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夫人的房里溜出来的陈望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就如他刚才说的,即便没有与陆家母女的意外他也是的的确确不知道那百草园到底该怎么走。
一路上,除了府邸的建筑就没见到过仆人。
“难道这陆府除了主人就没有仆从吗?那还弄那么多的管事,不会是今天你管事我干活,明天我管事你干活吧。”陈望北已经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急躁了。
这都是什么个鬼地方嘛。
“喂,说你呢,愣在那干嘛!赵管事不是让你们去后院那么?”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
陈望北大喜,好家伙,终于有个人了。
赶忙转过身去。
“嘶~~~”倒吸一口凉气,二话没说撒丫子就赶紧向前跑。
陆雪梨那丫头应该回去了啊,怎么从哪莫名其妙又冒出来了。
要说这缘分呐,那真是妙不可言。
本来的确是打算偷偷溜回自己小阁楼的陆雪梨没走几步,突然感觉今天的陆夫人有些奇怪。知女莫如母,同样的道理,女儿也是最了解母亲的。换做平常,陆夫人虽不至于狠训她一顿,但该将的道理还是会好好讲上一顿的。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期,陆府还并不安宁。
可是陆夫人只是浅浅的说了她两句就让她回去了,再加上刚才种种古怪的举动,让陆雪梨内心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所以她决定冒着被训斥的风险又折返了回来。
“原来是你!你这个无耻之徒。”这下看清陈望北脸的陆雪梨二话没说就追了上去。
自己吃了亏倒还好,若是母亲也吃亏了,她一定要把这个家伙千刀万剐了。
陈望北那叫一个头疼啊,他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漫无目的的跑着。
“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耐力。”一面跑着陈望北回头看了看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陆雪梨。
不知不觉,已经用上了呼吸法的陈望北发现他这一次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小尾巴。
“不好!”一声惊呼,陈望北勉强的稳住身形但速度却慢了下来。
小腿处的伤看来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疼痛差一点让他摔倒在地。
陆雪梨怎么可能会放下这种好机会,毫不犹豫的踩在不远处的假山上,借力直接腾飞到了陈望北的身前。
“跑,怎么不跑了?”双手环抱着的陆雪梨冷笑道。
陈望北尴尬的笑道:“我说这位姑娘,何必要紧紧相逼呢。若不是我,你此时可不一定能好好的站在这和我说话呢。”
“呦,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谢谢你不成?”陆雪梨不屑的说道。
陈望北摇了摇头,“谢就算了,助人为快乐之本,你以后叫我红领巾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红领巾是何物,不过陆雪梨也能听出来对方话里那调侃的味道。
挑了挑眉头,看来不给这个登徒浪子一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径直的走了过去,抬起腿对着陈望北的脸踢了过去。
因为受了伤的缘由,此刻的陈望北是弓着腰的,这一脚只要稍微用点力,他那副面容肯定得印上一个大大的鞋印子。
“可怜了我这副人见人爱的尊容啊。”陈望北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迎接这一脚的准备了。
咦?是不是最近修炼有成效了,还是我这脸皮的厚度又增加了,怎么挨上一脚一点感觉也没有。
好奇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刚才面门上的那一脚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以极度惹人犯罪的姿势趴在假山上的姑娘。
“这什么情况?”陈望北看着那凹凸的身形悄咪咪的咽了咽口水。
不是他陈大杀手意志力不够坚定,而是敌人过于残暴。
无论是冷艳无双的陆晴歌,还是眼前这个小辣椒陆雪梨。
陆家这两位小姐,的确称得上是人间绝色了。
虽然不到双十的年岁,但那发育的的确确没落下,可比安稚圭那搓衣板来的有冲击力的多。
既然有幸逃过一劫,陈望北也不打算再把自己送上去,想都没想的转过身就准备开溜了。
别一会让那丫头犯完傻回过头来想到自己了。
“你准备往哪跑?”陆雪梨的声音就和魔咒一样从后方传了过来。
其实她早在追赶的过程中,就已经想明白了陈望北是因为救她才有后面那事的。不然以她的性子,那一脚肯定是要踹上去的。之所以继续追,那是因为她突然觉得还怪好玩的,那种你追我赶,她可是许久没做了。
陈望北的脸就和苦瓜一样,自己刚才犹豫个屁啊,那身段前世又不是没见过,干嘛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这下好了吧,想跑看来是没戏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陈望北光明正大,干嘛要跑!”赶紧挺直腰板回道。
陆雪梨眯了眯眼睛,“喔,原来你叫陈望北啊。名字倒还不错,就是人实在不咋地,也不知道是怎么过了老姐那一关的。”
纳尼,你丫的既然知道我是干什么,还追了老子一路?
