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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个悲伤的故事 (中)

盘初本来吃饭的动作呆在了半空,他慢慢放下鸡腿,慢慢地说:“翠儿,和一个悲伤的故事有关,所以我不想提起,我能不说吗?你要相信我。”他慢慢地转头对他说,“你只需记得,我爱你,不是基于男女交的感情就行。”

星翠听完,露出了感动的笑容,她点点头,然后给他喂了鸡腿吃,两个人也就回避了这个悲伤的故事,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整顿美妙的晚餐。

夜幕下,草棚里,油灯的光火下,星翠看着书,盘初画着画,他画完一卷之后就用细红绳捆好。

他偶尔抬头看她,心想,这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来源她很早之前就和他熟识啊。

她睡得特别沉的时候,他把她抱入卧房,自己去隔壁房间里也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去隔壁房间,见床铺已经叠好,盘初已经出去了,到了堂屋,看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鱼羹和饺子,她笑了。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洗漱完毕后,她津津有味地吃完早餐。想要出门采药,采好的药草晒干之后,可以到集市换点生活用品,大风也阻止不了她出门的脚步。

三个月来,他们都过着男狩猎女采药、纺织的生活,有时候,星翠也会把盘初的字画拿到集市上卖。他们过上了温饱的生活。

过上了没有夫妻之名和夫妻的之实的神仙眷侣的日子。

盘初还有一门好手艺,就是用买来的布匹缝制衣裳,他不画画的时候,总是花很长的时间缝衣服。

“缝衣服有什么诀窍?”星翠边看书边问。

“想着心爱的人,想着星翠,做的衣服是最漂亮的。如果是做给其他女子,只会做出粗滥的东西来。”盘初边缝边说。

星翠抬头看他,他说得是那么随意和自然。

“那字画呢?”

“字画雅俗共赏,只需直抒胸臆、心胸宽阔就行,衣服是私物,不可相比。”他边说边缝。

“看来我同盘初相比,还是过于俗气。”星翠惭愧地说。她想起自己给盘初买的新衣服是现成的,有点羞愧。

“那倒不会。翠儿对盘初的心意无人能比。盘初也是如此”

星翠日日被这种告白包围,都习以为常了。她继续读书。

有时候两个人在屋顶看星星,主要是星翠想看星星,看累了,她会靠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他会抱她回卧室,然后分开睡。有时候,是他靠在她怀里睡着,因为她抱不动他,所以,等她欣赏够了,就轻轻地拍打他,他睡眼朦胧地醒来,她总是说“夜深了,咱们下楼吧。”

已经是夏秋交替时节,采药回来路上,她想要回去给盘初做晚饭,遇上突然遇到瓢泼大雨,她的襦裙边沾了泥土,是盘初给她新做的衣裳,她觉得好可惜,并挽起来用头绳扎紧。

石子路路滑,她不小心崴了脚,正气馁的时候,碰到了后边赶来的盘初,她无奈地看着他,他笑着说“我背你啊。”

就这样背着她趟过小河,湿漉漉地往回赶。

他的背很宽厚。

她愿意放弃所有仇恨和纠缠,以小香居为家,和他一起过完这辈子。这挺好。

等他们来到草棚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孟珙玉的一群将士在石房旁的空阔地,两人本来笑意盈盈地神情顿时慌了。星翠赶忙从盘初背上下来,湿透的长衣映衬着她肤如凝脂的肌肤,幸好齐胸位置以下都是稍微深色系的,不算不雅,盘初赶忙将外披给她裹上。

此情此景,让珙玉妒火中烧。

孟珙玉持着剑,故意用刀鞘翻动架子上藤编箩里的干鱼,神情带着藐视。

当他掀开桌子上的食盖,见摆着的水梦桃花的糕点时,心火陡然升腾起来。

她一直没能给他做的甜点,只在初见时尝过的心爱之食,更加美丽夺目、激发食欲地被展示着。

她拒绝再为他做这道甜点,她说她已经没有了耐心。

“他就是你辛辛苦苦要离开府邸的原因?”他强装漫不经心地问。

“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强留我。”星翠强装镇定地说。

“为何?你难道不清楚?你是我的妾室,原本以为你是为了报仇去了宫里,并派人在宫里暗地里寻访,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在这里与这个来路不明的表哥过上了神仙眷侣的日子。既然你已经放弃了杀父之仇,你为何还要离开我?”

“陆云死了!是你揭发的他,你不知道,当年我在山高县查访民情,惹上三年的牢狱之灾,是他为草为寇、劫官银,整整三年才把我从牢狱中赎走,他要和我成亲,我并应允了。拜堂之前就遭人揭发,未免太过巧合,惨死的小北也是你手里控制的亡命之徒,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慷慨赴死,你替她打点好了她的父母。”

“你是如何得知的?”

