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说有人跟着我是什么意思?”陈默突然后知后觉地问道。
“有人要杀你!有股气息锁定你很久了,如果不是这股气息刺激到了我,我也不会从沉睡中突然惊醒。”米诺赫斯匆匆回答。
有人要杀我?是谁?
陈默在一秒钟里脑海里闪过了最近见到的所有面孔,最终他想到了那个男人,仅仅是一眼就让他不寒而栗的男人!
陈默尚在思虑,他鬓角处的那一双黑色羽翼却已经微微翕动着,每一次扇动都会有不少的黑色棱片像是下雪般飘落,落在盥洗室洁白地瓷砖上留下一道道焦灼地黑色痕迹,宛如黑色的霜花凝结在雪白的四壁上。而那一双羽翼,陈默也意外发觉它们似乎要比看上去的要轻很多,至少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重量,转头扭动也没有不适,那一对羽翼仿佛有自己的思想一般会随之折翼。
“放轻松,用你的大脑去掌控它们,你会发现它们就像是你的四肢灵活。”米诺赫斯循循诱导,很显然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陈默按照他所教导的方式去操纵,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整个人缓缓腾空起来。
“哇偶......这个也太帅了吧!”陈默这个年纪的男生还多多少少带着些中二病的气质,看着自己骤然腾空的刹那,显然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这种情节,往往是联邦中那些热销的超级英雄才有的际遇啊!
“这里的地方太狭小,不适合我们战斗,我们得冲出去!”米诺赫斯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准备好了吗?”
“什么?”陈默还没听清,鬓角上的双翼便自动伸展开来,随后,朝后猛得用力一挥,瞬间无数黑色棱片飞舞,强大的反作用力让陈默直直冲向那刚刚被挤压破碎的玻璃窗口处。下一秒,只见破碎的玻璃窗台在陈默眼中迅速放大,而他的脸离最近的玻璃碎片的缺口只有不到一公分!
要毁容了吧!
陈默惊恐地闭上眼睛前这样想到......
“哐当!”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陈默睁开双眼,却依旧见到的是一片漆黑,还有那密密麻麻看上去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黑色棱片。那羽翼竟然如同钻头一般将他整个身躯包裹起来并直接横冲直撞地将挡在身前的窗台钻出了一个大洞!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眼前的这一幕显然超出了陈默的认知,冲出盥洗室的陈默看着多出一个大洞的医院外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等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病房可是在十楼!陈默想到这茬,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低头朝下望去,两腿发软。
好高!要掉下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他整个人已经开始急速下落。
“别胡思乱想!集中精神!你可以飞起来的!”米诺赫斯的声音依旧冷静,“它是根据你的思维操控的,只要你的心灵足够坚韧,你就可以飞得起来!”
陈默在下坠的过程中,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将记忆擦去了一般,在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飞了起来!
是他那该死的失忆症又发作了!等到陈默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掌控了翅膀,稳稳得悬停在了半空中!
刚刚发生了什么?劫后余生的欣喜冲散了他满脑子的疑问。只有米诺赫斯发出了一声轻咦,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的陈默则兴奋地笑出了声,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这该死的记忆丧失症!
而另一边,一道瘦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十楼盥洗室破掉的大洞门口。
“真是棘手啊!这可怕的破坏力......”年轻的男声略有些无奈地说道,“为什么我一个新上任的辅助官要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说完,那道身影飞快地在制式的腕式电脑上发送了一条讯息过去,随后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重量一般从十楼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随后宛如鬼魅悄无声息地朝前方树林飞快移动而去。
有危险!那道身影警觉地身体朝后一缩,整个身体像是没有重量的纸片,向后倒飞而去。而那身影原本准备落脚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插满了一排黑色棱片。随后,黑色棱片像是灰烬一般随风散去,而一旁的草地不知何时全部干瘪并被染成了浓郁的紫黑色。
“我说,你想走......问过我了吗?”
