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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3 逃婚

千灵长老的心一下了化成了一池秋水,三百年来她这唯一的外甥第一次叫她姨母。她们姐妹本来该是共事一夫,不料因为那个彼岸男人横生出这许多的事来。赋洛记恨执法长老对母亲的惩治,也迁怒到身为长老之一的千灵姨母。

“阿洛”千灵长老眼泪婆娑忙把他扶起来。

“但求姨母照顾好木槿,赋洛也就瞑目了。”

处死赋洛以祭神灵的夜里,凤族人倾巢而出,在流殇河沿岸点上了十多里的火把,火把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太阳的光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又释然的表情,赋洛的牺牲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是异类,是杂种。唯一没有动的是被封住的木槿。

墨迟去了,作为他唯一的朋友。

赋洛被放置在一条小船上,船的底部是用厚纸做的,行至不久船就会沉入河底,赋洛的灵魂将沉入江底,永不超生。流殇河之所以名为流殇,就是因为河底都是不散的怨灵,每一滴水每一粒沙都是被困的灵魂,所以流殇河中没有一只鱼虾没有一条水草。

执法长老大声宣读了赋洛的罪状。赋洛听罢狂笑不已道:“亏你们都活了两千多年,一群老顽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神明不能替我决定凤凰籍也不能替我决定,几片竹简就想决定我的一生吗?我母亲从来不曾后悔,她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她很幸福。我也不会后悔,那本破书见一回我撕一回,我不畏惧死亡,我得到了我的幸福牵过我爱的人的手。而你们这些可怜虫,尽管有千年的生命不过是孤独寂寞终老!”

人群骚动了,赋洛的言论让他们恐慌,怀疑,又有那么一些他们不愿意承认和正视的认同。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执法长老大喝一声“起航!”缆绳立马被砍断了。长老念出咒语,风便把帆鼓的满满的。行出不久,人们便看见远处的白帆一点一点的没入水中,沉了下去。

千灵长老眼中含泪默默诵起《往生经》,虽然她知道诵上万遍赋洛也得不到解脱,可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还有就是给木槿施忘魂咒,把赋洛从她记忆里抹去。可是忘魂咒不是万能的,如果承受者抗拒力量太强,它根本起不了作用,除非木槿愿意忘记。

赋洛死后,凤凰籍奇迹般的复原了。

墨迟每天都寸步不离的跟在木槿身边,她的一切太正常了正常的让人很不放心。她似乎忘记了赋洛,忘记了有关他的一切,她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那个老挨揍的笨鸟”上。千灵长老的忘魂咒还没有下,她已经忘记了一切。

连续跟了木槿十天,墨迟稍稍放下心来,木槿看样子是真的忘记了赋洛。从她的脸上捕捉不到一丝忧伤。

懂得遗忘就好,这样才能快乐,不是吗?

春天已经快到尽头了,凤凰籍上配对的男女们都举行完了婚礼。只剩下墨迟兄妹两个。墨迟的妻子还是未知,当初尚未来得及宣告,赋洛就突然闯入把凤凰籍毁了,所以他的指婚仪式推后到十年后的下一期。而木槿指给了秋安,按凤族礼法当在春季里完成婚礼。秋安家里已经来催促过好几次了,都被木槿的父母推脱了,家里谁也不敢提及这些,怕木槿想起什么来。可是这亲还是要成的,这是凤族千万年来的规定。

春末日,安秋家的迎亲队来到了木槿的家门口,随同的还有云祭长老,这是春季的最后一日,木槿必须嫁过去了。

可是谁也找不到木槿。

她逃婚了?

墨迟凝神搜寻,却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木槿设下结界不让别人找到她,看来她真的逃了。突然一个声音闯入墨迟的意念中“墨迟,你别找我了,你找不到我的,我要走了,离开天榷荒陆,替我跟爹娘说声对不起,我不能陪在他们身边,还有秋安,我也很抱歉,我不想任由凤凰籍摆布,我的心里除了赋洛已容不下其他人。”

“木槿她走了,她本没有失忆啊。”墨迟将木槿留的话复述给众人听,众人无不心急如焚。

云祭长老忙安慰众人:“大家别急,待我用凤鉴找一找。”云祭长老毕竟道行比墨迟和木槿都高出许多,很快就确定了木槿的方位。

“她在一条船上”云祭长老突然大惊道“不好,船下了流殇河!”

墨迟一听顾不得再多想,忙使出飞行术赶往岸边,正是赋洛被沉的地方。

木槿的船已经驶出近十丈远了,墨迟毫不迟疑的飞向小船。水中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一直拉着他往下坠,越靠近船那股力量就越大,就在他快靠近船尾时那股引力陡然大增,他有些支持不住,眼看就要掉入水中了。木槿连忙抓住他,用尽全力才把他拉上船。

“槿儿,快把船划回去,那股力量好奇怪,船会被它拉下去的,槿儿。”墨迟急的大叫。

“墨迟,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快把船划回去,不要管我,我要去找赋洛,他一个人被永远困在河底会很孤单。”

“槿儿你听我说,赋洛临走时说了他会回来,他会在彼岸重生,他的身体里有一半彼岸的血,他的灵魂不会沉入河底。”墨迟紧紧抓住她,生怕她会跳下去。

“你没有骗我?是真的吗?”木槿不敢相信。

“槿儿,哥哥几时骗过你,你想啊,赋洛的父亲可以渡河来他也是可以,他说让你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听话,回去吧。”墨迟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救她,他只能编造这个谎言。

船已经开始下沉了,速度越来越快。木槿挣脱墨迟使劲一拍桨,船已经不听使唤了。平静的河面却无端端掀起一股巨浪,船翻了,两人都被淹没了。

木槿从混沌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在黑暗之中,黑暗的仿佛除了黑暗什么都不存在。这也许就是冥间吧,灵魂的归属地,不,不是,是流殇河底,灵魂的囚笼。那墨迟呢?赋洛呢?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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