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干尸弯曲着双腿，脚踝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镣。
铁镣连在一起，把干尸分组固定在不同的桩子上，再用更粗的铁链把他们圈到一个圆圈以内。干尸摇晃着身体，没有眼睑遮蔽的眼球向外突起，瞳仁正跟随者林立他们的身影转动着。眼角，嘴旁，鼻孔下方都沾满了黄色的粘液，啪嗒啪嗒的砸在地板上。
林立感觉胃袋翻涌，别过脸去不看那群恶心的生物。
“林立，跟我来，往里走。”
米路费带着林立绕过圆形广场，干尸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却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
或者，换一个词更恰当，顺服。
他们就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仰望着米路费和林立。
绕过干尸群，圆形广场的尽头是一个狭长的区域。
区域内排摆放着床铺，一行接着一行，在视线中延伸着。
近处可以看得清楚的，都是一米多长的儿童床。每张床的四面镶有护栏，有一些还像模像样的挂着玩具，所有玩具都被撕扯得残破不堪。
儿童床上的孩子，不论大小，清一色红眼，红发，像极了刚刚的‘小少爷’。
孩童的躯干上绑着三条橡皮筋一样的东西，将他们牢牢的固定在在床铺上，床边的柜子上排列着废弃的注射器，地上杂乱无章的堆叠着带有大块血迹的棉布。
林立走近其中一张床。
床上的孩子熟睡着，闭着眼睑，嘟着小嘴，白嫩的皮肤微微泛红，嘴巴一张一合，被单正好塞进了嘴里。
林立下意识的想要帮孩子拿开被单，手臂接近孩童的时候，孩童突然睁开眼睛，张开嘴巴，露出牙齿，红瞳里满是杀气。
“这货想咬我！”林立立刻跳开。
好在身上橡皮筋一样的东西限制了那红眼孩童的移动范围，米路费走到那个孩童的身边，暴躁的孩童看见了米路费，像被注射了镇静剂一般，软软的瘫在了床铺上。
“老魔，他们怕……你？”
“也许我是他们的同类呢，”米路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刚刚那个我不也是这副红眼红发的样子，我不也是个人造人吗。”
“你可别信这些啊，这是幻象啊！可别中古斯特家人的计啊，你看他们那个家主还穿着斗篷呢，他以为他是超人啊！”
“我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
米路费和林立继续朝背离圆形广场的方向走，手边都是同样的儿童床，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孩童或者婴儿，有些在哭泣，有些睡着了，有些正玩着破旧的玩具。
“那，你见过这些人造人吗？”
“没有很深的印象。”
米路费皱着眉，像在回忆，又像是在忍住不去回忆，
“我见到了残破的家宅，和今天的样子一模一样，我也见到了成群的龙从我面前飞走，鸣叫着，飞到天边消失不见……”
米路费把手放在裤兜里，回头扫视了一眼地窖中重量众多的人造人。
“我记得最后的最后，只剩下父母，祖父母和古斯特家的人交手……”
米路费停下来没有继续说，他应该亲眼目睹了家人死在了古斯特一家人的毒手之下。
林立环视着数以千计的人造人，古斯特家的行为，究竟有没有那么一丝的合理性呢？
林立跟在米路费身后默默的移动着，走了说不清楚多远，床铺还是整齐的排列着，每一张上都有一个披着天使外壳的恶魔。
人造人都规模可真大啊，林立心想。
不对。
可如果人造人达到如此之大的规模，古斯特家怎么会打胜呢？
战斗时这些人造人为什么没有帮助米路费家呢？
“这些人造人，在现实世界中真的存在吗？”林立问。
米路费没有回答。
通道终于有变狭窄的趋势，照明也随着弱了下来，这条路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堵石墙，靠墙放了三架柜子。
正中的一柜子上挂着一把大锁，锁上闪着荧荧绿光。
米路费快步走向那把锁，把锁放在手里观察了一番，摸了摸柜子上面的锁孔，从脖子上拿出一枚挂在胸前的项链。
他把钥匙插了进去，但却无法转动。
“艾尔没有拿到这把钥匙的话，肯定是不会打开的。”林立说。
“嗯。”米路费点了点头，“这钥匙，从我记事起，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
米路费大致的观察了锁和钥匙的尺寸，“林立。”
“什么事？”
“我可能需要你办一个欧洲申根国的签证。”
“啊？你是要来实地考察吗？”
米路费点了点头，“不论这是不是古斯特家的预谋，我都很好奇这个地标。”
“可是我今年高三，高三懂吗？高考可是个大恶魔啊，这个恶魔，每年都出来砍人，也不知道都砍死多少青葱少年了……”
“你怎么不说那个叫’高考‘的家伙是上帝架起的通往幸福的……”
米路费的话被身后坍塌的巨石打断了，坍塌的缝隙被一只龙的身体堵住了，那只龙被卡在缝隙里，动弹不得。
看来，大厅的地面在战斗中坍塌了。
米路费带着林立从狭窄的缝隙中钻出来，大厅里的战斗尚未结束，龙类聚集得更多了。看起来龙类已经分成了两组，之间是展一场殊死的搏斗，猩红色的眼睛在天空中飞舞。
“怎么办？这些龙简直是打不死的啊。”
“只要米路费家人在，那些怪物的能量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艾尔的声音。
“TM的，都怪那个海伦。”
“托纳德，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米路费带着林立废墟下放的空间里缓慢移动着，移动到了一个视野较好的地方，才停了下了脚步。
方才站在三楼的米路费家人已经下到一层，正同古斯特家人厮杀。
银龙和两条布莱克龙已经不见踪影，残破的大厅成为一个混乱的较量场。
林立留意到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石头架子，上方被磨成凹槽。
摆放的位置虽不显眼，却正好在林立视线的中央。
稍微移动了一个角度，他看到烛台上浮着一个赤红色的光球，球内像是由液体流动着，波光粼粼。
这球绝对在哪里见过。（比如，第二章就见过）
“米路费，你看见那个球了吗？”林立指着地上的角落。
米路费一脸迷茫的朝着林立手指向的方向看去。
林立弯曲膝盖，确实，从米路费的角度看不见那里。
“你能跟我过去看看吗？”
米路费点了点头，两个躬着腰从掩体中跑了出来。
“是，叶斯蒂家的……能量球？”米路费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叶斯蒂家也参与了这场战争？”
林立猫腰跑了过去，双手捧起那颗能量球。
“我们能不能把这个给圆希拿回去，她家那个不是丢了吗？”
林立捧起的瞬间，手中的球霎时间变成了橙黄色，质感也从流动变成凝固，像一颗燃烧着的橙子。
“橙，橙，橙子……”
林立有点惊讶，那感觉如同一个有生命的球体突然间凝固成了一个普通的固体，而这固体又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大厅里的战斗停滞了，所有人都把视线锁定在林立手中的橙黄色球上。
浑圆的橙子脱离了林立的手掌，逐渐膨胀，林立感觉浑身的血液被烧的滚烫，那个表面光滑的大橙子正在朝自己释放着热量。
“救我！”
林立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米路费。
可米路费一脸惊恐的林立，林立从未见过米路费这般惊恐的表情。
不仅仅是米路费，漫天飞舞的红眼干尸，远处飞翔的龙群，奋勇搏斗的两家人，都站定身体，惊恐的看着林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