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张奂与皇甫规的话连连点头,只有皇甫嵩一人喝着闷酒,却并未说话。
“叔父。”皇甫嵩饮了一大口酒,道:“侄儿身体不适,便先回房歇息了。”转过头看向张奂又道:“张公,在下身体不适,还望张公恕罪。”话毕,转过身,也不等他人言语,便大步而去。
“张公见笑了。”皇甫嵩走远后,众人听到皇甫规说道:“我哥哥皇甫节任雁门太守,前些日子鲜卑寇关英勇战死,所以我这侄儿对挑起战乱之人甚是痛恨。刚刚你我都认为收降叛军是为长久之计,但我这侄儿怕是想不通。”
“这是人之常情。”张奂说道:“父亲战死与异族之手,此乃不共戴天之仇,若是强行令他接受我二人思想,怕是强人所难。”
“羌人和汉人仇恨已久,想要化解何其困难,但不化解却将世世代代相互攻伐不得安宁。”皇甫规饮了一杯说道。
“若是异族之人寇我大汉,便将其击破收降其众,只诛首恶便是。”张奂说道:“令侄饮了许多酒水,孤身出去怕是不妥。”
“成儿。”皇甫规对皇甫成喊道:“你且出门去看看你兄长,你兄长饮酒甚多,莫要遇到万一遇到猛兽也好有个照应。”
“越儿,你与尚君同去。”张奂对王越说道。
二人领命而去,骑上马从后面追上皇甫嵩。
“二位贤弟。”皇甫嵩听到身后马蹄声回头看到二人,说道:“为何随我出来了。”
“父亲见兄长饮酒甚多。”皇甫成说道:“特命我二人出来照应一二。”
“有些心情不佳,但是却不碍事的,叔父多虑了。”皇甫嵩抱了抱拳道:“给二位贤弟添麻烦了,贤弟们可回去饮酒与长辈论道,不必管我,我自不会有事的。”
“父亲也是一番好意。”皇甫成对皇甫嵩说道:“兄长莫要推辞。”
“既然如此,那我便出去逛逛。”皇甫嵩道:“二位贤弟请便。”话毕拍马向前行去,王越与皇甫成对视一眼,拍马跟上。一行三人在夜色中行了六七里,只见皇甫嵩翻身下马进了乱市中一青楼,门前伙计上前领过缰绳。王越二人抬头看到青楼名曰“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王越疑惑道:“不知义真兄为何去此处,难道义真兄真是去此处寻欢作乐?”
“这......”皇甫成看了看王越犹豫道:“安睿可想进此处欢乐一番?”
王越贫苦出身,岂会有闲钱进此处欢乐,再加上王越深得张奂教导,亦不会进此等淫乐之所,听了皇甫成所说,连忙摇头。
“那我二人便在外面等族兄出来吧。”皇甫成道:“想必族兄在内亦不会遇到危险。”
话毕,二人便在天上人间对面酒肆饮酒,目光盯着天上人间大门。但等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完,仍不见皇甫嵩出来。
“族兄许久不曾出来。”皇甫成道:“难道出了些意料之外之事?”
“不如我二人进去寻义真兄。”王越道。
“可......”皇甫成犹豫道:“我不愿进此淫乐之所,不如安睿一人进去寻我族兄。”
王越只道皇甫成是正人君子,况且郡中之人皆认得皇甫成,知道他是皇甫规之子,若是被人看到怕是会有啰嗦。
“也罢,尚君果然家教甚严。”王越道:“我便进去寻得义真兄。”话毕,进了天上人间,而皇甫成在酒肆继续饮酒。
王越进得天上人间,立刻有几位姑娘迎了上来,皆长得细皮嫩肉,看其外表,便知都是出自大户人家,众姑娘身后有一中年妇人,衣着艳丽,必是老鸨。前些日子梁冀伏诛,牵扯甚广,所牵连的官员府中女眷都被送到各地做娼妓。
王越也不管这些年轻女子,对老鸨道:“一个时辰前有一武勇壮士进得此处,你且领我去见他。”
“这位壮士说笑了。”那老鸨道:“来此出的皆是武勇壮士,我哪知道你问的是哪个。”
“便是刚刚骑马赶来,将手中缰绳递于你家伙计的。”王越继续道。
“壮士问的可是皇甫公子?”那老鸨道:“皇甫公子并未在此欢乐,早早便从后门离去了。”
王越听了老鸨的话,连忙出了天上人间。
“壮士常来玩儿啊。”那姑娘见王越出门挨个说道。
王越回酒肆寻得皇甫成,将皇甫嵩早早便离开之事告知。
“族兄必是心中难受。”皇甫成道:“家伯战死,族兄必想一人静静,我等二人回去吧。”话毕二人拍马回道皇甫规处。
“义真为何没有一同回来。”皇甫规看到二人回来却未见到皇甫嵩道。
“父亲。”皇甫成上前答道:“族兄进了妓院,却从后门离去,我二人并未进去,却是跟丢了。”
“义真知你不会进妓院。”皇甫规道:“便用计甩掉你二人。也罢,义真心情不佳,便让他一人静静吧。”
“令侄有勇有谋,必不会遇到危险。”张奂道:“若是出仕为将,必是我大汉之福。”
二人又聊了几句,意识到天色已完,第二日张奂一行人还要赶路。皇甫规便令人收拾客房准备床榻,众人歇息。
第二天
“奂多谢皇甫公款待,此次唠叨了。”张奂道。
“张公客气了。”皇甫规道:“张公被免官真是我大汉的损失,来日定能重被启用。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张公一路顺风,凉州近日有战事,定要多加小心。”
众人行了一礼,张奂便另一行人继续赶路,沿途中看到许多逃难百姓。王越看着百姓家中小孩,心中甚是感慨。
“越儿在想些什么?”张奂见王越面色不悦,问道:“可是想起幼时之事。”
“师傅。”王越想了又想,道:“若是金城被西羌攻破,怕是整个凉州都会陷入战事,不知又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孩子像我一样失去父母。”
“这就是战争。”张奂道:“战争残酷无比,无论是发起者还是承受者在战争中两方百姓都是受害者。”
“师傅。”王越翻身下马拜道:“徒儿想前去金城助段将军一臂之力。”
“越儿想去便去吧,为师只恨不能与你同去。”张奂看着王越点了点头,笑道:“朝中有令,我被免官禁锢,当按时回敦煌,否则便是抗旨不尊。”言必拿了些盘缠递给王越道:“越儿与我学了一年半,以后可自行闯荡,来日自有再见之时。”
王越收了盘缠,行了一礼,骑着马儿向金城而去。张奂目送王越离去,心中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