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蒂亚斯帝国,东部行省,青草城。
独自出门远行,回来身边多了个能打仗的美少女,夜小烛有点意气风发的得意。
他的容貌可以给异性带来几许好感,混血的面容呈现麦色,但比艾拉风吹日晒的铜色白许多,把艾拉比作成前世拉美裔的肤色,那夜小烛自己就是熟悉黄种人,和本土任何种族都格格不入。
漆黑的碎发被风吹乱,半盖住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绝美的眼、深红的薄唇、肤如凝脂、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
夜小烛的外貌让他把自己比喻成前世的波斯猫,猫骄傲又谨慎,即使对最亲近的主人也会抱有警惕。
他是饥饿但优雅的猫,在这副拥有这个年纪独有的纤瘦的身躯内,隐藏着他费尽苦心才换来的巨大力量。
然而真正的力量一定不是本人亲自去打打杀杀。
能决定你未来的远远不止武力,其他的东西获取甚至要比武力要难。
比如职位、血统、金钱、资历、师从,乃至关系等等。
为了生活的更好,大多数人都在拼命的获取上面的这些要素,有人费尽一生才获得到其中的一项或几项,再通过接力比赛似的,把资源传给下一代。
循环往复,经过两代、三代人的借力,中间不出现毁灭性打击的话,后代才有可能获得富贵而荣耀的生活。
夜小烛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论看到的是旁人家的烟花鼎沸,还是沟壑里前人的皑皑白骨,他都将一往无前,只因他的出身决定了,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在高塔议会控制的独立王国内,青草城从人口、经济总量上都是不错的城市,丰富的森林和药材资源,大量土生土长的药农、本土制药巫师使得这座有七千多年的古城城如其名,以出色的药剂和药材闻名大陆。
这里距离高塔议会的核心君马城要走十到十五天,但夜小烛从没去过蒂亚斯帝国首府,小时候他跟父亲说希望去大城市看看,但换来父亲的一顿毒打。
没有别的原因,没有钱罢了。
到今天为止,他单呆在青草城的时间就有十年以上,其微黄色的混血面孔在这座八十万人口的大城市里不算多件,可比他还拉风的,是艾拉漂亮到震慑人心的容颜。
走在路上,渐渐有纨绔子弟,富得穿金戴银,穷的穿着草鞋,纷纷向艾拉吹口哨,胆子大的用种种下流的语言挑逗艾拉。
有个不要命的,留着爆炸头的小伙子凑近了想摸艾拉的脸蛋,艾拉手按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作势要恐吓,换来的却是更多苍蝇的嬉笑。
“算了,别生气,你杀了他们不算什么,只会给你惹来更多的麻烦?”夜小烛看到几个认识他的流氓指指点点,用污秽的语言嘲讽他的艳福。
“城里不是野外,当街杀人和伤人都是要惹麻烦的。”夜小烛领艾拉捡人少的路走。
“帝国西境本来民风淳朴,至少在二十多年如此。”夜小烛边走边说:“青草城八十六万人,君马城一百二十万人口,百年来各地冲着巫师的光环涌进来不少移民,这些人鱼龙混杂,巫师里又缺少擅长治理的职业官僚。
只要是贸易型城市基本都有类似的问题,乌烟瘴气,凶杀案啊,抢劫案啊,抢劫强奸杀人案,分尸奸尸灭门案,每天都有几起。”
艾拉把剑按回剑鞘,问道:‘高塔议会原来和西境没多大的关系,是吗?’
夜小烛点点头:“高塔议会的大本营原来是在帝国西北境,那里更大,交通更便利,资源更丰富,是高塔议会千年来的祖地,不过巫师和帝国的交战,打了几十年,前些年又有西境剿匪大战,彻底铲除了吸血族,旧都彻底成了废墟,奥古斯都家族南下自立为皇帝,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君王城和青草城原先是谁的?”
“本地与豪族大户,至今仍然存在,从主人降低为赋税供给者。”夜小烛回想起在书里看到的历史:“本土的巫师豪族在奥古斯都和西境兵的双重镇压下提供最多的金钱,却只能占据最卑微的职位。这也是西南境表面繁华,实际混乱的根源。”
浪荡的公子们从烟花柳巷里出来,两个最纨绔的子弟左拥右抱,远远的一看见艾拉的容貌,突然踹开身边的妓女,二话不说就虎狼一般冲上来,想来拉扯艾拉的衣裳。
夜小烛指尖弹起几道火花,嫖客们再靠下半身思考也是要顾忌性命的。
但当他们发现美女身边的人是夜小烛时,哪怕是最丑陋最卑贱的人,也有了轻蔑和嫉妒的神情。
“妈的,好白菜全让猪给拱了。”
“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小狗上了天鹅,世道一日不如一日……”
夜小烛什么也没说,侮辱性的言语他听了太多,他想绕路离开,几个身强力壮的少年吊儿郎当的挡在他前面。
“小夜,平常老子不稀罕要你的东西,可这女人我觉得白公子会喜欢,你识相,别管这事,否则今晚我去拆了你家的房子!”
