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算是风和日丽吧,茶雨烟望着窗外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阴云的天气,心里这般无聊的感叹到。
削薄的自制木门没有一点点传统的木门应该拥有的隔音效果。
所以外面李媚娘同隔夜茶两个人的争吵声一丝不落,全都灌入对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破事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茶雨烟耳朵里。
幸而茶雨烟已经将充耳不闻这门绝学修炼的炉火纯青,如今这些小场面应付起来,完全没有感觉到有压力。依旧能带着寂寥的感觉沉浸在自我萧索的自导自演的世界中,进行浅意识的冥想。
“结,拿什么结,你看把我卖了值多少钱。”
“谁要你这么个肮脏的玩意,你也少在老娘面前耍什么无赖,不要脸的东西,你还不如滚出去死掉了好呢。“
“滚,滚就滚,省的看见你,我还糟心呢。”
隔夜茶突然推开小门,看到茶雨烟像找到了个出气口一样,十分粗糙且大声的打断茶雨烟的冥想,喊道:“走,出来,跟我一起扔垃圾去。我们都离那头母狮子远一点。”
说着不容分说的就拉起还处于被突然打断冥想的不适状态中,一脸蒙样的茶雨烟就往外走。路过李媚娘的时候,李媚娘骂骂咧咧的诅咒道:“死,都死掉的好,死掉了让狗一吃,也省了草席钱。”
茶雨烟心中苦笑,自己真真是被殃及的池鱼了,被隔夜茶拖出门的时候,还被李媚娘故意撒气似的,筛了一身的拖把水。
茶雨烟带着“哎呦哎呦”的叫唤声,逃也似的窜出了门。
这边,隔夜茶十分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还顺手将两袋垃圾递到了才逃出门的茶雨烟的手里。
茶雨烟提着两大袋垃圾,一脸黑线的跟在隔夜茶的身后,十分不解,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个这么个不知道尊老爱幼,爱幼的人呢!
两人去的离家最近的垃圾台,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正好要路过私塾的门口。从走上私塾门口的那条街开始,茶雨烟就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跟在隔夜茶身后。
私塾的门口两边的墙壁上,贴满了一排醒目的大红榜。而私塾的正门口,站着三名的年纪稍长茶雨烟他们一点的学生和两名坐在阴影里长条板凳上的先生们。
在他们身前摆放着一张课桌,课桌上铺着棉绸质地的红布,红布上放着一个和课桌差不多大小的箱子。箱子用红纸包裹的整齐好看,面向街道的那一面,用黄色的墨料写着三个词醒目的大字——捐款箱。
突然隔夜茶来了兴趣,在私塾对面驻足观望去,这就导致了低着头只管埋头前进的茶雨烟一不留神就撞上了隔夜茶的坚实后背。
突然吃痛的她,用手轻轻的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抬头看那不知道在搞什么的隔夜茶。就见隔夜茶在街对面,仔细的瞧着街对面,捐款箱下面压着的那张随风鼓动的黄纸,详细的看着上面一个个你拥我挤紧凑的小字。
茶雨烟随着隔夜茶的目光向街对面瞧了一眼。不知道隔夜茶怎么会又对这件事突然来了兴趣呢。不过看看也就看看,她没有阻止隔夜茶的动作,也没有在对隔夜茶宣扬动员捐款什么的,反正她对隔夜茶早都失望了,隔夜茶就算今天突然看出朵花来,也不会多掏一文钱出来的。
自觉知道看透了一切,茶雨烟便只是神色黯淡下来。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啊。”隔夜茶终于开口对低着头的茶雨烟说道。
茶雨烟被隔夜茶语出惊人的,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我说的一直都是假的吗?”
隔夜茶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像是会和你胡乱开玩笑的人吗?!”
被误解的茶雨烟真的十分气愤,忽然间,她很想大大的对隔夜茶发一通火,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出来。可是真正想去集结这些已经散落到四肢百骸的憋屈愤怒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被自己藏得太久,埋的太深已经侵入骨髓,挖不出根了。
一下子就好像全身力气被耗干耗尽,折腾不动了。万语千言到最后只是化为了一句带些无奈落寞的一句话:“我有那么无聊吗?”
茶雨烟也不等隔夜茶回应,自己又说道:“那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并没有骗你吧。”
“嗯,只是真的很可怜。”
“可怜,你就现在去捐一点,也算是帮帮她了。”
隔夜茶只是摇摇头:“算了,天下可怜人多了。”说罢,隔夜茶再没有去看那几位还在烈阳下等待好心人出现的师生们,只是又想到了自己的烦心事儿,感慨着:“我家里还呆着头母狮子呢。”。
看着隔夜茶渐行渐远的背影,茶雨烟最后看向了私塾大门一眼,她本就不指望隔夜茶能突然间良心发现,不过又有那么一瞬间,她是觉得隔夜茶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一点。但是也须还是他自己的一切更为的重要吧,不过最后,在视线扫过那张贴的大红榜单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的班级,并且在一串很大的数字中间找到了那个少的可怜的数字前面的自己。
课堂上先生没有明确说明,却又指向型明确的一字一句,眼前的一串一串鲜明的数字对比,这些东西在茶雨烟脑海中交相辉映,将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捐款榜三个字,活生生的就变得和羞辱榜没什么区别。
而不远处,垃圾台附近,已经围在一群下象棋的老头旁边的隔夜茶的背影,茶雨烟转过身,跟上隔夜茶的脚印,又低下头,带着只有自己品味的滋味默默的,缓步走了过去。
……
虽然这一切都过去很久了,可是在茶雨烟的记忆中却是一直都是抹不去伤痛,各种原因都有吧。
但是茶雨烟对如今时隔多年,再见到莹霍,并且见到她能走出困境,却是真心的替她高兴。
鄢靥的注意力有些奇怪,她对还沉浸在记忆中的茶雨烟问道:“在我们认识之前?我们认识的挺早的呀,能在我们之前,那,那个时候你才有多大啊?”
茶雨烟回过了神,依凭着记忆,想了想算了算,道:“大概也就八九岁吧。”
“这么小啊!”
“是啊,那么小啊,却都承受了那么小年纪不应该承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