而更好。
当晚,边镜没睡,费舍尔曼就陪着边镜。但晚上边镜不用尾戒,他什么也看不见,对速度也没什么清楚的认识,只是周身的黑暗变得没那么尖锐了。
一脸两天,年轻人们不约而同地吃得少了,花婆婆手上的鱼是最后的晚餐了。
费舍尔曼看着边镜手上的尾戒,问道:“还有多久?”
边镜说:“最后再给我一天。”
费舍尔曼笑了笑,“晚上能给我一点光吗?一点点就可以。”
边镜点点头。
夜晚的旅程是十分枯燥的,费舍尔曼没心思在乌漆墨黑的地方做什么交谈,但边镜答应了费舍尔曼会在最后一晚上用尾戒给他一点光。
说是一点光,其实已经很亮了,足够照亮周身的环境了。
能看见后,费舍尔曼才发觉边镜的速度有多快——他看不清旁边景物的变换,仔细听才发现仿佛有烈风吹过的声音,但那风声裹挟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听不真切。
“哥,你昨晚是醒着的啊?”
“嗯,怎么了?”
“……没什么,你怕黑吗?”
“不怕,你可以再快点吗?”
边镜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觉自己也要融进黑暗里,和它成为一体了。在黑暗里穿行时,他也变得不像自己了,黑暗甚至比冰更冷。他像是深海里溺水的人,无依无着,费舍尔曼的声音都像是隔着层墙一样,听不真切。
边镜没回答费舍尔曼的问题,反而问:“什么感觉?被黑暗包着。”
“嗯,很绝望吧,其实有点疼,还好我的火什么也能烧,不过从昨天到今天,你的掌控力已经有很大提高了。”
边镜心想,再不努力,要么大家饿晕过去,要么费舍尔曼疼晕过去,人啊,逼一逼总是有奇效吧。
平安到达村子的时候,闻天语他们还睡着,边镜带着费舍尔曼走上了进村的小路,他用尾戒照着,费舍尔曼看得很清楚,那杂草丛生的路上都是血,已经干了的,未干的血液。
边镜也知道,他看不见,但他杀的人足够多,令人作呕的味道实在是太浓了。
而后是突然出现的短刀,冲着边镜去的,费舍尔曼借着光看得清楚,刀刃上全是豁口,刀尖却十分锋利,冲着边镜的眼睛去的。
他有点生气,把突然出现的人踹开。
边镜在人出来前就感觉到了,变化的黑暗,那是暗界人,准确地说,是暗界土生土长的小孩。
这里和暗语村不同,没有暗河边上明亮的街市,没有随处可见的笙歌界人,没有平静的气氛,只有浓重的血腥味,隐于黑暗的杀机,和孤注一掷的绝望。
在费舍尔曼出手后,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边镜让尾戒上的光黯淡了些,在他们周身筑起冰墙,“哥,闭眼。”
费舍尔曼闻言照做了,下一秒,是剧烈的强光。
费舍尔曼安心地呆在冰墙里,感到光又渐渐暗淡了,这才睁眼。围住他们的人多是老人和小孩,已经全被边镜放倒了。
闻天语在大冰球里听到外面吵,慢慢转醒,才看见边镜低着头,地面殷红,仿佛身处地狱。
“黑暗是隐于背后的致命——”一开始给费舍尔曼踢了一脚的小孩恶狠狠地看着外来人,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边镜自启蒙时就学的话。
“嗯,冥村啊,你们大长老在吗?”
苏枉“全知者”这个神棍一样名号倒是很有用,至少他和对方的大长老交谈过后,这里的人不在那么充满敌意了。
“那个长发的少年就是当年预言者说的人吗?”
“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有这个决心和毅力去做的人,除了他,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边镜听着苏枉在那边瞎扯,忍不住问费舍尔曼:“哥,他们在说什么?”
“哦,大概在说你是救世主之类的。”
边镜沉默着低下头,从界石里拿出了在暗语村冶炼出的石头,又用火石把它熔成新的刀刃,“哥你能把这个弄成我以前用的样子吗?”
费舍尔曼看了一眼刀刃,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十五条火线,熔断了刀刃。
“小镜子啊,要帮忙就跟哥说,别把我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