“陆府破败后,我辗转找到胜男,因为觉得小北死得可怜,在胜男的帮助下,找到了小北的父母,他的父母一年间突然暴富,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女儿本是弑夫逃犯,却莫名出现在陆府,谁带她进来的?拷问一下师爷便知。”

“从押运官里得知,陆云被揭发之后流放,却被中途的歹徒截住,不力歹徒,尸首不还,逃出的押运官里后来返回原地,将他掩埋在青草谷,带回了遗物,而你,是杀死我陆云哥哥的罪魁祸首,你现在还想带我回你的枣阳府吗?”星翠悲愤交织地质问。

星翠的痛愤和草棚外的风一样嘶吼,孟珙玉怔了一下,愧疚一闪而过,他强做镇定地说:“我不知道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是我太过草率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你只知道占有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了解我的过去。我们之间的交集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消失了,我是怎样走过来的,来京城之前的日子怎么过的,你毫不知情。我变了,变成了恢复记忆的我,你记忆里的少女是那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可怜虫。放过我吧,求你了。”她恳求道。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默然不语。

张翼和将士们看到了少将军的眼睛通红。成竹见状,赶忙背对着他们回避。

“你记忆里那个懵懂的少女,有阿仙婆,有陆云,有珙玉,阿仙婆没了,陆云也没有了,珙玉却是杀父仇人的儿子,不能拥有,珙玉哥哥,我们终将有缘无分,请放下执着吧。”

“张翼,带他们回府。”

“遵命!”

盘初被人用剑指着脖子,

星翠大喊不要,盘初挣扎了两下就败在了张翼手下。

“嫩皮小子,你再练个十年再来和军爷我比划。”张翼嘲笑道。

他们挟持了盘初,星翠没有办法跟着走,过了临渊桥的时候,一辆马车在岸边等候,星翠回望着雾气茫茫的云海,对岸的榕树仍健硕挺拔,张着的树冠似乎要遮蔽蓝天。榕树绿意匆匆,曾经她在榕树上对孟珙玉一见钟情,如今,榕树有灵的话也会奇怪,当年洒脱开明的孟珙玉怎么如此霸道蛮横、独断专行。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拦腰抱入了马车内,只听见马车内星翠对珙玉捶打责骂,众人纷纷露出笑脸。

盘初却隐忍地在刀剑的逼迫下,内心已经疯了,靠在腿上的拳头青筋爆出,在张翼偶尔递过来的轻视的眼神里不敢动弹。

“如果你再喊叫的话,会被人误会的。”珙玉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星翠才安静下来。

他见她不再挣扎,并迅速地深吻了她一口,星翠迅速地推他,他好奇地问:“你吃了荔枝?”见她惊愕的表情,他满意地打开卷帘出去了,他上马带队往枣阳方向赶。

星翠打开窗帘的时候,见盘初被捆住手脚,坐在另一辆没有顶盖的马车上,那辆马车原本是装货的,货车旁边的张翼突然转头过来,对星翠半请求半威胁地说:“夫人,大将军说了,如果你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他就让我一刀杀了这个嫩皮小子,还请夫人呆在马车里不要乱跑。”

星翠气极了,连忙关好窗帘。

枣阳府,星翠被安置在听音阁,盘初被安置在从玉司,和其他仆官一起负责几百号仆从的伙食。

书房内,蓉娘匆匆赶来,珙玉读着书,瞥见她来了,放下书册,对蓉娘说:“从此以后你负责派人守着星儿,今晚你领她来我的春风阁。”

“遵命!”

仆从退下后,他开始有点紧张,毕竟,很少和星儿单独相处,并安排沐浴更衣,穿戴华丽。

他看着铜镜里的锦衣华服突然痛恨起来,因为他酸楚地意识到,他竟然在跟一个微不足道、草芥一般的猎人比较,想起他们亲密无间的日子,铜镜被他摔了一个粉碎。陆伊从门外跑进来,看到将军恨得抽搐的脸,吓得不敢吱声。

