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在附近回荡。
十来个人举着火把,在已经逐渐暗淡的天色下在乱石滩上寻找着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墨凌渊挣扎着起身,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是剧痛,费力地把手从石头下面抽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却满是鲜血的手。
远处好像有谁在呼唤什么,墨凌渊晃了晃不甚清晰的脑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判断出他们大致是在寻找自己,便也用力呼喊了起来:“我在这里!”
不远处,正举着火把在河边搜索的何硕听见这声呼喊,惊喜地朝着四周喊叫道:“这里!公子在这里!”
在火把的照耀下,围过来的人看见墨凌渊的样子都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半个身子还被埋在石头堆里面,一身血迹斑斑,手臂上,胸口,甚至额头上,都能看见伤口,看起来伤势十分严重。
“快!快!快点把公子救出来!”何硕看见这景象慌了神,立刻指挥下人赶紧把墨凌渊身上的石块搬开,又撕扯下几块碎布,包扎住还在流血的伤口。
“坚持住啊,我们这就带你回村。”何硕亲自把已经奄奄一息的墨凌渊背在身上,在周围人的掩护下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在远处还能听见两声狼嚎,一群人紧张地戒备着周围,防备着可能出现的野兽,这这个不安生的地方晚上就是野兽的天下,不小心的人已经早早地喂进了豺狼虎豹的肚子里。
在何硕的背上被颠簸着,墨凌渊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偏偏想睡又睡不着。只好努力想想自己是怎么落得这副田地的。
墨家,在陈国可谓是风光无限,墨家当代家主墨翟是镇国大将军,封镇国公,为国君立下汗马功劳。墨翟的三个儿子,也随父从军,骁勇善战,目前混的最差的三儿子墨勇,也是宣门将军,镇守王都洛城东面的宣海,宣平,武门三城。而墨凌渊也是墨家人,是墨勇的第二子,年方十六,几个月前才成年。可惜墨凌渊的母亲并不是被墨勇明媒正娶过来的,而是其年少时在外偶遇的一个商贩之女,虽然墨勇力排众议将其带回了墨府,但是在墨凌渊十岁的时候其母亲还是被各种排挤下郁郁而终。墨勇常年在外,自然无法顾及家中,就算在的时候相当呵护墨凌渊母子二人,但也不能一直保全他们。墨凌渊虽也在墨家的熏陶下习得一些武功,但和他的那些兄长比却是远远不及,在两次族内试炼中表现都相当差。墨家之主墨翟对他很不满意,不承认他是墨家的子嗣,命待墨凌渊十六成年后就逐出墨家,不得再回。墨勇虽然极力阻止,面对家主的威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悄悄护送墨凌渊出了洛城,派三十亲卫,跟随他一路南下到远离王城的西河府河昌县何家门下安定。何家只是一个小家族,但是当年墨勇对他家有恩,此番托付墨凌渊于此,自然百般答应。事实上,墨勇让墨凌渊距离成年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王都,他并不放心如果让族内的人去执行,墨凌渊又会被送到哪里。而这次跟随墨凌渊而去的三十亲卫,也是宣誓不再回族,跟随少主隐姓埋名,墨凌渊去的地方,除了何家和墨勇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在西河府渡过的几个月其实墨凌渊倒也挺自在,他觉得在这里,比在戒备森严的墨家要好得多。他虽为墨家人,懂得兵法,但是更喜欢钻研一些草木矿石之类的书籍,自然不会受墨家人待见,真正对他好的,也只有父亲而已。在何家的日子过得很快,墨凌渊一行人被何家对外宣称是一个远房亲属,很快也都融入了当地。墨凌渊在这里认识了不少人,关系较好的一个就是何家的二小姐何若离,此番墨凌渊成这番境地,就是何若离染上了重疾,需要几味草药奈何附近药房都没有,墨凌渊才冒险去山里面寻找。说好是日落之前返回,却不甚在返程时过一峭壁时候一脚下去脚下石块崩落,墨凌渊一脚踏空,在石壁上来回翻滚,坠入崖下昏迷了过去。何家人见日落墨凌渊不见人影,去打探消息,何若离身旁的贴身丫鬟才吞吞吐吐说出了墨凌渊的去处,这才有了开始一行人去寻找墨凌渊的事。顺着前往山里的路一路找来,看见崩落的道路,得知墨凌渊遇险,自然是顺着河滩一路找来。墨凌渊在何硕的背上这么回想着,思绪越来越沉,突然想起他给何若离采的草药,一激动刚想开口询问,竟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睡足了的墨凌渊终于是缓缓醒转了过来,在一旁守候的家丁看他清醒,立刻出去通报。带着强烈的酸痛感缓缓支起身,墨凌渊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厚厚地包扎了起来。而正在这时,何硕也带着药和食物走了进来。
“公子,已经晌午了,先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吧。”何硕把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墨凌渊正在起身,赶忙去扶着他。
“何叔,昨天我采的药……”
“都带回来了,已经熬成药给小姐送去了,墨公子你要是不努力一点小姐可能会先一步比你恢复的。”何硕给墨凌渊搭上一件衣服害怕他着凉。
“对了,你们找到我应该是问了柳儿吧……不要……”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硕打断:“放心,我已经和家主说过了,不会责罚她的。”何硕摇了摇头,才继续说道:“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为了小姐好,家主又怎么会狠心责罚,不过他托我转告你以后有事一定要和我们说,最不济也要带上几个人一同陪你去,不然你若出了事,我们又怎么和恩人交代……”
“何叔……抱歉……”脸上满含歉意,墨凌渊虚弱地说道。
“诶……说这些干嘛,快点好起来吧。”何硕叹了口气,喂着手脚不便的墨凌渊吃饭。
七天后,墨凌渊终于能下床行走了,所幸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若离两天前已经带着柳儿来谢过,今天相约陪墨凌渊出去走走。
一月后,墨凌渊和何若离正在庭院的石桌上休息,研讨着一本和草药相关的古书,柳儿在旁边没事做也跟着凑热闹,不过看不懂文字的她只能听着二人给她讲讲。正值上午,阳光正好,略微吹拂的微风扬起何若离的几缕发丝,身着蓝色长裙的她带着淡淡的书卷气质,轻言细语和墨凌渊柳儿说笑,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轻笑。
突然一个家卫神色匆匆地从大门进来,朝着家主的书房而去,没多久,何家家主,也是何若离的父亲何颜,眉头紧皱走了出来,挥手让正在看书的三人过去。何颜先吩咐墨凌渊和何若离去议事厅等着,再吩咐柳儿去把家族几个重要成员也都一一喊来,然后何颜急匆匆朝着后院而去。墨凌渊和何若离不明所以,也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