那人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皎洁的圆月下无数密密麻麻的桠杈相互交错,半空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在这些树杈之间悬停,一对夸张地羽翼微微收缩,宛如呼吸一般上下拍打着,在冷冽的月光下散发着丝丝寒气。
他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什么人。毕竟,他的任务就是监视他啊!
“这下可麻烦了......”那人无奈地喃喃道。
......
阿尔卡纳上城区,天街小巷,夜。
时值夏日,正是蚊虫最多的季节,半旧的老式墙壁外挂着五光十色的广告灯牌,这里的楼房是海之都阿尔卡纳最早一批建立的高楼,而高楼与高楼之间还有街道相连,相互交错,层层叠加,这也是天街小巷名字的由来。
相比于如今显得有些狭窄的巷道里人来人往,同样是上世纪留下来的建筑,上城区的天街小巷却和定安区黑灯瞎火的弄堂不一样,受过岁月的洗礼后,这里却绽放出了别样的魅力。
当然,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相较于偏远的安定区,上城区更位于城市的中心地带,这里的道路虽说普遍狭窄,但是经过联邦政府的改建,交通状况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既保留了上世纪的风格和特色,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现代联邦的气息。经过改建之后的天街小巷,反而成为了阿尔卡纳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也是游客来阿尔卡纳旅游打卡的地点之一。
天街来往的行人众多,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地下水道地细小通风口处一个只有核桃大小的机械眼颤巍巍地穿过其中。探出脑袋后,机械眼探头探脑地辨认方向,很快认准一个方位,俯冲过去,虽然街上的人已经几乎是摩肩接踵的地步,但是机械眼却轻而易举地避开所有的人的触碰,轻车熟路地探寻到一旁的阴暗角落里。
突然,机械眼顿住了,它的身前是一双铜铃大的狗眼,正死死地盯着它!
这是一条大黑狗,皮毛油光发亮,精瘦精瘦的,到人膝盖那么高。此刻,它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机械眼,像是嗅到了什么食物一般,狗嘴张合之间,肥腻的舌头来回舔舐着狗牙。口水几乎要出触到那机械眼的表面。
核桃大小的机械眼微微一颤,一道发丝大小的蓝光一闪而过,随后便不再管身后,颤颤巍巍地向着半空中一摇一摆地晃去。很快那机械眼就挤进了离地半米高的一个铁窗,再次消失不见。而原地那油光发亮的大黑狗一动不动得呆在原地,半晌之后才缓缓倒下,它的眉心之处有一点血珠缓缓渗出,血液沿着地表的缝隙蔓延至通风口缓缓滑落进地下水道。
而漆黑的地下水道里,一双双红色的眼眸接连亮起,将滴落下去的血液瞬间吞噬殆尽。
就在黑狗瘫倒的同一时间,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也突然开始骚动了起来,数十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没有骨头一般软软倒地。
这些,全被位于天街小巷一栋高楼的某人尽收眼底。
“械,你又随便动手。”那人轻飘飘地将百叶窗拉下,不再关注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他随手拍飞在半空中飞行的机械眼,后者苦巴巴地落在地上,虎头巴脑得四处转了一圈,好半天才颤巍巍地起身,逃命一般朝里头飞去。
“只是杀了一条讨人厌的狗而已。”淡漠的男声从里屋传来。
“是啊,只是杀了一条讨人厌的狗。”那人看了看手上的表,颗颗饱满璀璨的钻石镶在表盘的四周,金色的指针稳稳的走着,一看就是造价不菲。
“虽然只是一个小麻烦,但还是希望你,下次动手的时候能够和我报备一声。托你的福,我们必须得换个地点了,天街小巷,这个地方我还是很怀念的,。”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不知道在缅怀什么。
“看心情咯。”里屋的男声依旧淡淡地回答。
“心情?那我可得希望你每天都心情愉快咯!”那人微微一笑,也没有过多纠缠这个话题,“调查地怎么样了?”