卿玉从荣花官从这里得知妾室星儿竟然入了听音阁,听音阁也是珙玉的双亲的婚房,因为珙玉母亲大人走得早,老爷害怕睹物思人,并封了起来。

足可以看出星儿对珙玉的重要,今晚,珙玉还要在他的寝居春风阁与她同宿合欢,让她恨得心中绞痛,喘不上气,荣花赶忙喊来了太医,也惊动了太君。

“你也莫慌,不过是一日之情,过几日我把她赶走就罢了。”太君安慰她。

她躺在床上,心如刀割。落寞无言。

星翠被带到了春风阁,仆从散开,这里的门竟然是铁铸造的,她拍打到手肿,也无济于事。

房子里的陈设似乎重新布置过了。

干净利落、整洁清雅。

大厅前方是书房,侧间是茶房,右边是一卧室。大厅挂着兵器、字画,床椅一个、雕花桌一个。

远看大气简洁,近看,哪怕茶房的一个茶托周围的雕花工艺也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卧室里,当她盯着青铜仙鹤叼着油灯的造型感觉新奇的时候,总觉得仙鹤的眼睛乖乖的,她用手指去碰触,仙鹤的眼睛竟然可以转动,变成了红色,她顿时吓得一跳。

“别怕!这里面的翡翠斑点珠特别适合做鸟兽的眼睛,巧匠就拿来安在铜具鸟兽的眼眶里,少年时,我做了改动,凡事触碰他的眼睛,眼球就转动,翡翠色的带黑的眼睛变成另一面红色的,警示不要随意触摸。”他突然出现才让她更加害怕。

见她乖乖缩回了手,他用宠溺地眼神对她说:“你是我的内人,自是不同。这里的摆件任你处置。”

说着毫不客气地将她抱起来,在床上将她轻轻放下。趁他正脱华袍的瞬间,她从他的腰间如鱼儿一样钻到床底,孟珙玉既好气又好笑。

着素色寝衣的他蹲下来对床底的她说:“床底下石玉寒凉,你快出来吧。”

星翠漠然不语。自从到了枣阳府,他仗着她是他未拜堂的妾室一说,对她百般轻薄,今日竟要她清白,真是衣冠禽兽。

“你和那个猎夫都能共处一室,和我却不行?!”

星辰仍然不搭理他。过了很久,星翠感觉石板凉气逼人。

“那我保证不脱你衣裳、不碰脖子,不碰你身子,不毁你贞洁。”他急吼吼地说,“如果你还不出来,我就让你那个猎夫从了军法。勾搭将军内人,你认为是什么罪?”

星翠听到之后,虽惊吓到,但仍然不从。

“好吧!我认错了。我错了,行吧。”

星翠突然开口:“你刚刚说不碰我可做数?”

“做数!”

星翠从里面床底爬出来,珙玉忙用被子包起她,抱她到床上。

“这些石玉地板是我特意叫人捎来的寒玉,是为了让我处寒室练内功的,你刚刚接触怎么受得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星翠一个严厉的眼神飞过去,好像说,不是答应不碰我吗,还不滚到书床上睡。

他略失望地低下了头,突然抬头说:“亲吻的话,不算毁人贞洁。”说着猝不及防地吻住她,扑倒她饮吻起来。

他吻她的时候,就像喝一壶独醉的酒,她打他砸他,他都纹丝不动。

直到她做势要咬舌自尽,他才从美酒里醒过来,搂着她,安慰她。求她,他闻着她的发丝,星翠只得背对着他,他顺势把她拦腰抱在怀里,拥她入眠,迫不得已间她和他躺在一起。

这一次,星翠也奈何不了他,她的刃骨剑被强取了下来,他就仗着暗地里她喜欢他,为非作歹,可她心里也有恨啊。

他搂着他睡着了,他遵守了不碰她脖子以下的诺言,这个“词里渣。”

沁楼。

“姑娘,将军路过此地,听女从说你病了,就来看望。”荣花兴高采烈地跑来。

卿玉赶忙梳妆打扮,走到楼外回廊远眺,院子空旷处确实走来了风度翩翩的珙玉,他手里拽着星翠,两人好像正闹别扭。星翠怎么也不愿意跟他走。

“我表妹没见过未来嫂嫂,我要带你见其他的家人,要娶你为妻,要拜堂,你以后就不会骂我轻薄你了。这本是夫妻间平常的事情。”

“锦玉楼的姐妹们都说,你的表妹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如果被你表妹知道了,她一定伤心。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你也不是传闻中的好哥哥。”

“你说的话毫无道理。其一:以后锦玉楼的仆从不是你的姐妹,你是枣阳府的少主子,不可与仆从姐妹相称。其二,长痛不如短痛,早晚要面对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遮遮掩掩反而伤人自尊。其三,除了不能做他的丈夫,能给予她的我都给了,我自然是好哥哥。”

星翠一时语塞,突然说“可你强抢民女,你宁愿强迫一个不依从你的女人也要放弃对你一往情深的女人,你实在卑鄙、自讨苦吃。”

“大胆!”蓉娘对星翠喊道。

珙玉回头看了一眼蓉娘,说:“蓉娘,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情。你不需要插嘴。”然后他无奈地说,“蓉娘带星儿到花园看梅花吧。我去去就来。”

星翠只得跟着荣娘去后花园。

虽然从情形看,他们正吵架,但从姿态看,珙玉傾着身子对她耐心地说着什么,抓着的她手,在星儿姑娘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珙玉才意识到要松开。

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泪水滑落到嘴里苦涩至极,她才慢慢地拭,荣花看着她偷偷擦拭眼泪的动作,于心不忍。

秀厅内,卿玉对赶来的珙玉说给哥哥安排茶点然后一起下棋,珙玉说星儿正花园里等着,他喝杯茶就走。

“你身体可好些了?”

