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微从小随着继母长大,身边没什么朋友,凡事都是继母说了算,从小养成的心性以至于长大后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到了大学就稍微好一些了,身边的同学都还算比较热情,但是见她对待猫狗的态度,也不敢走的太近。
潘啸眼瞅着状况不对,拉起徐微微的手,道:“走吧,现在人家刚好下班,咱迟到也别迟到太久。”
徐微微脸上的表情显得是又有点害怕又不情愿,相亲不相亲的倒无所谓,只是想摆脱现有的生活,换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包晓晴见着徐微微为难的样子,对徐母解释道:“徐妈妈,相亲这件事,我希望您今日能跟男方那边取消掉,您的女儿真的还太小,对爱情都还朦朦胧胧的,更别提婚姻了。”
潘啸脸一沉,“要什么爱情?啊?过生活重要还是爱情重要啊?我十八岁结的婚,三十岁来到这个家里,找个好条件的比什么都重要!”
“徐妈妈,正因为您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没有规划,太过盲目才演变成了今天这副局面……我是微微的老师,我这么说这么做是因为我有这份责任去让她别走错路……”
“错路……”潘啸不屑地看着包晓晴,“你今年没二十八也二十七了吧?你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一大把年纪自己过的这样还好意思来规划我女儿的人生?”
包晓晴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在李天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才遏制住了那快喷到山口的怒火。
包晓晴将挂在嘴边的脏话奋力地吞了回去,压成空气缓缓吐了出来,露出了一丝尬笑:“那…行吧,您就带着您女儿去,祝您相亲愉快!”
平生包晓晴最烦的就是别人拿结婚这件事当做武器来攻击,二十七岁怎么的不结婚就很奇怪了吗?那么多人三四十岁还单着照样活得快快乐乐的。
徐微微回头看了眼包晓晴,道:“如果你晚点还在这儿的话,我来找你。”
包晓晴愣了愣,随即频频点头:“好好好,我就在这咖啡厅里面,你完事儿了就打我电话。”
这倒是让包晓晴感到有些意外,这么看来,这个徐微微打心里应该还是挺想去融入这个学校,这个社会的,可能现在她就缺一个引导她前进方向的人。
李天站在身后笑道:“刚刚我要不拦住你,你还打算把人家家长打一顿?”
包晓晴尴尬的甩了甩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吓到你了吧,我平时还是,很温柔的,刚刚那件事,忘了吧忘了吧。”
李天伸手摸了摸包晓晴的头发,发梢间能感受到他手上散发的暖暖热气,如鹅绒一般,枕在脸上应该很好入睡。
“搬出来住吧。”李天突然说道,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包晓晴发红发烫的脸颊,自己也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虽然现在跟这个李天算是半在一起,没正式确认过关系,但是就目前这样的发展情况而言,和荀觅再住一个屋子,属实不大合适了。
包晓晴被李天的大手掌抚摸得有些羞涩了起来,“那,我…我明天去找找房子……”
李天松了口气,开始大笑了起来,一把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包晓晴,开心得像个傻子一样,“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找!”
