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除旧岁,瑞雪兆丰年,街道两旁的路灯店铺都挂上了红色喜庆的灯笼及中国结,家家户户门前窗上也贴上了对联福字等象征吉祥的小玩意儿,远远近近的鞭炮声时不时响起,小孩子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放冲天炮摔地响,一两个调皮的往路过的行人脚边扔,年节的氛围至此已经十分浓烈。
天空中飘着细碎洁白的小雪,和着寒风刮在脸上呼呼生疼,肖季然用带着毛绒手套的爪子笨拙地拢了拢围巾和帽子,明明已经罩的严严实实她还嫌不够,考虑着还有什么工具能让裸露在外的皮肤减少,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没抓住,黑色两只眼包头,倏地她两手一拍发出一声闷响,噗嗤笑出声,转身逆着路走看向其他三人,原本因为衣服略显笨重的整个人,在那双流转的眼眸映衬下熠熠生辉,她兴致盎然:“我们去买抢劫犯的那种帽子吧,就是那种只露出眼睛的。”
何止燃最先get到她的点,哈哈大笑:“然然,你知道你现在裹得已经像什么了吗?”
肖季然笑骂:“作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典型,你闭嘴。”
自小拌嘴习惯了,他脸皮早就到达无人之境,嬉皮笑脸一把勾住她的脖子,两人一下子凑得极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指着季南和方雅:“诶,然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叫事实胜于雄辩,你问问她俩,你现在和熊的区别。”
方雅抿唇轻笑不语,季南唇角浅浅弯着一丝弧度,眸中似是笑非笑喜怒不辨。
见两人俱是不说话,肖季然抬手重重拍在他放她肩上的手掌上:“看到没,就你眼神不好,话说,那种帽子一定很防风,想想都觉得是个好东西。”
方雅眉梢眼角皆噙着笑,声音轻柔缓慢:“防不防风不知道,但我知道假如我们带着那样的帽子走在街上,会被人当抢劫犯报警抓起来。”她伸手指了指何止燃和季南:“特别是他俩。”
何止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又看看季南,虽然两人的毛衣不是黑色,但羽绒服拉链拉着,近乎是全身黑,他嘿嘿两声:“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搭在季然肩上的手拍了拍,“走,咱们买帽子抢劫去,哈哈哈哈,然后回家把我珍藏的那把仿真FN P90式5.7mm冲锋枪拿上,啧啧,那画面想想都,嘿嘿,天啊,我都迫不及待了,哪儿有卖?走走走,快去找找。”
他越说越兴致勃勃,肖季然满脸黑线,真这么干,这个年,别人家杀猪祭祖,她家可能就是杀人祭笞了,还是用她本人直接祭李女士的竹鞭:“皮蛋,你给老子闭嘴。”
何止燃瞧着她蛋疼的模样,吉光片羽间福至心灵,满脸堆笑凑近她:“然然,别怂啊,咱们要雄起。”
肖季然举起手作势要抽他,奈何那毛茸茸的手套,一点也不具备威吓里,倒是有点像某种豢养动物的爪子,何止燃抬起手,说话时神情举止十分具有欠揍的趋势:“来,握手手。”
肖季然唇角抽了抽,确定以及肯定这混球百分百把她当军犬在逗了,她点点头,唇角勾起假笑,低头取手套,何止燃瞧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眼皮一跳,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往回收,肖季然用已经脱了手套的那只手一把固定住他的爪子,十分无害:“怎么要收回去了?”她用牙齿咬住还没脱的那只手套要取了下来,何止燃笑呵呵的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别啊,然然,这么冷的天,你要是冻着了,我得多心疼。”
原本一心要给他来个过肩摔的肖季然,硬生生被他这不要脸行径逗破功了,她眼睛弯成一条缝,迸射出危险的讯号:“相信我,活动活动才暖和。”
何止燃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这样啊。”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扯下她的帽子,转身就跑笑声在风中扩散,寒风夹着雪灌进脖子那一瞬间,肖季然反手一把扯住他羽绒服上的帽子,他的惯性太大,两人脚下趔趄齐齐摔到地上,身体和大地亲密接触,疼痛的“幸福感”简直爆棚。
一直看俩人耍宝的方雅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扶他俩:“没事吧。”肖季然倒吸一口凉气,摇摇头,她一部分的力卸在了何止燃身上,除了膝盖硬着陆一时间有些没力其他没什么事,反观何止燃,他是屁股着地的,加上她卸在他身上的力,比她惨烈数倍,刚刚那声肉体触地的闷响便是他身上发出的。
