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珺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我现在就站在你的前面,你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吗?”
吴燕珺躺在床上回想今晚段逸明的话,好像自己留下来,这十年的等待便能宣告终止。
就像顾衡说的,与段逸明感情愈合太顺利太迅速,仿佛对不起自己多年来的等待,所以她徒生出一种惶恐不安的焦虑,没人告诉她明天是否应该留在M城。
后半夜她梦到自己回到青春的时代,是一个夏季的夜晚,段逸明站在她的旁边,头顶是盛开的烟花,面前是一望无垠隐在黑夜里的大海,当夜空中的烟花绽放时,稍纵即逝的烟火会照亮海面,呈现出若隐若现的波光艳影,极其美丽。
拂面而来的海风,还有段逸明吻她脸颊的那份悸动,成了那个夜晚永恒的记忆,她不愿醒来,想一辈子与喜欢的人停留在最美的记忆里,可是梦终究还是会醒来。
吴燕珺醒来的时候,感觉莫名的空虚和寂然。
她记得有人说过,想要留住梦境的美好,最好的办法是将现实演绎成梦境,遵循内心的渴望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早上九点,吴燕珺搭公交来到M大,段逸明演讲的地方。
她走进去会议厅的时候,演讲已经进行到一半,观众很多,几乎座无虚席,她选择安静坐在最后的位子。
段逸明西装革履站在台上,他举止落落大方,言谈铿锵自信。
吴燕珺环视一圈,观众里有很多是年轻的女生,大部分女生应该不是朝着段逸明的演讲的内容来的,而是想坐在台下目睹他的风采。
吴燕珺旁边坐着一个小女生,小女生全程犯花痴,甚至拉着吴燕珺讲诉人生崇高的理想。
“段先生有钱又有才华,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完美男神。我要力争上游,应聘到卷柏集团去,成为卷柏集团的核心人物,努力吸引段先生的注意,然后……”小女生害羞得没能说下去。
吴燕珺觉得她很有趣,便开始逗她玩:“然后怎么样?”
小女生盯着台上卓越俊逸的段逸明羞涩一笑:“成为他的女朋友。”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听说段先生有喜欢的人。”
小女生一脸惊恐:“谁说的?”
吴燕珺一脸正经地回答:“他自己说的呀。”
“啊!有吗?是记者采访他的时候说的?我怎么没有听到消息,绝对是绯闻!”小女生确信地说,脸上又露着不安。“又不就是姐姐你听错了!”
吴燕珺在旁边暗暗偷笑,小女生还是太单纯啊,真爱与理想三言两语就被挫败了。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向我提问。”
“这里这里!!!”台下观众很激动,纷纷举手示意。
段逸明见观众都很热情和他互动,不禁露出愉悦的笑容,台下的几十个镜头争纷咔嚓不停,想留住这出彩的瞬间。
回答完观众提问后,学校邀请方的领导亲自上台献花谢礼,观众掌声雷动不绝……
吴燕珺不禁喟叹现在的段逸明名誉加身,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想当初他第一次出现她的面前,带着无数流言蜚语与善恶争议,那是一段艰难的时光。
高二下半学期
班主任领段逸明走进来教室,顿时在全班掀起一阵热议。
“他不是杀人犯的独生子吗?怎么跑回这里读书,还要不要脸?”
“听说他爸贩毒被警察追捕,不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开枪把警察打死了。”
“打死人欠了一屁股债,肯定是没钱读城里的学校,所以跑回我们这种小县城的垃圾学校,不然你以为像他那样高傲的人会甘心留下这里?”