包晓晴虽然也觉得这事儿应该高兴,但是胸前的手让自己一直处在状况外,没法自由自在的去开心。
“你…的手……”
包晓晴低声的点了点李天的手臂,手掌虽然抱着的是自己的双臂,但他的手腕很明显在蹭着那个地方,包晓晴懂得这是男人惯用的伎俩,前任,前前任,都是一个窝子里长大的,那屁股一抬就知道要放什么屁,早摸透了这种歪心思。
李天尴尬的松开了手,用几声尬笑来掩饰此时此刻的难为情。看来要想迅速的进一步发展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话说回来了,住房这种事,一来难找,二来价高,要想找一个离学校近又便宜的房子,目前估计也就只有荀觅的那个地方最合适了,但是荀觅那个家伙,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跟那房东搞到了一起……
包晓晴转身回到了咖啡厅,里面已经恢复到了先前的安静,但是客人却在慢慢增多,看到舞台的背景荧幕上的字才知道,原来这里周年庆是以单身派对为主题,只要消费满199,全场酒水咖啡免费畅饮……
荀觅已经穿上了正常的白T恤长裤,和方之鸢两人坐在了角落的座位,时不时笑得前仰后翻的,好不尽兴。要说此时心里什么感觉吧,包晓晴也不明白,但也希望他能就此找到一个好姑娘,毕竟从认识到现在,被人一路绿到脚……
约摸过了两小时之后,徐微微兴致冲冲的冲进咖啡厅,从台前搜索到幕后,也不见包晓晴半点影子。“她没等我吗……不会吧……”
方之鸢瞄见门口一女生不知干嘛的已经来回走了好几次了,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便走上去询问。徐微微看了眼方之鸢并没有搭理,而是继续四处观望着。
“那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哦,我是这儿的老板娘。”方之鸢礼貌的笑了笑,像个大姐姐一样的摸了摸徐微微头,被她嫌弃地一手拨开,“你又不认识我们包老师,说了也是白说。”
“包老师……?”方之鸢的笑容逐渐凝滞了起来,莫不是和荀觅住一块儿的包晓晴?
“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荀觅见方之鸢杵在门口半天了动也不带动的,便走过来,看了眼徐微微:“咦,这不是包子的学生吗?”
徐微微:“你是……之前台上的赤身男?你认识我?”
荀觅笑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在家里的时候你包老师放在桌上的好像是调查问卷还是什么的,我看过你上面的照片,主要是你本人跟照片没什么差别,所以才知道的……但是你在这儿做什么,现在已经快凌晨的时间了。”
“我来找包老师,她说她会在这儿等我的。”
荀觅顿时心里一惊:“啥?包子……她…她啥时候来的……”
荀觅很恐慌,这个小女生看到了自己的开场秀,如果当时包晓晴在的话,岂不是也看到了……??“啊…我的伟岸形象……”
此时徐微微眼前一亮,看见了窗外停车场刚关上车门的李天,叫道:“啊……那个那个,主任!”
荀觅和方之鸢朝着徐微微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李天。
“包老师看来是等我等太久要先坐他车回去了吧……”
荀觅拍了拍徐微微的肩膀,“你在这等着,这答应了你怎么能失约呢,我给你去揪回来!”
方之鸢也跟着一同走了出去,荀觅冲着停车场喊道:“喂!包子!下车!!你学生过来了!!”
李天远远地听见荀觅的声音,顿时慌忙的发起了发动机,不顾左碰右撞,一脚油门下去直接冲出停车场。
“哟,还想玩这种刺激的呢……”
荀觅正要追上前去,方之鸢一把拉住,沉着冷静的说道:“别急,那里面是个死路,他要想逃离战场,必须要从我们面前经过,等着吧。”
果不其然,只听那发动机由远及近,由快变慢,再由慢到无。
“他们停车了,进去把你们包老师抓出来吧,实在太不负责了。”
荀觅和徐微微俩人,慢慢的走向李天,李天慌慌张张的将车窗给关了上去,闷在方向盘前冒着大汗喘着粗气。
荀觅俩手插在裤腰带上,一摇一晃十分嘚瑟的表情走到驾驶座的车门边上,敲着玻璃嘴里哼着小曲儿。
“我让你们跑啊,赶紧的出来,答应学生的事儿现在又在脚底下抹油算怎么个回事儿啊。麻溜的!”