“卿玉身体好些了,劳烦哥哥挂心了。”

“本来想带她来见你的,可她性格有点倔强,也罢,大婚之日,再见不迟。”

“哥哥怎么有如此把握,姨父不会阻止。”

“也只有七成。”

“如此大的胜算?”

“自然,到时太君也无法阻止。”

“为何?”她问。

“孟家欠她,我更爱她,自然顺水推舟。”他表白得极其自然,毫不矫作。

“万一孟父和太君都不答应呢?”卿玉再问。

“我带她到母亲坟前拜天地即可。”珙玉答。

她很震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哥哥此举不是有违礼法。”

“以后与她共度一生的人是我,礼法当然由我来定。遵从本心是我的礼法。”他笑着说。

她顿时无言。只得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那我预祝哥哥达成心愿。”

星翠在张翼半胁迫下,来到了议厅,孟珙玉见她来了,忙笑着迎上去。

“星儿,我已经要卿玉陪你去枣阳城最好的裁缝铺量体裁衣,你在南街好好地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她宠溺地对她说。

见她不为所动,他把一大把银票小心地塞到她手里,她也不接,银票撒乱一地。

他也不为恼怒,让张翼给她保管好。

“你看我带谁来了?”

说完,示意外面的人领进来客人,见微风凛凛的胜男进来,她一见到星翠就喊了一声“姐姐”。

两人抱头痛哭。

陆府破败之后,她回来找过胜男,见了一面。因为要刺杀圣上,所以没有带上胜男,如今见她如此忠心耿耿,对她百般依赖,星翠决定不再赶胜男走了。

张翼从没有见过如此英武的女子,都看呆了。

胜男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并狠狠地用眼睛瞪了他一眼,张翼连忙避开了她的眼神。收回了视线。

“如若你再不愿意,我可让你的盘初表哥跟你一同前往。也让他见你穿嫁妆的样子,让他死了非分之念。”珙玉说。

星翠忽然眼神亮了,她终于可以见到盘初。

蓉娘和锦娘进来了。领着他们到了大门口。

星翠几个月来头一次见到表哥,碍于张翼的存在,她没有上前靠近,盘初和她的对视带着欢喜。忘记之前离别的忧愁。

府外。

张翼看着星翠和倾玉上了马车,锦娘和蓉娘、胜男一个马车。盘初给他们赶马车。张翼骑马。老胡子赶着马。

到了裁缝铺,星翠穿着红艳华贵的喜袍出现的时候,裁缝铺里的老板叫好地说,星儿姑娘真是惊为天人。

盘初看了却泪眼丛丛。这一切都被倾玉看在眼里。

熙春楼下是赏湖船,倾玉和星翠都在船上喝酒。张翼在船尾边看守。锦姑和蓉娘在岸边的熙春楼的望阁里守望着。胜男在另一桌用餐、盘初在岸边望着船里的星翠,毫不顾忌旁人。

卿玉根本不屑同星翠讲话。爱搭理不搭理。星翠也不自讨没趣。

“你前天怎么不来见我,难道是怕我?”卿玉边放下桃花酒杯说。这句话说出来,两人已经坐了很久了。

“是星儿不礼貌,无意冒犯倾玉姑娘,只是觉得时机不到。”

“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一往情深却爱而不得,哪像你,因为珙玉哥哥的爱有恃无恐、猖狂无理。”

“还请倾玉姑娘不要对我妄加揣测,也许旁人是这么认为的,但我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也不需要向你明说。”

“难道你心里没有他?”

