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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夜源起 贰

青丘山上正值夏季,是遍野的绿,这时候小狐狸都会在英水河里待着,成年的狐狸,就当然会跑去人界,那里多热闹,有市集,有茶楼,有拿着木头讲狐妖故事的老爷爷,还有被人叫做狐狸精的女人们呆的地方,狐崽儿们又怎会乖乖待在青丘渡过漫长的修炼时光!加上狐狸性情本就放浪不羁,受不得约束,正因为这一点,出生时为狐狸原型的狐族后人不断的修炼法术,等到五十岁时幻化成人形,虽然只是四五岁的孩童,但这是一个很好的起步,谁让自己出生时,娘亲怕痛只能幻回原型生产,搞得自己一出生便是狐狸形,起点都比别的狐狸崽儿低了五十年。

青丘圣水英水河旁郁郁葱葱的草地上跑过两只狐狸,一只九尾狐,一只白狐。那只白狐的眼睛很独特,是蓝色的,很有灵气很与众不同的那种。小白狐扭头,看到身后那只九尾狐快要追上自己,慢慢停下脚步,一阵白气腾起白狐化作一个十八岁少女的样子。一袭白衣,点缀着些薄荷色的印花,束带在纤细的腰肢上缠了几圈,末尾坠着几个铃铛。

“不要追了,哥哥,你欺负人!”女孩嘟了嘟嘴,原本就精致的有些肉感的脸看起来更加可爱,狐狸一族自现世以来都以貌美著称,结果被人类扣上妖艳魅惑的狐狸精这个名号,可是这个女孩不同,她身上的纯真和可爱似乎盖过了狐狸的妖媚劲儿。

刚才追着女孩的九尾狐也化作人形,翩翩少年,完美无缺的面容,挺拔的身躯,一身正气。少年往前走了几步,宠溺的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睛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小丫头有没有良心啊!”看着女孩子委屈的低下头,少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自己的丫头就是自己宠坏的,能怎么办,只能受着,伸手温柔的捏了捏女孩子有些肉肉的小脸,勾下腰正好能和女孩平视“好啦,那乖乖把桑石交出来,这东西你拿着也没有什么用是不是?”

“我就看看,不拿走…”女孩踮起脚,双手按着少年的肩膀,装作比他高一点儿的样子眨着清澈的双眸。

“你就看看那我追你你干嘛要跑?”少年也没有起身,任由她压着,反而也和她一样一脸委屈。

“诶,那要换我追你你不跑啊?”

少年听到她这么说,直起身子一把环住女孩的腰,女孩被圈在怀里,只起少年的下巴,少年带着惩罚的捏了捏女孩瘦瘦的腰,对着女孩的耳朵吹了一口气“雪儿追我我怎么会跑呢?”女孩没有脸红,她早已经习惯了少年这种把戏,但是她真的很怕痒,立马挣脱开怀抱,抓着少年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随后双手抓住少年的两只胳膊一脚踢在少年的背后。

速度又变快了,还有这力道!

可能是力度过大,少年瘫在地上哀嚎。

“哥哥,我根本没使劲儿!”

嘴里说出不屑的话,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女孩走上前去扶起少年,少年捂着自己的肩部,看这表情又好像真的力度大了点。

“哥哥,你没事吧?”女孩儿小心翼翼的问道,灵动的双眼紧盯这少年的脸,时刻注意着表情的变化。

“小丫头,下次轻点儿好不好?哥哥年老体衰经不起你折腾!”打这趣儿的一句话过后,少年跟变脸一样突然严肃了起来“听话,把桑石给我”

女孩从手心里幻化出一颗石头,纯色的石头,没有一点杂色,在阳光下不是多么的闪烁,却很吸引眼球。女孩把石头递给少年,哥哥这样的表情才不会震慑到她!

“还你啦,别人的我还不稀罕呢,什么破石头,什么破哥哥,嘞”一个傲娇的转身,又变回白狐的样子,奔向前方。

玥琂被爹爹送到灵牧医院,是灵族的医师为她诊治。既然说到灵牧医院那就不得不言,灵族是唯一个和人界有暗中合作的神族,灵族执掌医术,治病救人为己任。灵主会选择一家人界的医院进行合作,为他们提供最新的医疗方法。灵牧医院在人界没几个人知道,除了公司的高层人员,而且每一届知情人更新换代四十岁。当然人界的被选中者自然是自愿合作,毕竟医者父母心,心怀天下自然是希望能够救人为先啊。

躺在病床上,很多事情都像堵不住的洪水喷涌而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雪儿,我亲自为你铸造的一件神器,试试看?”