陈望北那叫作一个气啊,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来陆府应征的,干嘛对我穷追不舍的,我像是坏人吗?”指了指自己的脸大声说道。
陆雪梨从假山上轻轻一跃,落下后走到了陈望北的身旁。
左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随即笑道:“请你先搞清楚,是你先跑的,我再追的好么。讲道理来说,如果你不跑,我干嘛追你?”
这一番话,直接能让陈望北怀疑起了人生。
是啊,貌似刚才是自己先溜得。
“诶,等等。你别想给我下套,如果不是你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我干嘛要跑。”好家伙,差点阴沟里翻船,让一个小女娃把自己糊弄过去了。
陆雪梨冷哼一声道:“我给你下套?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是那个王八蛋偷看我裙底!”
一提起裙底,刚才那股硬气劲立马消失的烟消云散了。
陈望北就如斗败的公鸡一般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完全一副我认罪,我坦白,还请宽大处理的模样。
“得了,别摆出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大男人能不能像个样子。我这个受害者还没发话呢,搞的你像是受害者一样。”陆雪梨摆了摆手说道。
一听对方的语气,陈望北马上精神头来了。
看这样子,是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了。
那敢情好,只要不涉及到裙子的事,他没道理再去虚对方啊。
陆雪梨看着陈望北的转变,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提,不代表那事就没发生过。”说完,一脚踢到了陈望北的小腹上。
踢完后拍了拍自己的小手接着说道:“这一脚,算是扯平了。我陆雪梨还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你救了我也是事实。从今以后,今天的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
这性格,还不错嘛。
陈望北装作很痛的捂了捂自己的小腹,刚才的力道并不是很重,看来这丫头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别装了,用了多大的力我自己清楚。”不过人家陆雪梨丝毫不给他表演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就戳穿了他拙略的演技。
被人家小姑娘当面出戳穿,陈大杀手也丝毫不慌。
你戳你的,我演我的,不耽误。
陆雪梨笑了笑,陈望北的表现让她突然觉得有些意思。
平日里那些仆从见了她总是低三下气的,即便是自己如何发脾气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丝毫没有乐趣可言。
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虽然有点贱贱的感觉,不过胜在真实。
“陈望北是吧,以后你就跟着我混。”陆雪梨手叉着腰说道。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难道这姐们也是道上混的?
陈望北疑惑的问道:“啊,跟你混?”
也许是发现自己的用词不当,陆雪梨赶忙咳嗽了两下,随后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是来我们陆府应征的,那就是要做家丁喽。家丁是什么,就是伺候主子的。我是陆府的二小姐,以后你就专职伺候我就成了。这个解释,能不能听得懂?”