星翠不语,冷眸不愿理睬卿玉。

“珙玉哥哥对你的感情可能比这湖泊水都要深,世上的男子大都听从父母安排婚姻,我以为他本来视礼教里糟粕的部分为无物,见他对你事无巨细,我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可用心到这份上。他看你的眼神,每每如获至宝、甚为爱惜,不得不说,我很羡慕你。”她淡淡地说,“但你有没有听说,物极必反的道理。”

星翠抬起她如星星一样的明眸,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卿玉也只笑笑。

卿玉喝了一杯又一杯,锦娘要拿走酒壶不准她再饮,推搡中,酒壶打翻在地。锦娘顿时慌了。

“别慌,别慌。”倾玉似醉非醉地说,“我听锦娘的,不喝了,让那个盯着我们看了许久的闲小子还回去罢了。”

船靠上了岸,锦娘将银制酒器交给盘初,让他还给熙春楼掌柜。

盘初也就准备还了回去。星翠和蓉娘上了马车之后迟迟不见盘初回来,倾玉被锦娘叫走,说熙春楼有事,两人并走了。

星翠要去寻盘初,被张翼一把拦住,星翠示意胜男,胜男挺身而出:“你跟着我们便是!我家小姐要去看他表哥,怕他被人欺负。将来的少夫人关心下从的安危,难道不应该吗?你要执意阻拦,我手里也有刀,看谁弄得过谁。”

张翼被这母夜叉吓得一愣一愣,也就跟着他们到了熙春楼。

熙春楼后院。

掌柜说:“卿玉姑娘,你是富家显贵,我不怀疑你,可你们喝完酒还回来的酒器是假的,其他人掂量不出来,我可掂量得出来,你看看这撞击的声音,跟打铁一样。这个酒壶还给你们,你为你的下从赔偿我。”

倾玉姑娘说:“首先,他不是我的下从,然后,这酒器怎么原原本本来的,我就怎么原原本本地命人还回去。老胡子取的真酒器交到了这小子手上,再上的桌,真酒器是这小子还回来的。老胡子和这小子都交给你处理,任凭你发落。”

锦娘急急忙忙地跑来说:“卿玉姑娘,老胡子在红云酒楼喝酒喝糊涂了。要不要抬他过来。”

“人已经在你熙春楼喝酒,你们自己带人去抬吧,锦娘,我们走。”倾玉说着要走。

星翠从熙春楼上看到有人围观后院,盘初被人捆住了双脚尽力解释的样子,让她心急如焚,她急忙匆匆地下楼。

“真是岂有此理,扭送官府还耽误我做生意,你这小子招不招,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定做的镶着珠宝的银壶,值千两银子啊!”掌柜气不过,见厨房的人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好似热油的铁盆经过,他并不管其他,夺过热油就对着盘初泼去,盘初被捆住手脚,来不及躲,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星翠背对着热油过来的方向,一把抱住了侧着脸地盘初,她的背部被浇个通红。

“掌柜的,这是热油啊,要出人命的!”本来吓到的年轻小二大哭起来。见星儿姑娘痛苦到抽搐的表情,盘初忙抓住她。掌柜才慌了。

见到这一幕的卿玉和锦娘也不知所措。

跟不赢星翠的蓉娘和胜男才赶到,胜男对着旁人焦急地大喊:“快叫大夫。”小二匆忙去街对面喊大夫。胜男抱着她急匆匆地到了厢房的沐浴间,蓉娘打来了水,用凉水一遍遍给她的背部冲洗。

掌柜被张翼抓起来。盘初在厢房外急得不知所措、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被吓到的卿玉早早地带着锦娘逃回枣阳府。

枣阳府议厅内,少爷眉头里的愠怒把锦娘吓得不轻。

锦娘退下后,张翼领着掌柜和老胡子赶来,两人见了他,都扑通一声跪下来。

“大人,小人不慎伤了你未来夫人,是小人莽撞,还请你放过我吧!”

“真银器老胡子已经还给你了,虽府上下从办事不周,但该罚的地方还是要罚,将掌柜扭送官府,告他故意伤人。”

“遵命”张翼说。

“老胡子,说说你吧。”珙玉说。

“我千不该万不该爱慕虚荣,拿着真酒器换了我的假酒器,本来只是想在红云楼耍耍威风,再还回去,没有想到喝醉了。让盘初当了我的替罪羊。我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你没想到?你一定想过还回去?你心里可侥幸过,以为掌柜辨认不出真假,以为盘初可以给你垫背,你哪根筋认为事情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老胡子知错了,”老胡子爬在地上哭泣,“都是我爱慕虚荣,贪图便宜,我以为星儿姑娘会为他表哥出赎金,谁知道这才掌柜不等星儿姑娘就先动手,老奴知错了,人算不如天算。老奴确实是故意装醉,什么都瞒不住少将军……”

珙玉听到一个仆从都看出了星翠和盘初情深义重,更是大为恼怒,他强忍着怒火说:“张翼,带他们两个都见官。”

“遵命!”