大家三言两语叽叽喳喳弄得课堂很吵闹,吴燕珺作为班长兼管纪律,看不下去,便用书本拍一下桌子,大声喊他们肃静,那时候感觉安静站在讲台处的段逸明看了她一眼。
班主任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逸明你先向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
段逸明忽视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嘴角带着淡然的微笑:“大家好,我是段逸明,超逸的逸,光明的明,从今天起正式成为衡心高二1班的学生,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能够相处愉快。”
尽管段逸明的态度诚恳,但是依然难以消除大家的偏见,很多人私底下嘲讽他:“我看是逃逸的逸,失明的明吧,他爸就是没长眼打死警察然后逃逸,结果还是被抓了。”
“逸明你暂时坐第三组第六排。”班主任指着吴燕珺后面的位子。
这是班主任事先与吴燕珺商量好的,班主任告诉吴燕珺,新来的学生身上背负很多争议,可能会受到同学的排挤与孤立,希望她作为班长帮他融入班集体,消除同学对他的误会和偏见。
这个任务对吴燕珺来说非常艰难,毕竟她跟初来乍到的段逸明完全不熟悉。自己怎么跟他做朋友?这已经是一个摆在面前的巨大难题,更别说消除同学对他的误会和偏见。
她太难了,可不能退缩。
为了完成班主任交给她的重担,吴燕珺制作了一个如何与段逸明成为朋友的计划表,并每天按计划实施。
可是刚开始并不顺利,段逸明性格安静又孤僻,平时喜欢自己一个看书学习,如果不是课堂要开声读书回答问题,他可以做到一整天不跟人讲话。
吴燕珺几次借着问他数理化题目的机会靠近他,他都是直接将解题思路写在纸上给她。
那时候摸不着他的成绩如何,吴燕珺每次问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基础题,还专挑男生擅长的数理化,免得他做不出来尴尬。
现在吴燕珺想想都后悔,他那时候肯定觉得她笨得要死,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怎么升上尖子班当上班长的?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段逸明刚从城里顶级的学校回来,是妥妥的学霸,每一科都能在学校里傲立群雄。
总之首次出师不利,吴燕珺倍受打击,把自己的作战计划表改了又改,最后采取软策略——舔狗式黏他,说白了就是帮他做事。
比如他的新书作业发下来,她统统大公无私以自己旷世笔法帮他写上名字和记号。
这里插一个曲中曲,后来两人熟悉之后,段逸明还调侃过吴燕珺,我考试的卷子你要不要帮我写上名字?吴燕珺很认真地想了想:老师不会怀疑我们作弊吗?
又比如偷偷给他塞豆浆面包,还有其他各种奇奇怪怪的零食。和他一起轮值日打扫卫生的时候,尽心尽力帮他倒垃圾擦窗户什么的。
总之那时候吴燕珺觉得自己肯定比他将来的女朋友对他还要上心,可惜段逸明同学默默受着她的恩惠,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你看这就是舔狗的悲哀,难以言喻。
吴燕珺看不到希望,想要放弃,就在这时候,事情开始出现了转机。
一天下午吴燕珺感觉自己来月经了,但是她没有带卫生巾,由于前后基本都是男生(理科班的悲哀)。
她不敢起身被他们看到,就这样坚持坐在位置上不动,直到下课。
吴燕珺想等班里的人都回家了,她再去厕所看看情况,可是那天段逸明偏偏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他留在班里学习就是不走。
吴燕珺实在挺不住,喊他回家:“逸明同学赶紧回家吃饭吧,别让你妈等你。”
段逸明专心致志沉迷于学习,没有理她一句话。
吴燕珺继续催他:“你不用吃饭吗?吃饱饭才有力气继续学习,而且不按时吃饭影响身体,恩格斯先生曾经说过,你把消化弄失常了,就是自己毒化自己的血液。”
也许是她把段逸明惹烦了,段逸明开始着手收拾书包,临走时破天荒留下一句话:“那你还留在这里,是想毒死自己吗?”
吴燕珺欲哭无泪,等段逸明走后,她终于离开坐了几节课的凳子,板凳都染上腥味的红,可她来不及擦,急急去厕所一顿猛如虎的操作。
回教室的时候,却看到段逸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返回来,还站在她的座位前,低头看她的凳子,吴燕珺脚步沉重,感觉腹部的疼痛又加剧了几分,她为什么要遭遇这样沉痛的人生啊!!!
但是段逸明没有取笑她,而是脱下他的校服外套,系在她的腰间,遮挡裤子后面的痕迹,然后还用自行车载她回家。
就是在那样晴空炎热的秋天,吴燕珺嗅着段逸明身上的清香,看他因踩自行车冒汗的脸庞,凉爽的秋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清秀的眉目,还有旁边可爱的小痣。
她突然对这个男生怦然心动。
演讲结束后,观众渐渐散去,段逸明在前面和举办人握手交谈,然后又接受记者的采访。
吴燕珺坐在座位上耐心等他,寻思着自己这样贸然走上前和他打招呼,肯定会被捕风捉影的记者乱写,这样对他和她的形象都不好。
于是她准备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