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赶在高二期末考试之前出了院。
主治医生心心念着林立屁股里隐藏着的未解之谜,但从医学角度给不出任何的解决办法,最终只好承认医学的博大精深,放弃了面前这个难得一见的病例。
期间警方也多次和林立交谈,林立均已记不清了为借口,靠装傻充愣抗了过去。并不是他不配合警方,而是他没办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失踪,也没有被绑架,他变成了球。所以他要编多少谎言来证明一个本是虚假的命题?不如直接放弃。
心理医生是最难搞的一个。直到最后,林立都没能让心理医生相信自己不是“隐藏实力”的女装大佬,勉为其难的用:
“你愿意来我家看我珍藏的小裙子吗?”来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治疗。
心理医生对治疗结果很满意,并将“已经开始敞开心扉”标注在治疗档案上。
出院之后再过两天就是高二的第一门期末考试。
考完所有的科目,林立就要成为高三的学生了。
高三的学生不会有什么暑假的,考完试就开始上课。但是林立不觉得这是奔向束缚,反而有种从牢笼中解放的错觉。不管怎么说,在学校念书总比被青石板砸,或者被穿上女装泡在水里好吧?
高三挺可怕的,有人觉得这一年是压抑青春的魔鬼,也有人觉得这一年是改变人生的天使。
林立比较中立,既不想为了这个考试而丧失自我,也不愿意完全被动的走向那几天而放弃拼搏。
带伤走在草木葱郁的校园里,林立有那么一点感伤。短短几天的经历让他成熟了不少,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是想维持人形的球。他无比珍惜此刻的感官和视角,如果能以人形结束余生,不管高考成功失败,真就别无他求了。
真的别无他求了吗?林立扪心自问,他挺喜欢物理的,徜徉在物理的世界中,会让有种彻底的放松,
“如果说未来的生活能献给物理学的话……”
不,心底涌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如果说学习物理能赚钱的话……
“你哪里有什么未来的生活?你的命还没有和圆希去清算呢。”一个夹带着鄙视的声音传到了林立的耳朵里。
“菲特?”
“嗯,本大爷在此。”
“听圆希说你这几天都不见踪影?”许久不见,林立很高兴听到菲特的声音,音调都提高了八度。
“嗯,我去见我的主人了,有什么意见吗?”
“她批准你把我变回人了吗?”
“你现在是鬼吗?怎么叫变回人。”
看到菲特出现在视线内,林立留意到他的声音夹杂着疲倦,翅膀扇动也很黏浊,不灵活的在空中晃来晃去。
“你怎么了?”林立伸出手,让菲特停在他的手上,“你主人让你去屠龙了吗?给你累成这样?”
菲特没理林立,把他的口器插入林立皮肤中狠吸了一口。
林立刚想骂他,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立,等一下。”
圆希带着两个女孩和林立打招呼。一个他认识,叫何也,是圆希的好朋友,另一个是第一次见。
“林立,她叫杨依依,是,”圆希朝着他递了个眼神,“她姥爷要你帮她补习功课。”
“前辈好。”杨依依礼貌的向林立问好,她穿着一年级的制服,面色苍白,纤弱的感觉像是有点营养不良。林立不知道人有没有风水好坏一说,如果能这么说的话,杨依依属于乍一看给人感觉风水特不好的那种。
“不好意思,我最近都在住院。没有及时和你联系。”
“二年级不是要考试了吗?我现在找上你会不会不太方便?”杨依依说话的时候怯生生的,很怕林立般。
“没有没有,我很愿意给你补习功课的。”林立虚伪的摇了摇头,就算为了屁股里那块不明不白的东西,也不能放了和你深入交流的机会啊。
“我先去上课,我们今天放学之后就去图书馆吧,早点开始补习,考好的把握也大些。”林立对杨依依说,“但是我希望圆希也能一起来,好吗?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希望她能在我的身边。”
杨依依点了点头,羡慕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圆希,“当然没问题。”
林立懂,不解决隔壁老王那套大宅子,圆希就没有办法顺利的回老宅,她回不了老宅,说不定哪天他们这对儿苦命小情侣就嘎嘣一下归西了。杨依依这个环节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是重中之重。
上完了下午的课,林立饭都没吃就跑到了图书馆,两个女孩已经在讨论区等着她了。
作为学长,这个补习不算难,想想去年的考题然后给她们画画重点,挑几道典型题目讲讲就可以了。
圆希挺聪明的,但总是不专心,杨依依的理科真是一般,好像没有学习理工科的脑回路。何也有的时候也会来,她是个学霸,林立感觉这家伙学习能力和文掠言差不多,还在想为什么她没有选择任何一门竞赛的培训。
平淡的补习一直持续到高一的考试结束,林立期待着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杨依依能给个下文。可等到高二都快考完了,杨依依那里还没有表示。
“你好像被坑了。”某天晚餐后,躲在餐盘角落里的菲特嘲笑他。
“我教师妹学习怎么算被坑呢?你这么说那些干活不收钱的义工都被坑了吗?我们这叫灵魂的高尚,助人为乐你懂吗?”
不知怎的,菲特没杠他,安静的趴在餐盘里一动不动。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受伤了?隐瞒情况可不算好队友啊。”
“可能是你屁股里的能量源。”圆希说,“我也会感觉有些不适。”
“这么说来源不是你们二位的家族了?”
圆希点了点头,“这点我确定。”
“会不会是杨依依?”
“不会。”躺在餐盘里的菲特翻了个身,“我感觉这个水晶属于几个充满怨念的主人,但没有她。”
“几个主人?”
“嗯,我从里面感受到不同类型的怨气,杂糅在一起不好分辨,但不是一个。”
“你觉得不舒服,离我远点不就得了嘛,何必在我身边找罪受呢?”林立用筷子尖端敲了敲菲特身边的米饭粒,震动让菲特翻了个身。
“滚。”菲特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想当人了?“
“没没没……”
“那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搞一身女装?”
“都说了多少次了那个不是我想穿的!”
菲特最近噩梦缠身。不论是不是在林立身旁,他会陷入深眠,再被梦魇惊醒。
梦里他还是一条幼龙,逆着一股气流拼了命扇动着翅膀。
他从谷底朝上方飞,可无论怎么用力都却无法突破一道用气做的屏障,三番五次的被漩涡样的气流甩向地面。那种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如同刻印在菲特神经里一般的真实,砸在地面后,神经的每个微小的刺痛都能被梦中的菲特真实的体会到。
他确定那条幼龙就是自己,可记忆像躲在暮霭之后,他想不起任何其他的细节。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龙,前几天还莫名的现了原形搭救了林立他们。但他想不起的事情太多了,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一只幼小的昆虫这一事实。不过身旁的老友都还记得他的过往,时常充满敬畏的嘲笑他现在的样子,提醒他自己曾经是一条叱咤风云的龙。他却也羞于承认自己丧失了大部分的记忆,总是用好汉不提当年勇来掩藏对不上的细节。
在梦里的自己为什么会坠落呢?
是因为年轻,身型不符合空气动力学吗?
空气动力学这个新词,是菲特从林立那里听来的。菲特暂时不清楚它究竟是个什么鬼,却跃跃欲试的想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