何止燃疼的龇牙咧嘴,嘴里不停发出嘶嘶声,她试着起身,哪知身体一动膝盖就一软,一只手握上她的手臂,借力之下才幸免栽下去,膝盖上清晰的酸爽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方雅蹲在何止燃面前,伸手要扶他起来,何止燃摆手:“让我再缓缓,缓缓。”他将手扶到腰上,拇指按了按,尾椎疼的如同折断了一般,轻嘶一声,坐在地上等待那阵疼痛过去。
肖季然的唇抿了抿,虽然他们从小小打小闹惯了,可明天就是除夕,一年的开头,即使她是无神论者,心理上也觉得不大好,她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语气中带上幸灾乐祸:“自燃兄,你不行啊。”
何止燃面容有些苍白牵着笑,他这副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但凡是一个向往玛丽苏的女生都会同情心泛滥,可惜那张嘴说出来的话毒死人不偿命:“然然,你该减肥了,不然下次嘶——我真担心你会把我砸死。”
膝盖发软的厉害,肖季然真怕自己跪下去,握着季南的手用了用力,清晰感觉到扶在手臂上的手加大了力度,她一边告诫自己坚持一下,一边打起精神还嘴:“老子这么标准的身高体重,减个屁,分明是你这缺钙缺锌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身板儿的问题。”
太熟悉的两人,有时候真的不好,太清楚彼此的思维惯性,何止燃坐在地上,比她矮了不少,这样斗嘴实在没有气势,他咬牙扶着方雅的手站起来,没忍住又泄了两声轻嘶,嘴欠不偿命:“身高常函数体重幂函数的标准?”
擦,够歹毒,居然人身攻击,肖季然那点关爱老弱病残的爱心消失殆尽,微笑着朝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愧是大脑51号元素(元素符号)小脑五水硫酸铜(分子量),不仅控制不了平衡还控制不了感官,自燃兄,乖,咱好好接受治疗。”
真是两个祖宗,总能这么不和时宜的找到相互斗嘴的乐趣,方雅笑的无奈,抬头在季南面上看了一眼,他神情淡淡,收回目光。
四人慢慢悠悠走着,身旁不时有路人经过,少男少女的斗嘴,惹得年龄稍大的人会心一笑。
烟花批发市场,家家户户都是红通通一片,来采买的多是小孩,门口的架子上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让人目不暇接,他们一路往里走,停在一家门口摆满各式各样的动物造型的店家前,方雅拿起其中一个小巧的乌龟样式盒子,举到眼前细看,笑眯眯的眼中聚满了亮光,她的声音里是无限的喜爱:“你们看这个好可爱啊!”
肖季然也拿起一个,手指点了点乌龟的眼睛,还会动,憨憨的简直萌化,何止燃抬手也点了点:“像个瓜娃子。”肖季然眼睛完成月牙,将乌龟放到他肩上,仿若顿悟地说:“呀!这么一说还真像。”
原本在给小朋友讲解怎么玩的老板,哈哈大笑。
“爸爸,姐姐是不是说哥哥像瓜娃子。”说话的小孩子被他爸爸抱在臂弯上,面上一派天真无邪,若不是那咕噜噜转的大眼睛,还真像是童言无忌。
他妈妈敲了敲他古灵精怪的小脑袋:“人小鬼大。”
方雅肩膀因为忍笑不停颤抖,一直冷淡的季南也是不禁勾了勾唇角。
小男孩像是得到了鼓励,大了胆子:“姐姐,我有没有猜对。”
肖季然笑眯眯的,抬手指着何止燃:“你问问哥哥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热闹的望着他,何止燃咳了咳,指着自己的脸:“小弟弟,你看这张脸,多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他取下肩上的乌龟,指着对他道,“你再看看这只龟,憨不拉几又蠢萌,所以肯定不是啊。”大伙儿都被他的不要脸呛住。
小男孩虚虚捂着嘴,对他爸爸说悄悄话,可那声音一点也不小:“爸爸,这是不是,昨晚你给我讲的王婆卖瓜里的王婆婆?”
“哈哈哈哈!”大笑声此起彼伏。
肖季然笑的直不起腰,膝盖一弯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季南眼疾手快扶住她,和季南笑眯眯的视线对上,只一瞬她转回,手掌拍在何止燃肩上:“叫你不要脸,小孩子都看不过去了。”
何止燃很傲娇的抬起头拍拍胸脯:“我这叫实话实说。”
肖季然实在看不过去,一巴掌拍在他扶着的腰上,力度不小,何止燃直接蹦了起来,嗷嗷的叫唤:“然然,你趁人之危。”
肖季然笑的前仰后合,一时说不出话,季南浅笑不发一言,三人中只方雅这时能回他,她接口:“这叫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