这要是再听不懂,那陈望北怕不是个傻子了。
伺候这丫头,保不齐哪天心情不好了拿刀砍自己。
“二小姐,我这还没正式入职呢,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先到百草园去候着。”陈望北装作自己很是愿意,但是组织还没有安排工作的样子,使出了一个拖字诀。
陆雪梨呵呵一笑,你丫的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本姑娘还看不出来。
朝着一旁努了努嘴说道:“呐,这儿不就是百草园。赵管事就在那边安排工作呢,一会我带着你去找他。”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两个小狐狸一番斗法,还是陈望北棋输一着。
怎么就不知不觉,歪打正着的跑到百草园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二小姐厚爱。”陈望北那真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啊。
陆雪梨拍了拍陈望北的肩膀,“小陈子,不用这么拘束。”
小陈子?这称呼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那可不,陆雪梨当然知道这个称呼的意思了,她好歹是读过一些书的,不过她就是乐得看陈望北那副苦瓜脸。
至于适合不适合,这里是她陆家,反正也没人知道。
“换一个行不行?”陈望北还想做一下挣扎。
陆雪梨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一个不字干脆的回绝了,并且顺着假山又爬了上去。
“小陈子,还待在下面干嘛,上来啊。”陆雪梨看了看陈望北说道。
上去?陈望北有些怀疑这位二小姐是不是有这人来疯的属性,怎么没事喜欢爬山玩啊。
想了想自己眼下的身份,好歹算的上是个即将入职的人员,既然老板都发话了,那就听着吧。
就当哄小孩玩了。
踩着石头缝,缓缓的爬了上去。
“看那边,那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人就是赵管事,平时没事就喜欢打我的小报告。你以后可要小心着他点,那个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陆雪梨指了指前方小声的说道。
听到这话,陈望北笑了笑。
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嘴毒,但心终究还是好的嘛。
顺着手指的方向,陈望北看了过去。
“就说整个府上的人都去哪了,不会都被叫到这儿来了吧?”陈望北有些惊讶的问道。
假山的对面,一座亭苑前坐着一个男子,亭子的下方是将近百人的队伍井然有序的站在那里。
陆雪梨点了点头,“听老姐说貌似是因为这一次的题目外泄,所以叫赵管事把府上的人清查一边。毕竟家里出了内贼,这事的严重性可不小。”
我滴个乖乖,这还没待多久呢,这种话都直接说了。
这是能随便给下人说的事情么。
丫头,你就不怕我是敌方打入我军的探子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陆雪梨看陈望北没有说话随即问道。
小陈同志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次应召让陆府头疼的罪魁祸首就是他,那两幅画可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过可算是苦了这群仆从了,被一个个的审查。
“知道一点,是关于两位小姐画卷的事。”陈望北平静的说道。
陆雪梨小手狠狠拍了一下假山壁,“都怪那个泄密的人,本来能拖上不少时间。若是被本姑娘知道是谁,非要让她知道我鞭子的厉害。”
陈望北缩了缩脖子,他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可心虚着呢。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要抽你。不过还好,是你过了老姐那一关,结果也不算太坏。”陆雪梨说道。
亭子内,坐着的赵管事眉头紧锁着,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经过轮番的审查,每一位仆从近半旬的出入记录都在他的手里,可是却没有任何可疑之人。
“难道说,不是我们陆府内部的问题?”赵管事默念道。
可是若不是内部的问题,那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两位小姐的起居可是他亲自负责的,尤其是近两年,他更是成了只负责这一块的管事。
说句难听的,除非是他本人泄密,不然怎么可能。
而且还是两幅如此精细的画卷,没有长时间的观察,又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百草园的另一侧门一位女子跑了进来。
“小青?”陆雪梨疑惑的说道。
只见那女子迈着极快的步伐,虽然极度掩饰着面目表情,但陈望北还是捕捉到了她内心的慌乱。
名为小青的女子走到了赵管事的身旁,小声说道:“赵管事,老爷出事了。大小姐说,让你立马去见她,夫人那边已经赶过去了。”
赵管事面色凝重,出事了三个字他明白其中的分量。
他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这一次陆府危机的根本所在,连忙站起了身子说道:“都先回去处理自己的工作吧,两位小姐的起居日后还是要靠你们啊。”
站着的仆从们对于陆府的忠心程度还是非常高的,没有任何人有不满之情。相反,他们每一位对于这一次的画卷事件都怀有愤恨的,他们更加恨不得现在就揪出那个叛徒。
假山上,陈望北面色凝重,小青的话他是听在耳朵里的。
陆成毅出事了?
“父亲,父亲······”身旁,陆雪梨神色慌乱的喃喃自语道。
陈望北一惊,忘了这丫头也在旁边的。
谁让假山的下面就是凉亭呢,小青虽然说话并不大声,但若是细细去听还是大致能听到的。
这下不乱了套么。
陆府,难道真的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