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难以置信的坐了回去,蒋大鹏虽然看起来粗糙,但这些小事一向注意,不然不可能把控黑马这么多年,井上更不用说了,商场浸染几十年的人物,怎么可能让顾挽盈这么一个初出茅庐没几年的人算计到。但事实上,已经被算计到了。顾挽盈把耳机递给他,他难以置信的接了过来,熟悉的音流传了出来,熟悉到他一下子就辨别出声音对应的人物。
“你的秘书脾气还是真好啊?”
蒋大鹏不在意的嘿嘿一笑:“我给他的工资高,他有个得了癌症的母亲和瘫痪的父亲,不是我他们一家早就去见阎王了。”
对于蒋大鹏这种暴发户,自诩优雅的井上也是看不惯的,只是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就耐着性子说道:“你这样对待他迟早会有逆反心理的,你不怕他为了钱捅你一刀?”
一阵恶狠狠的声音传来:“放心吧,我找人盯着呢,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听着那个让他又痛恨又感激的声音,是从么时候开始痛恨多于感激了呢?看着自己草草清理过的伤口,大概就是从一次又一次的被当做出气筒开始的吧。
韩瑞整个人陷入震惊当中,入住之前他亲自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窃听装备,这个女人从哪弄来的录音。
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顾挽盈想到了昨晚被几个应召女郎推入房间的餐车,看看时间,现在也应该被服务员推走了,只要等人取走发射装置即可。万无一失的计策,可是运筹帷幄的她却不会轻易告诉韩瑞真相。
韩瑞捏紧了拳头,这一步棋他赌错了,他低估了顾挽盈的精明和蒋大鹏的心狠,沉默了几秒钟:“给我二百万,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顾挽盈嘴边笑意不减,摇摇头:“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别人临时加价。”从来只有她坐地起价的份,这个规矩不能破。
韩瑞知道失去了蒋大鹏的信任那他就什么也不是,现在自己的退路只有一条了,不得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黑马的账目有问题,有很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
顾挽盈摇摇头,还是拒绝:“我不是警察,或许你可以去警局报案,做一个好公民,我是商人,可以撕破脸但不会赶尽杀绝。”她看着自己精致修剪的指甲:“我可不想被某些丧家之犬咬一嘴毛,怪恶心的。”神态从容又坚信不疑,韩瑞已经相信蒋大鹏和井上玩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了,他必须马上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只是顾挽盈似乎油盐不进,韩瑞急了,哪怕她漏出一丝破绽,自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就算您不会,蒋大鹏也不会放过您,他早就在想着怎么干掉明悦霸占整个中国市场了。”
听见蒋大鹏的名字,顾挽盈面上带了点不屑:“市场竞争靠的从来都是实力而不是口气,我父亲曾经说过,没有谁能凭借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成为世界首富,要想企业走得远,必须要大气。他这种忘恩负义的倒插门注定会一败涂地。”
眼见顾挽盈如此顽固,韩瑞开始打起了苦情牌:“我的家庭想来顾小姐已经知道了,我需要一份稳定的高收入工作,一百万,一个在明悦的管理职位,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这笔交易您不亏。”
顾挽盈毫不犹豫的亮出自己的答案:“我拒绝。”明悦容不得叛徒,反水之人再次反水的几率太高了,区区一个韩瑞,根本不值得她冒险。
韩瑞急了,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您以为我不想和你一样清高吗?对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喊着金汤匙长大的您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不公平吗?您的一件衣服、一件首饰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了的钱。”
顾挽盈身子略微前探,声音拔高,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喝了一句:“你给我坐下,你以为世界上只有穷人才有烦恼吗?五年前明悦风雨飘摇,直到现在我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世界上有很多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但也有很多呕心沥血的创业者,他们的苦不比你少。”
有些苦说出来就没意义了,成王败寇,成功路上的艰辛不是你向别人倾诉的博取同情的手段,而是成功之后回味体验的笑谈,因为没有人知道,你曾经流过多少眼泪。
韩瑞猛地灌了一杯咖啡,他自是听说过明悦差点破产的那场浩劫,当时求职时他特地避开了明悦,但他没想到明悦可以绝处逢生,现在的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看着韩瑞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顾挽盈又开口道:“其实,如果你想留在黑马也不是没可能。”
韩瑞哭着一张脸,挤了半天也没挤出笑容:“顾总难道不了解蒋大鹏吗?”