少年把帝雪花鞭放在女孩手上,帝雪花鞭便幻成了一个手链戴在女孩手上。这个少年便是那只九尾狐,同样也是上任神主夙野的二公子也就是现任青丘的帝王--凌暮神君,同样也是神界共主。而这个叫小雪的女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白狐,如果有不同,那可能就是那和狐族前辈妺喜一样的妖艳魅惑的蓝色双眸。

女孩扬起手看着帝雪花链,跑出了几步,一握拳幻出帝雪花链真形。“铛铛~”一阵铃声响起,帝雪花鞭手柄出系着的铃铛与自己腰间的铃铛相呼应,白色的鞭身夹杂着淡淡的绿色,在花鞭的末尾处是一个雪花,花瓣锋利,每一个关节处都有一朵小的雪花,看似清新脱俗,实则在每个雪花的花瓣边缘都隐藏的有倒着的小勾。帝雪花鞭在女孩手上使得很轻松,花鞭略过草地,整整齐齐的把草尖划断。

“帝雪花鞭很轻,而是属寒性,与你修炼的法术正好一致,用寒气操控可不是所有狐狸都可以做到的…”

玥琂躺在床上感受这一切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上一个场景还没有完全消失,下一幕就全部在脑海里面显现。

青丘舞夕木下跪着两个人,又是他们——夙轩和那个自己。舞夕在太阳的光辉下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灵气,而树下的场景却是触目惊心。夙轩的玄色衣袍被血红沾染,黑色掩盖了血迹,可是干了的血迹总会在衣上留下痕迹,伤痕遍布全身,俊美的脸上也是显露疲惫,嘴角的血已经干了。女孩就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身子,用手撩起他脸上的碎发“哥哥,如何救你……”

夙轩虚弱的脸上隐隐露出笑容,两眼泛着泪光“小雪,救神界,便是救我”他努力抬起自己的手,去擦干雪妺脸上的泪,“记住我的话,人类…拼尽全力去守护…”

接着夙轩拖着受伤极为严重的身子朝舞夕木磕了三个头,抱拳拜到“狐族第八十一任帝王夙轩,使用禁术遭遇反噬,请求圣木舞夕助我洗涤灵髓,但战争形势紧迫,青丘更不可一日无君,更请圣木舞夕协助覆水带易主”

易主?雪妺简直不敢相信,哥哥这是要干什么?

“哥哥,不可以…”雪妺颤抖着身子拉扯着夙轩的衣袍,眼眶中的泪再也受不住控制,打着转滴落。

舞夕木像是听懂了一般,从枝干的汇聚点放射出一束光,夙轩腰间的覆水带显现。

浅水的蓝,透着无比清澈纯净的颜色,带身是光滑的丝绸,用白的嫩黄的丝线绣着些水波纹,末尾收窄坠出几绺流苏。

似乎用全身在抗拒,雪妺就这样看着那覆水带缠绕再了自己腰上,从水波蓝变得和身上白衣一样的颜色。

“狐族第八十二任帝王雪妺,赐号——赋灵仙子”舞夕木下一行字浮现,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覆水带是自动易主,并且对雪妺毫无抗拒之意。

“我不要…”雪妺的泪水并不多,刚刚的一小下没忍住,现在的她在尽全力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可是这个覆水带怎么可能真的认了自己?那是不是,是不是哥哥!

“看,我说了,小雪啊肯定不会辜负哥哥的期望,覆水带易主它是自己认了你…”

夙轩看着眼前得一切,心中疏了口气,眼眸中也透着些水光,如此动人。

一瞬间树下的两人就像神仙眷侣一般,都是那么美好,他们的脸上带着希望的光芒,他们的眼眸中是不舍。泪水在眼眸中不断地泛着光,雪妺深吸一口气,将夙轩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的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小手攥着他的衣衫生怕自己的哥哥下一秒就被舞夕带走。可惜,她怎么拦得住?

这一刻她亲眼见证夙轩被带走,可她还不知道,这一走,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还能不能回来。她也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这一切都是谜啊…

夙轩把笑容留给了雪妺,雪妺却无法忍住悲伤……你要一直笑着,等我回来……

雪妺幻出帝雪花鞭在自己胸口上方划出一朵曼陀罗花,本就含泪的眼睛更加迷离,嘴里还不停的念着。

“你喜欢曼陀罗,我便为你刻,你喜欢什么我便做什么……”血从裂口处留下,雪妺连眉头都没有皱!

帝雪花鞭的末节沾了血滴在地上滴在草上,不知何人说过,红绿本是对比,但也唯有绿色才能展现出最完美的赤红。“哥哥,我会完成你的愿望,守护天下人,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在大战中取胜,你放心,你……”

玥琂的脑子很乱,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她所拥有的记忆似乎已经被这些记忆占据,她想醒过来,可是她根本无法控制这些记忆在脑海中出现。直到她记起来,雪妺就是自己,直到她忘记,自己就是楚玥琂。

“楚衔,这太奇怪了,她体内好像有一种极其强大的灵力,我们居然控制不了……”

“你们救不了她的……”一阵香气飘来,是淡淡的郁金花香。一个身穿红色素纱长裙的女子出现在灵牧医院,在医师和楚衔眼皮底下抱起玥琂就往外走“怎么?耽误了她的伤情你们就都不可饶恕!”这是不带愤怒反而有些挑衅的语气。

楚衔被香气吸引刚从香气中反省过来,这香气有勾人心魄之法!