缘起榭。

珙玉大步流星、气势汹汹而来,下从见到行礼后纷纷避让,他没有敲门直接踹开了锁着的门,张翼在一旁也被吓得够呛。不敢进去。

珙玉一个箭步冲进去,穿过屏风,蓉娘和胜男来不及拉好床帘,躺着的星翠,烧红的背部浮起了一些水泡,红透的皮肤,满目疮痍,她背部的图纹更加显眼。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锦娘忙捡起吓掉的药膏,逃走,胜男不肯走,蓉娘忙回来捏着她的耳朵,悄悄地对胜男说:“星儿姑娘是将军的妻子,将军不打女人,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就不同了,你不想要小命吗?”

胜男在蓉娘催促下走了。

将军微微平复了一下怒气之后,坐在她身边,拉开帘子,见星翠背向上躺着,头转向侧边,背部是没有涂完的消炎药膏,他从桌子上取来,给他细细擦上。有时候比较痛,星翠颤抖一下,他也感受到了。

擦完药,他说:“你没有要向我解释的吗?”

“不要生气,你吓到他们了。”

他听完狠狠地将药瓶摔个粉碎。仆从们听到里面桌椅碗碟稀里哗啦被砸个稀烂的声音。

侍卫都不敢进去,纷纷离开几十米远。

等珙玉发泄完了,他瘫倒在椅子上,仍然不服气,将她深埋的脸抓在手心里,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蹲了下来。直视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间接害死了陆云,我父亲亲自手刃了你父亲,好像我没有权利祈求你的爱,但你也要明白,手刃你父亲的是孟老将军,不是我孟珙玉,我和你成亲可以不经过他点头的。成亲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上一辈人无关。”他说着,泪珠滑下来,继续说,“揭发陆云确实是出于我的私心,我的占有欲,我没有想过他被流放会遇到歹徒而死。我以后一定从你的角度爱你,呵护你。我已经慢慢地开始做了,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做,造出登星颜、仙翠莱死去的假象,化城饶不了他你。婚宴有众多宾客,对化城来说是杀你绝佳的机会。请你看在我的好,忘记我的坏。”

他努力平复了心情,然后悠悠地说:“再重新爱上我吧!不要为了你的表哥、一个让你在集市上抛头露面的猎夫而放弃生命,为了一个字画不值几两的弱夫,何苦呢?他不值得你保护,我才值得你爱!”

“爱你很难了,不关别人的事。我对表哥就像你对你表妹。”

“满口谎言!我不会为了表妹不顾生命危险,但你会!”

“求你了,不要关心我爱谁,外面的花花燕燕、红颜才女数不胜数,喜欢你的人数也数不过来,为何要强求我,我痛苦,你就好受吗?你也说过长痛不如短痛”她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吻住她的嘴,她在眩晕之际,他松开了她。

“失去你的痛苦对我来说,不分长短。”

他走后,蓉娘匆匆赶来。

星翠也被吓破了胆。

强装镇定自若让她极其疲惫。

缘起榭到了晚上另是一番美景。灯火点起来后,水榭在光亮中美妙如画,水光中水榭的身姿摇曳生姿。如今,他给她的待遇,已经是远处锦玉楼的姑娘们所最为羡慕的。

曾几何时,她只是岸边观望水榭主人卿玉的人儿。

星翠认为,嫉妒让这个男人迅速地将她占为己有并圈养起来不是可喜的事情,反倒有点可悲可叹。

太君手里的几个女从把她带到宝灵斋。旅途劳顿间,她被赶去缘起书院。

这个地方是几年前她时隔多年后再见他一面的地方。在京城郊外,本是孟家祖上的私宅。她搬来枣阳之前,珙玉将此地租给太学府做学家们的修书场所。

这里有大片的梅花和湖水,还有与水结为一片的水榭和与天争高的天阁、楼宇。

她被安排在宝灵斋当理书匠。

没错,就是那个云叠堆高式样的八卦阵造型的书楼,白天十多名老者在里面写书、修书,晚上,星翠和阿房一起守书。

阿房主要负责防火、防虫、防盗的工作。星翠主要工作是协助老者取书、编录归纳、置位。

因为星翠有一目十行、脑海速记的本领,迅速胜任了新工作。

“星儿,你是如何做到如此精通书位的,这偌大的书楼,柜层是层层叠叠不计其数,难以记忆的书籍我用半刻的时间,你只需要几秒。以后还请多加指教。”学究问她。

“这倒不难,这是我为宝林斋造的一个导引模型。书籍以内容的关键词分类存放在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的书名又以书名首字特别展示,笔画从少渐多作引,更并于查找。两种方法,更为便利。”星翠答。

