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燃露出雪白的大门牙嘿嘿两声,联想昨晚偷瓜时陈则栋说他们割稻谷的田就在那一片,肖季然几乎马上反应过来起因经过,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和夏令营是有区别的,但也是不错的体验,你还真是——”一时间她又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何止燃两只手枕在脖子后面靠着靠垫,朝阳刚刚升起不久,透过车窗洒在他稚嫩姣好的面颊上,配着他懒洋洋舒适的表情,越看越像村里的——二傻子......
“然然,你说这话心虚不?”
肖季然挑眉:“我心虚个什么劲儿。”
何止燃的肩膀都笑的轻轻颤抖,转头瞧着边上的女孩,阳光直直照射在她的脸上,脸颊两侧浅浅的绒毛清清楚楚,心脏似乎悸动了一下,薄唇张合间慢慢吐出八字偈言:“半斤八两五十笑百。”
逆着光他的面容半隐半露,肖季然眯了眼,两只爪子在下一瞬移到他脸上揉捏搓扁一顿操作猛如虎,老早就有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了,奈何时光一纵即逝,她们都长大了,学会了——顾忌。
手感并不好,看着白嫩立体惹人垂涎的面颊,紧不拉几一点肉都没有,还没有小胖的揉的舒服,肖季然嫌弃的放开了他的脸。
何止燃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唇角抽了抽,他刚刚被“蹂躏”了?!可此时她那时什么鬼表情,嫌弃?
“然然!”
季然笑眯眯靠在后垫上,如同做完了一个实验,发表结论:“皮太紧实了,没有小胖的手感好。”
何止燃耳根涨红,咬牙:“那你——摸什么摸。”
“因为总要修理一番,距离上房揭瓦,你也就差瓦房了。”
前排开车的师傅从后视镜目睹了所有过程,哈哈大笑:“你们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有趣,不过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该这样。”
何止燃呲牙:“大叔,这时候同为男性,您该帮我一起反抗万恶的女权主义。”
季然抬手直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师傅笑的更欢畅,这样的岁月静好,就是容易让人怀念起过去,想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朝气蓬勃:“傻小子,就你那红红的耳朵,大叔我要是帮了你,你铁定啊,不得护着反过来和我较量。”
何止燃嬉皮笑脸举了三根手指,不伦不类地:“大叔,我保证绝对和你统一战线。”
师傅目视前方但笑不语,情窦初开的年纪,悸动又小心翼翼,转开了话题:“你们学校今年的录取情况怎么样?”
“和往年差不多。”
“我家孙子明年也要中考了,他在学校的成绩啊,每次都能排进前五十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进你们学校。”说这话时,他明显带着骄傲。
这样的话题,除了大人们间有兴趣,像肖季然何止燃这个年纪的孩子却是最不喜欢的。
肖季然沉默不语,何止燃还是装作乐呵呵的回答他:“那很厉害啊,我和然然幼儿园小学初中就没进过前五十的。”
师傅脸上的笑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变大,完全忘了不同的地方教学不同,即使是凤尾和鸡头也是有一定差距的,况且小孩子的客气,大人们总是容易当真话:“我家孙子啊,读书努力,他爸妈在外面打工,我和他奶奶在学习上也教不了他什么,全都是靠他自己。”
何止燃撇了一眼低垂着头肩膀耸动的季然,好家伙,怪他自己多嘴接话:“哈哈,那是很厉害。”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多做纠缠,话头被他转了开去:“诶,然然,不是听说外婆要搬来了吗,怎么还没动静?”
这就不接了,有本事再来两个回合啊,季然好乱乐祸的兴致有些没尽兴:“过年的时候是说等我高三来,不过以过往的三催四请来看,还得磨磨。”
“不是,外婆干嘛总是不愿意离开啊。”
“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住在那儿外公就像一直陪着她吧。”
“还信这些啊。”
“谁知道,我妈,典型的无神鬼论,年年祭拜外公时,就信了。”
“真的假的?秀姨,”何止燃在脑海里勾勒出平日里气焰旺盛的李红秀,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彪悍又柔情的画风,“看不出来。”
若非亲眼所见,以李女士平日的气焰,她也不相信,耸耸肩:“这属于玄学范围,鬼知道。”
大叔乐呵呵的声音再次响起:“人到了一定年纪啊,有些东西就像是一个念想或者说是支柱,等你们为人父母就明白了。”
肖季然想起过年时,刚下车,外婆带着眼镜神情平静的坐在夕阳下看书,不知道是夕阳的问题还是其他,外婆看上去周身清冷:“可能吧。”
小县城车站的人流量定然是无法和繁华的都市相比的,加之又是暑假人更是少。
下了车和大叔挥手告别,师傅再次询问了一遍:“你们知道怎么买票的吧?”