眼看着玥琂被她抱起,楚衔用功让自己清醒过来,眼神凌厉出手争夺“她是灵族人,你想把她带去哪儿?一只被封印了法术的狐还想救她,是你不可饶恕还是我饶恕!”楚衔同样也是极其镇静的声音,丝毫不带愤怒,不过字正腔圆泠然正气,他环着玥琂的腰,将她抱过来,并出掌打向女子,好在女子反应极快,也出掌挡了下来。

女子被气流震的向后退了几步,终于忍不住脾气吼道“我说了,快把她给我!耽误了事情你负不起责任!”

不知为何,在这时,玥琂双眸猛的一睁,领口处的衣服遮挡下的印记发出蓝紫色的光,玥琂从楚衔怀里挣脱,九条尾巴的轮廓又浮现,浑身充满紫气眼神却不显妖媚的女孩站在灵牧医院的走廊里,扬起双手,从胸口开始散发的紫缠绕着手臂汇与掌心,玥琂的眼神越来越充斥着杀气。

女子拿出一条手链向玥琂扔去,那手链像是认得主人一般套在了玥琂手上。手链闪着白光与玥琂自身的紫气向制衡,短短的几秒钟,白光代替了紫光,眼中的杀气慢慢消失,双眼却一无神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尾巴也收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个楚玥琂可是灵族的公主,楚衔少君的嫡女,可刚刚的楚玥琂分明是青丘狐族的九尾狐一族,这…根本不可能!

“你给玥琂戴的是什么”

“你知道她是谁吗,楚衔。”

“你给玥琂戴的是什么”

“她是赋灵”

“你给玥琂戴的到底是……赋灵!”

不用想楚衔惊呆了,自己养育一百多年的女儿,居然就是赋灵仙子,当初他只知道,玥琂是自己的红颜至交田时的女儿,自然随着田时一样血属九尾,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玥琂居然就是当年的赋灵仙子!

女子看着他的样子早猜想到这幅场景,眉眼轻佻冷笑了一下“我是她的姨母沐白离,并且我替她谢谢你,是你养大了她这一世,现在该把她还给青丘了。”沐白离一向以自己这个小侄女为荣,她不是田时的妹妹,她是雪妺生母沐白忆的亲妹妹,这一世她太晚才找到雪妺,发现雪妺的踪迹时,她是和这个灵族王室在一起,她也不好直接当面问人家要人,毕竟雪妺这一世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当沐白离暗中派遣保护雪妺的小卒禀报雪妺有危险时,她自然要出面了。结果他不屑的看向自己“青丘居然还有人盼她回去?现在的狐族还不是拜她赋灵所赐?”楚衔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对着白离带着挑衅的说“我在英水之乱见过你,沐白离你身为她的姨母,放任她犯错,你这个姨母当的可真是好!”

青丘狐族,以九尾狐最为高贵,因为这是一个无论如何修炼都无法达到的级别,全凭血统。沐白离是六尾红狐,并不意味着她的血统有多高贵,而是,她的法力或许极高,极强。

白离瞪着那双妖魅的眼睛怒视楚衔,又转过目光向前走了几步,挥挥手示意灵族医师把雪妺抱回病房,她扭过头看了一眼楚衔,瞬间感觉气涌心头,又马上转回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妺有她的苦衷,尔等还是不要忘加揣测,其次,我当的好不好,轮不到你来教训,楚衔我告诉你,你经历过英水之乱就应该知道,雪妺当时付出了多少,她挽回了多少败局,你在这说风凉话说的倒是轻松,可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她只有五万岁,还不到你年龄的一半,在神界看来她还只是个孩子。”

楚衔有了一瞬间的停顿,他也是才回想起来,对啊,雪妺当年看着确实很稚嫩,她眼神里的杀气完全不属于她,可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当时的质疑是真的,赋灵仙子真的只有五万岁。

长久的愣在原地,楚衔有一刻的质疑,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的赋灵仙子,当着他的面一踏入灵牧大陆就杀了五人,还没等楚衔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最后一个灵族之人倒地而死。他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有假呢?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一次提起,我不管玥琂是不是赋灵,她现在是我的孩子,我养了她六千年,你想把她带走?沐白离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这话虽然说过分了点,但看着这个楚衔倒是真的对雪妺很好,沐白离也就没有纠缠,“刚刚给她戴上的是帝雪花链,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她的灵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灵力恢复的越来越充盈,帝雪可以帮她融合体内的灵力。”沐白离的嘴角不经意的撇了撇,歪着头看着楚衔“楚衔,养了她六千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会很清楚,希望你不要让她白白叫了你六千年的爹”

那是一个很美的转身,和她第一次出现时一样,带着郁金香的香气离去。

以前的种种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我们既然不能拒绝它的到来,那就去接受,从前不一定会是痛苦,毕竟那种悸动,那种羁绊,是属于你我共同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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