夜小烛愤怒的嘲讽:“白宇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他怎么不去要他老爹新娶的小妾?!”
“哎呦——”十几人围过来,刀枪棍棒眼看就要往他的身上招呼,直到夜小烛手中亮起两团灰败沉郁的火迹,一道鬼魅之影在光天化日下徘徊,升起两人多高的恶影。
众多匪徒才吓了一条,立刻作鸟兽散。
个别色胆包天的逃跑时还不忘留恋的再多看艾拉一眼。
闹市区的无业游民不是混乱的象征,直到两人走过人流攒动的闹市街,看到了路两边的贫民窟时,加上夜小烛的解说,她才意识到所谓的“混乱”是什么意思。
强壮的流氓抢劫了卖花的老太太,很快被歹毒的小偷下毒,死前还在抽搐,小偷偷走了他身上的钱币,却被装腔作势的警督抓住,和盗贼腌臜一气的警督虐杀了盗贼,把钱和同伙平分。
他们经过贫民家庭,抢走了这家的姑娘,姑娘的父亲却笑逐颜开,亲手给警督铺床,询问要不要妻子奉陪。
走街串巷的小子从腰里摸出致幻药和其他的什么非法东西,再把收益交给本地警督换取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骄傲而高贵的巫师乘坐马车走门前走过,他们有权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走底层卑微者的女儿,用几个金币来搞定贫困的老父。
没有外来人敢单独在贫民窟路过,尤其是女人,所谓的女人是指零岁到五十岁之间,她们可能会成为某些人的**、老婆、小妾或者贩卖品,再或者干脆成了尸体,因为隐藏在角落里的黑手也是由贫民变的。
和行凶者不同的是家里还有余粮的平民,只有广义上的帝国人才配称为平民或贫民,那些生而为奴的家伙们,即使被是穷人看到,都成为产生优越感和乐趣的工具。
没有衣服穿的孩子紧盯过路的陌生人,随时准备按照父母的叮嘱从这些人的身上偷来抢来东西,热心的年轻人准备到这送援助品,却被孤寡的老人敲晕了囚禁起来当老婆、
街坊和亲兄弟为了将死父亲的遗产而争执不休,虽然遗产只有一只垂死的绵羊。
更多的老人无人照料,躺在屎尿堆里呼唤着死亡。而他们的儿子和儿媳时不时的在门口往里瞅,琢磨老人为何还不死,免得尸体臭了这座即将倒塌的房子。
贫穷和罪恶如影随形,金币和刀剑相得益彰。
艾拉见识过野兽的凶残,也与强盗和魔兽战斗的满身伤痕,对人性的底线她向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她不觉得匪夷所思,只是有些震惊罢了。
夜小烛带她继续往前走,嘴上说:“我记得有个伟大的作家,他说:下水道代表城市的良心。但我看他没见过真正的贫穷,财富让人变身野兽,饥饿则让人变身魔鬼。”
艾拉道:“你住的靠近贫民窟?”
“我住的是平民区,贫民窟太乱了,没人愿意接触这儿的穷人,罪恶和贫穷是难兄难弟,那对高贵的老爷来说是无聊的事,连巡查队都不愿意靠近这里。”
夜小烛说:“但没有工作又饥饿的人是一个城市的定时炸弹,往往会以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爆炸。”
拐过密集如蚂蚁窝的居民区,在普通居民区与贫民窟之间,大概是夜小烛的家所在的位置。
不过夜小烛说要先去另一个地方,他在路口带艾拉先走进了一个到处是垃圾和药瓶的小院子,旁边斜挂了一个牌子,写着:鬼羊药剂。
“鬼羊是个没有行医资格的巫医,他会一些偏方,但没资格进入高塔议会的正规巫医行当,这老东西半生穷困潦倒,就知道自己做实验,我常来找他换东西。”夜小烛解释说。
他没有资格认识真正的大巫医,唯有这种在街巷里非法行医,有几个偏方的江湖游医才会认真对待他这种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