老者们对精巧的模型发出惊叹声,对她从大化小的整理术甚为欣赏。

中型的导引模型精致美妙地展示在宝斋灵。星翠提出的方法让取书更为便利。

星翠接了原件和抄件校对的活,终日埋头工作,更是繁忙。

天色渐暗,学家们纷纷散去。来此已有八个月,她忽然之间感觉,在此处终老也不错。

“阿房!啊房!”星翠提着笼灯找阿房的时候,背影是清瘦的。近来她不太爱吃,宝林斋所见之处没有一丝尘埃,因只能着长袜。无人敢穿鞋进入。

但她找到阿房的时候,回廊里老人正躺在地上冒着微汗,她赶忙挂好笼灯,扶女从起来。吃力地背起阿房的时候,她嘴里喃喃自语。看来是发烧了。她把她背到侧花厅内的床榻上,经过回廊,拉开大门,在瓢泼大雨中,门缝里慢慢出现了一个美男子。他就是孟珙玉。

她顾不得惊讶,说:“阿房生病了!救救她。”

在一顿慌乱中,张翼载着阿房赶去就医。星翠要上马车跟去的时候,被珙玉拦住。“人多了,马儿跑得要慢。”珙玉说。

星翠独自面对孟珙玉手足无措。她注意到他的外套带着点点雨渍。

“不请我进来坐吗?”

这原本是他的书楼,他这么问,让星翠顿觉自己不礼貌,并大方的请他进来。

关了大门,经过带着顶棚的回廊,上了台阶,她打开宝灵宅的侧门,进去里面是一间茶室,她小声提醒他说:“如果外套上有雨珠,还请换下,书房里不得沾雨渍。”说着她指着衣架上的太学士衣,然后要回避。

孟珙玉一把脱掉外衣,丢在衣篓里,喊她:“我又不是光着身子,星儿大可不必回避。”

他到底没有穿太学士的衣,而是衣着单薄地同她走出茶室。

眼前八卦阵造型的云叠书梯仍如当年般气势恢宏。

“我最近喜看百家著作,《太平御览》第四卷并未带到身边,可请星儿帮我取来?”

星翠听完只攀一层阶梯,左手取出柜层里的书籍,当她要背对着他下来的时候,孟珙玉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要告诉你,太君不应允你我的婚事,把你打发到这里,可是我也有办法。这里是我父亲为母亲建造的书斋,如果我和你在此同吃同住几天几夜,太学府的人并传遍京城。到时,为了名声,太君和父亲也不得不答应我娶你为妻。”

书籍在她手中跌落。她惊慌失措,他的唇猛地吻了她光洁的香脖,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春心荡漾,忍住自己预备上下其手的欲望。虽然他怕自己管不住欲望,但他很清楚雷池不能逾越。

她猛地用手肘推开他,爬上楼梯躲入楼上的阁楼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你准备让我衣着清凉地睡地板?星儿对珙玉怎如此狠心。”他上了楼梯,对小阁楼的里间的她说。

“侧厅有能睡的地方,是阿房的卧房。”她镇静地说。

“我不会睡其他女人的床榻,我要你的床榻。”

“求求你!赶快走吧,明天太学的学究们过来,免不了被人诟病将军的行为,因修书场所本是圣洁之地,岂容将军猎艳。”

“猎艳?我正在向你求婚,不是儿戏!你到底如何才懂?!”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太君和老爷是不会答应我们俩的,你放弃吧!你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如果他们答应我娶你,你可从我?”

星翠不说话,她已经被他逼迫得无言以对。

“我孟珙玉定要娶星儿为妻!谁也不能阻止我。”他信誓旦旦地说,踢开了阁间里的门。

看到蹲在地上的她哭得梨花带雨,她泪痕交织的脸和脆弱的眼神让人心疼。

他上前轻轻抱住她的脸蛋,蹲在地上,在这小小的阁间里轻吻她的泪痕。她也默默接受。

阁间里的窗户被风吹开,星翠在珙玉密密麻麻地深吻中挣扎着起来,要关闭窗户,因为她怕窗户的雨丝要把柜层的书籍湿透,这些书是她借来做睡前读物的。

风中,凌乱的白色画纸飘洒了一屋子,星翠挣扎着起身却被孟珙玉一把拉住,在推搡中,星翠靠着的书柜里的书籍洒落下来,孟珙玉并扑倒在她的身上,这种暧昧的姿势让星翠顿时红了脸。一页画卷飘在她的头发间,他取来看的时候。

男子喜悦,女子羞红了脸。

纸上明明是将军的画像,如此细腻的笔触,是出自女子之手。

上面的文字写着“今生不待团圆日,来世定执子之手。”

他的胸膛靠在她的身体上,他对她说:“我不要来世,只要今生,可否?”