虽然知道他是好意,难免还是有些汗颜,车站买票如果实在看不懂LED屏上的车辆信息,买票的时候跟售票员说地址就能买到,能有多迷糊才能不会。
肖季然眉眼弯弯挥手:“放心吧大叔,知道的。”
他们来的巧,最近一班大巴就在五分钟后,两人着急忙慌买了票,往车站里跑,校裤是长的但上衣体恤却是短的,露在外面的胳膊颈项上红色疹子密集,引得不少人侧目。
车子马上就要发走,前排已经坐满,两人背着行李往后走,几乎所有人都对两人行了注目礼,辅一坐下,过道另一边的老太太便问俩人:“小伙子,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何止燃露出雪白的大门牙:“不小心碰了生漆树。”
“很严重啊,这是去医院吗?”
“不是,回家。”
刚刚坐下时,肖季然就瞧见老太太目不转睛的视线,也猜到她会出声询问,于是把已经靠窗坐下的何止燃拉了起来,自己坐了进去,边上是一老一少的絮絮叨叨,她头抵着车窗发呆,她其实是有些发低烧的,刚刚坐了一段路的车,头昏昏沉沉的。
车外的行道树高大苍翠,进入视线又飞速后移消失,十来排的位置她们的座位太靠后,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肖季然觉得胃液翻滚。
“然然,你想去什么大学?”何止燃头倚在后垫上,微微侧首瞧着眉头紧蹙的肖季然。
肖季然要紧牙关没开口,她是真怕自己一张口就得吐出来,眉头蹙地更紧。
何止燃仰头看着车顶:“然然,我的第一志愿会是X市B大第二志愿会是H市H大。”
肖季然微微挑眉,那一瞬视乎忘了想吐的事情,开口回她:“都是工业大学啊。”
“嗯,这两个学校的飞行器设计与工程都很出色。”
“问题是,这两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是差不多的,所以你的预备选项,就是把路堵死不留后路,是吧。”
何止燃侧头对上她的目光,眼中是灿然的笑意:“别这么悲观,我相信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少年盲目的自信啊,我要是敢这么做,请相信李女士确定以及肯定会剥了我一层皮。”
“所以然然,你要去哪儿?”
“高三还没开学呢,哪儿说的清楚。”分班那会儿自信满满告诉别人怎么选,她也有固定目标,可是现在,谁说得清呢。
“要不和我一起。”
肖季然把视线从窗外移动的风景上转到他脸上,翻了个白眼:“皮蛋,你脑子坏掉了?是要让我复考不成。”虽说她成绩还算可以,可放在全国,还是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何止燃嘿嘿两声,“别这么悲观嘛,然然,拿出自信啊。”
“自信要是能解决问题,要警察干嘛。”
一路上何止燃都在找话题,从开始的大学聊到理想,注意力被分散的零零散散,下了车,季然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看了眼身旁一边挎一个包何止燃,笑意灿然,“皮蛋,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何止燃歪歪脖子,“我一直这么贴心的好吧。”
季然慰叹了一声,伸手示意他把她的行李给她:“得了,今儿就不压榨你了。”
何止燃嬉皮笑脸没有给她,“反正也不重。”
李红秀趿着拖鞋,右手提着行李袋从楼上下来,肖季然恰巧从门口进来,两母女大眼瞪小眼。
良久李红秀眯了眯眼继续下楼,走近后眉毛一挑:“你这是跑哪儿去疯了?弄成这样?”
肖季然有点发虚没敢直视她的眼睛,哪敢告诉她,是她晚上跑出去玩弄成这样,真说了,还不得被扒层皮,去头去尾模棱两可的解释:“学农的地方有一种生漆树,走路没走稳,扶了一下就这样了。”呐,确实是没走稳扶了一下,只是没交代时间地点而已。
李红秀瞥了一眼她垂在腿侧的手,下意识点着大腿的手指,典型的侥幸心理,可她急着出门暂时没时间盘她:“看医生了没?”
自以为瞒天过海。
季然唇角牵起灿然的笑意,对上她妈微挑的眉眼:“看了,也拿了药了。”
李红秀嗯了一声,抬手看了看手表:“我和你爸要去临市一趟,这两天要么自己解决,要么去你大伯父家。”
肖季然跳到她身边,抱住她的手臂,脑袋像小狗一样蹭她:“妈妈~可不可以申请下馆子经费。”
李红秀睨她一眼:“过年时你这荷包可圆润着呢,怎么这么快?肖季然,爱好和理性消费可不冲突......”
肖季然倒吸一口凉气,措不及防把自己坑了,她好想装聋走开,好在李红秀是真的急着出门,碎了两句,给了她两百,就走了。
大床沙发还有空调电脑玩(调子代入外婆澎湖湾阳光沙滩还有海浪仙人掌),生活真是美妙,冲了个澡,肖季然投入了柔软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