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软禁、儿子都可以逼的出国的人会容得下一个想要背叛他的外人吗?
顾挽盈恢复了那种大方得体的气质,反问道:“如果黑马的老总换一个人来当呢?”
看着顾挽盈那掌控全局的笑容和眼睛里的光芒,韩瑞忍不住想这才是她原有的风采吧,即便明珠蒙尘,也挡不住她的光辉,所以,五年的时间,她就可以在带领明悦回到巅峰,傲视一切。
韩瑞不再挣扎,希望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挫败而又真诚的说:“我以后唯顾总马首是瞻。”
眼看韩瑞走了出去,周屹望着他的背影,不动声色的给杨阳打了一个电话:“我给你发张照片,立即核查这个人的信息”,不知为何,这一天从跟踪顾挽盈到这里开始,周屹就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补充道:“联系技侦,监听这个人的电话和一切通信设备,还有查一下黑马集团,让网警和经侦都关注一下。”
周屹看着马路对面的黑马集团,默默地感慨这摊水要比他想象中深得多。一次性牵扯了本市两家集团,这背后之人胃口不小啊!
说完周屹下车,拉低自己的鸭舌帽,对张晓东说:“把车往前提一下,我去去就来。”
本想直接进去找顾挽盈了解点情况,却没想到却看到一名黑衣男子从咖啡馆的里间走了出来,坐到了顾挽盈对面,周屹拉低了自己的帽子,朝着咖啡馆走来,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对不起,先生,我们的咖啡馆今天被人包场了,暂时不接待客人。”
周屹打了几个哈欠,作势往里走:“我困死了,想来杯咖啡提提神,要不我不进去,你给我拿一杯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说着,周屹顺手往前一推,速度快的、力量大的那个服务员都来不及阻止。
不料,推门的一瞬间,一名年轻的店长拦住他并走了出来,嘴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高高瘦瘦、模样白净,长相并不出众却给人一种八面玲珑的感觉,人严严实实的挡在门把手处,不给周屹一丝‘误闯进’的机会:“实在很抱歉,那位女士交代过了,不允许我们打扰,你可以去其他店看一下。”
推门的一瞬间,周屹听到一句话:“那我就提前祝贺徐先生升职加薪。”
周屹装作不经意地向室内看了几眼:“是谁这么大手笔包场呀?是哪位美女吗?”
店长笑了一声:“先生说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女士出钱呢?”模样得体,姿态优雅,但不知为何,周屹就是十分看不惯他,一看就是心机深沉的模样。
眼见套不出来什么东西,一个服务员、一个店长都这么警惕,那个女人还真是会选地方,不,应该是顾挽盈和他们关系匪浅。如果是他,也绝对不会把谈商业机密这么大的事随随便便找一个地方就畅所欲言,至少得是一个能信得过的地方。
周屹又朝里面瞥了一眼,一向之相信证据的周队长此刻的第六感告诉他顾挽盈那个女人又在搞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附近哪里还有咖啡店啊?我去买两杯。”
不等店长搭话,服务员保持着服务行业的标准笑容,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左边右拐,大概200米左右的距离还有一家店。”
“好的。”周屹答应着人却疾步向右走去,在服务员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按下了手机的拍摄键,把顾挽盈和那个男人的身影清晰定格,又悄悄把手机塞进袖子。
服务员连忙喊住他,看他的眼光中也不免染上了一丝怀疑:“先生,您去的是右边。”
周屹慢吞吞地回来,‘无比真诚’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路痴。”
顾挽盈瞥了一眼窗外,但只看到一个远去的有点熟悉的背影,侧首瞥了一眼那个未运行的干扰仪和自己的包包,顾挽盈起身,优雅地伸出右手,微微一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