她看着他微红的眼睛慢慢滚落了眼泪,眼泪滴落到她的眼睛里,生生地辣辣地疼。思索良久之后,她郑重其事地说:“可。”

他听完感激地看着她,然后埋在她的温柔乡里。

窗外的雨丝跳跃着,屋子里能听到两颗心脏的声音。

她就这样对孟珙玉交付了第一次。

她一直爱他,是她怎么也隐瞒不了的事实。

第二天将军领着星翠从阁楼里下来的时候,太学的学究们被惊吓得不轻。

不出几日,消息就传遍京城。

将军又有了新欢,而且是一个才貌兼备的理书匠。

枣阳府中的太君听闻此事,甚是大为脑火。

“准了珙玉娶星儿为吧!”孟老将军说。

“将军这是什么话?!府上娶妻当娶贤惠、良德、知书达礼的女人,一看水玲珑就是缺乏训导的人!灵宝斋内竟然勾引我孙儿合欢,以后让我怎么在太学司面前抬起头。你也知道那帮老头子,除了正史还写官员私人作风、为人处世,将军的风评可都掌握在他们手里,我饶不了那个星儿!”

“老夫人所说的修养,来日方长,自然慢慢训导就是,再说勾引一事,娘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珙玉对星儿仰慕已久、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不说勾引,怕是珙玉有逼迫星儿的嫌疑。珙玉这么做,就是给你我造成压力,其实,打心眼里,你是瞧不上她的出身。”

“出身何其重要,以后和高家等贵族夫人们在一起茶宴,谈起各家孙媳的出身,我颜面何存?”

“七贤王认她做玉怜郡主呢?那样如何。拯国君亲自做媒,主持婚礼,你看怎样?”

“为了一个奴婢之女,珙儿真的是什么方法都想出来了。”

“拯国君可是看着她做了很多江湖好事,才来做媒的,完全冲着她的人品来的,具体内容不便细说娘只要知道她的德行、功德,神仙都感动就行。”

“真有这么好?”

“明日拯国君来府上道贺,你可问问。他定赞不绝口,只是,有些事情事关机密,你只可知道个大概。”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孟老将军继续说:“你要是反对,他便跑到母亲的老家,把大礼办了,皆大欢喜,可是你作为疼爱孙儿的奶奶,不能到场,肯定酸楚。”

“珙儿不会这么不孝的!”

“这次,他已经启程到京城拜访老丈人家,顺便下了聘礼。谁也阻拦不了他,他历来把孝和情分得清楚,珙儿并不遵从礼教制约。”

“那我不得不从了?”

“儿女和父母的修行本就是接受彼此越行越远,随他去吧,我们死死管制也不一定能开花结果,让他遵从自己的意愿来,是好是坏,他都愿意承受,你我非要强求,只会让他在感情浑浑噩噩。”他说。

“我害了卿玉,是不能重蹈覆辙了。”

原来,卿玉本对珙玉只拥有儿时的兄妹之情,珙玉常年在外作战,两人隔开了很长时间才见面。太君非要接她过来常住,在撮合中,日子久了,她对珙玉也渐生好感。

太君安排珙玉送她回家,途中他救了她一次,她并芳心暗许。

卿玉的父亲是中州尚书,因为被人诬陷以权谋私革去了官职,抑郁而终。和她最亲的人只有她的一个堂哥。但嫂嫂不待见她,当她是佣人。让她苦闷。

珙玉没有丝毫犹豫又把她带回枣阳府,从此她并非他不嫁。

那日,枣阳府大门外,春光明媚,新郎官不肯上婚马,一意孤行提前远赴沙场。

他斥责太君擅自安排成婚六礼,前面五礼祖母包办,本来以为亲迎也就由不得他反抗,可珙玉顾不得礼教和女子的自尊,硬是悔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珙玉以死相逼也不愿意娶表妹,在众宾客面前说:“我会帮她择得良婿,话说在前头,就算妹妹与我同住一屋,我也不曾对她有半点男女情丝,如若她今后独守空房,那也是太君的错。”

太君气糊涂了,卿玉更是伤心。太君不信邪,将如花似玉的表妹送入春风阁,十年间,珙玉征战回来偶有小住,两人曾同居一室,也不曾诞下子嗣。

太君逼问下,才知珙玉不曾碰她。有时候见她衣着清凉,并分房而睡。

“珙玉哥哥不曾触我分毫,如若我主动,并与他同屋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哭诉道。

后来,珙玉不再回府,太君只得到京城寻他,直到太君保证不再撮合他和表妹,才答应会来看望奶奶。

沁楼。

“过十日就是珙玉哥哥的大喜之日,还麻烦荣花姑姑托城里的最好的裁缝,再来府上给我量体裁衣。”卿玉说。

“是。”荣花说。

“还请荣花姑姑帮我做一件事。一件只有你我、师哥人才知道的事。”卿玉说对着镜子里心事重重的自己和荣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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