见车内没有动静,荀觅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车窗上一贴,见那副驾驶上竟没有人,只有李天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
荀觅借着光透过车窗在车内巡视了一圈,忽然看到了后座椅和前座的空位处,用几件衣服盖着的露出的一双脚。只是越看越不对劲,那座椅上还挂着件女人的内衣……
荀觅似乎明白了什么,瞳孔顿时大了几倍,呼吸声也开始急促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让人看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徐微微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住了,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另一辆车的侧后方,只探出一双柔弱的眼睛。
荀觅走到驾驶座的那个方向,二话不说直接抡起拳头将车玻璃给得粉碎。
方之鸢一听这动静,觉着是出了什么事儿,便也放下手机跑进了停车场,只见徐微微捂着耳朵躲在一边哭,而荀觅把那李天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满手鲜血的往命里砸……
“你干什么!小米!!快住手!!!”
此时荀觅已经入走火入魔了一般,面部狰狞地继续狂揍,满腔的愤怒根本无法遏制,李天只管捂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吐着血。
“我他妈让你下药!他妈让你下三滥!让你他妈龌龊肮脏……”
方之鸢愣了下:“下药?”急忙跑到车内一看,包晓晴正躺在后座的缝中昏迷不醒,而座位上还挂着一条内衣,顿时满腔的愤慨也油然而生,直接脱下高跟鞋当作武器随着荀觅一起加入了战斗中。
荀觅转眼一看,方之鸢打得好像比自己还狠,每一下都像是棍子敲在了石头上,这样怕是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行了行了,把他送去警察局去吧。”荀觅一把拉住方之鸢的手说道。
李天蜷缩在地上中,苦苦哀嚎道:“别打了……我感觉我要不行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是脱了她的上衣而已……”
方之鸢气急败坏怒火冲天的样子,荀觅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很诧异,明明包晓晴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反应却这么大,本以为她是来制止的,没想到最后却变成要制止她了,她究竟是什么底细,荀觅到现在也看不明白。
荀觅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却被方之鸢一把夺了过来。
“这事儿要上了新闻,我…包晓晴她以后在学校怎么待?我去查看一下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只是脱了上衣,如果是的话,这事儿打过就算了吧。”
“是真的,是真的!”李天哀嚎道。
荀觅将李天摁在地上过了几分钟,直到方之鸢下了车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松开手,“这事你要跟别人说一个字,下次我保你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说一千道一万,李天始终觉得自己点儿背,被抓了个现行,无奈接下来就没法和包晓晴相处了,只好给自己脸上抹点灰开车回家。
蹲在车后的徐微微,依旧捂着耳朵,将整个脸埋进两腿之间,瑟瑟发抖着。
荀觅擦了擦手,简单的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包扎着伤口,半跪在徐微微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徐微微哽咽着不敢抬头,荀觅则用手轻轻地撑起了她的下巴,梨花带雨的脸孔,像极了包晓晴小时候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看到了他夜中温暖的双眸,荀觅笑道:“没事儿了。”
这一刻,荀觅的声音就仿佛如黑夜中的一根火把,烧起了自己潮湿已久的干柴,好让夜里的风在吹上自己的脸颊时,带着一丝火星,没有那么的冰凉。
【第十七篇:End】
……
……
……
【番外篇】
2002年,江舟市医院。
凌晨三点,病房里拂过一缕阴凉的风气——心率检测成了一条不再跳动的直线。
包晓茵听着那仪器的警报声睁开了双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而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架子固定住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几乎都裹着绷带,宛如一个木乃伊。
摸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包晓茵两滴泪珠落在了枕边。包晓茵看向隔壁的那个床位,已经是不再呼吸了,忽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包晓茵奋力地从床头挪到床位,托着满是绷带的手臂,将自己的病历卡从床尾抽出来,一个不小心翻滚到了地上……
忍着全身的疼痛,包晓茵正好摔下的位置够一只手伸向那隔壁床位。在房门开启的那一刹那,包晓茵将自己的病历卡塞进了那个地方……
“我天,怎么会摔倒地上来呢?”
身着白衣的实习护士见到躺在地上的包晓茵,忙给抱上了床,瞅了眼心率仪,又瞥向床尾,对着身旁的医生说道:“应该无碍。”说完又看向另一个床位,边记录边声报道:“2002年11月9日,病号102987,姓名,包晓茵,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