“如我们所料。”
“那好,算算时间中央星城的处刑官也应该已经上路了吧。”那人起身,整理了身上浅灰色的手工西服,满怀笑意地推开了房间的大门,“械,该走了!现在就等最后一位成员了,也不知道这次会派谁来呢?”
......
阿尔卡纳警备司,上城区分局。
秦黎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随后强撑开早已疲倦不已的眼睛,翻开了新一份卷宗,俯首细看起来。上周的邪教聚会枪击案还没有着落,昨天就又上报了一个人口失踪案,据局里的人说,失踪的还是个有来头的小公子,否则也不可能让他那个眼里只有金钱和升职的王永安王扒皮上赶着帮忙寻找。
整个局里大半的人手为了这事全部被抽调,除了留守警备司的值守警官外,也只有秦黎和手底下的寥寥数人还在调查着上周的那起非法集会枪击案。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秦黎是真的有这种感觉,作为拥有十多年警龄的资深警司,他明显感觉到最近阿尔卡纳的犯罪率在上升。光光在上一周,阿尔卡纳各区秘密上报的大案就有三件之多,最出名的自然是发生在安定区的那场银行抢劫案了,爆炸产生的火光,几个街区外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案子可以说是闹得满城风雨,警方就连想要隐瞒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论事件的恶劣性质,这银行抢劫案只能排在第二位,发生在他们上城区的这件案子才是真正的滔天大案。
警方收到了线报,最近在联邦活动频繁的邪教组织波西米德圣火教在阿尔卡纳大肆宣扬邪教教义,并集中教徒在上城区举行秘密集会。7月4日下午17点,秦黎和警局的一帮弟兄端掉了这个秘密集会地点,当天聚会的人足有五百人之众!聚会的每一个人都身着黑袍,脸戴面具,手中都还持着一根明黄色的蜡烛。
秦黎本以为这次抓捕行动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出人意料地是,现场出现了枪击声,。本来已经安分下来的人群再次爆发了骚乱。由于警力不足的缘故,五百人的集会成员一冲而散,场面一片混乱,等到控制事态时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抓不到寥寥几名被蛊惑的聚会成员,查实身份后也都是一些普通市民,大多穷困潦倒,生活困难,这才寄希望于邪教之中,至于聚会的组织者,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如果只是这样还能说得过去,但是现场却有数位集会成员中弹身亡,更为严重的是,现场所发现的子弹,经查实编号都是分局警队所领取的子弹!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抓捕行动失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分局内部有内鬼!或者说,是已经有警员被波西米德圣火教给洗脑了!
秦黎明白事情到了地步,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就连联邦警备司的内部都能进行渗透,可见这个波西米德圣火教的毒害和威胁!阿尔卡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大本营所在的波西米德了!据说,那里的民众足足有九成信仰圣火教,联邦警备司处于完全瘫痪的状态,目前联邦只能使用封锁的方式来处理,所以这个消息才没有被大肆传播。
秦黎翻看完手头上的报告,随手一扔,正准备拿起另一份报告时,桌上的警铃疯狂响了起来,是副队武鸣转接过来的电话。
“秦队,出事了!”武鸣的声音有些急促。
“什么事?慢慢说,慌里慌张的想什么样子!”秦黎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他做事向来讨厌有人打扰,武鸣作为他的贴身助手自然清楚这一点,如果没有重大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转接这个电话。而武鸣的性子他也知道,一向沉稳大气,能够让他如此惊慌的事情,显然非同一般。
“就在刚刚......”
“就在刚刚天街那里,发生不明骚乱,疑似恐袭,十几位民众当场死亡,还有数十位受伤!现在局长都已经赶去天街了!”武鸣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了秦黎的鼓膜,似是一道惊雷,让他顿时丧失了困意和倦意,他来不及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警帽,迈开长腿,匆匆跑出了警备司的大门,闯入无声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