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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匪

青州位于京城以北两百里处。此地既不似平原地带一马平川,又不像南方那样水土饱满、树林茂密,都是由一些丘陵地貌组成,青州城也是四面环山。

自古以来青州盛产镖局,每逢兵荒马乱之年镖局生意裕隆,大魏朝成立之初,天下太平,这里的镖局生意没落了一阵,倒是近几十年来朝廷动荡不安,边关战乱丛起,有些偏僻的山头居然出现了山匪。

朝廷也派兵围剿了几次,却由于山匪生性狡猾,官兵又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人,每每把山匪赶进山里便不了了之。

南来北往的商旅眼见官府指望不上,只好自己想辙,但凡有贵重物品便请镖局押运,久而久之青州复又繁华起来。

几人来到青州以后寻得一家客栈歇脚,吃过饭后吴叔便上外面找寻马夫去了,几人在此不打算停留,休息半天便会出发。

玥忻让吴婶先看好行李,自己带着青鸢去购买一些常用的药草。走到街上看到两旁到处是各种镖局,什么祥威镖局、隆昌镖局......各种名字都有,总之是怎么好听怎么叫。

不时还能看到几个镖师押送着一些货物向城外走去,车上都插着一把小旗子。经过此处两人未做停留,继续按客栈老板介绍的方位去找寻草药市场。

路上经过一些茶馆酒楼时,看到角落处有个极小的门面,破旧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万宝斋”,玥忻初看觉得这个名字眼熟,仔细一想便想到之前叶枫赠与她一块玉佩,说以后但凡有事可持玉佩到此店铺,玉佩玥忻并没带在身上,心想难道各个州县都有这种分铺?

此时自己也未有要事便未做他想,继续带着青鸢向前走去。

回来的时候就见吴叔正在客栈外的马车旁和一个老人说着话,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新雇的马夫。

那老人看面色倒是憨厚的紧,让大家喊他老张头就行,此时他正和吴叔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听老张头说此处往京城方向路上有个山头叫七子峰,前些年上面出现了一帮山匪,往日里官方围剿了几次未见成效,最近愈发猖狂,虽然吴叔说此去车上并无贵重物品,但保险起见还是最好跟随南下押送货物的镖局一起经过此路段。

青鸢听到便对玥忻说到“忻姐姐不必害怕,他们若敢来劫车看我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到时候我再报上我师兄名号,没准直接就把他们吓跑了!”

玥忻笑说“还是听这位老人家的话比较好,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不过还是少与人交手才好,再说我们这么多拖油瓶在,你能打的痛快吗?”

青鸢听了一噘嘴嘟囔道“你还不是怕我打不过人家,我师兄都说我最近武艺大增,偏你还不相信。”

好言相劝一番,最终还是让老张头去附近寻相熟的镖局,找到一家同样前往京城的,午后就出发,于是几人先到客栈里休息去了。

午后不久,老张头就进来招呼大家准备出发,一行人出去客栈就见前方有十几个镖师压着几辆大车在等着他们,看镖旗正是上午见过的“虎威镖局”,为首的镖头一脸络腮胡子,浑身肌肉健壮,气势如虹,一看就是练家子,此刻正骑在马上等玥忻一行人到来,看到她们都进入马车,招呼一声队伍便慢慢的向城南方向走去。

青鸢此时和玥忻吴婶挤在一辆马车里,终于不用自己赶车,这会高兴的很,一会就撩开窗帘往外看看。转眼间队伍就出了城,随着行程越来越远,黄昏时分便到了老张头之前所说的七子峰地段。

只见那位镖头也是没敢大意,让车队先停下等候,派几个镖师向前去打探消息。过了一会儿几人回来说前路并无状况,队伍这才继续前行。

虽然之前说的轻松,青鸢从听到已进入七子峰地段起就已提高了警惕,此时双手握剑盘膝而坐,眼睛紧紧闭着,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一直在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

再往前走了一段天已全黑,当夜天色阴沉并无月光,外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队伍安静的向前挪动着。

突然前面树上铎铎铎三声劲响,眨眼间已是多了三支飞镖,青鸢炸一听到马上起身扶剑,对玥忻小声说到“忻姐姐你们别出来,我出去看看!”

玥忻叮嘱她一声小心,话音未落,只见她已撩开帘子蹿出身去。刚出去就见全部镖师如临大敌的往四方看着。

镖头下马抱拳向四方到“不知是哪方好汉在此?我是虎威镖局的镖头齐虎,此次押送的是京城何家的货物,并无贵重物品,还望好汉们行个方便!”说完从马上取出一个钱袋。

不一会儿前方黑乎乎的出现两个身影,离得众人十多步便停下,一高一矮,只听矮的那人发出声音道“哦?京城何家?可是咱们那位户部尚书的亲戚?那咱们可不敢怠慢,各位请吧!”声音沙哑,想是故意压着嗓门。

齐镖头大喜,双手抱拳再行一礼道“多谢各位壮士,这些银两请弟兄们喝酒”说完把钱袋扔过去,却见二人并没接,钱袋就这样噗的掉在地上。

齐镖头心道不妙,假装没看到想混过去,招呼手下就要押着车队过去。

只听另外那个高个道“我说这什么虎的镖头,你是听不懂好赖话是吧,刚才我这位兄弟已经说明了,‘不敢怠慢’,你们人可以请了,谁让你把车也带走了?”

齐镖头听了浑身一震,心想这次恐怕逃不过去了。这帮山贼的作风他也听到过,若是按他们要求的去做,以后或许还能逃过一劫,若是胆敢抵抗,倒也没听说过他们大开杀戒,只是以后但凡是这家镖局或商家的货,一分也别想从这里过去。

齐镖头心里快速的盘算着要怎么过去这一关,只听矮个山匪又发话了“我说这位镖头,也别浪费大家时间,不如我说个公平的方法,你与我这位兄弟过过招,你若能打赢他,今日便让你们过去,若你打输了,便乖乖放下货物离开,如何?”

听到这话齐镖头心里并没有高兴起来,这个山匪既然敢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是对自身武艺极为自信,不过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想必这也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

只好硬着头皮上去道“那在下就领教一下这位兄弟的高招。”说完与那高个山匪各向前几步,抱了抱拳就见齐镖头右手运劲一拳过去直朝对方门面而去,动作极快,虎虎生风,那个山匪却不躲不避一把就将拳头握住用力往回一推,齐镖头见势不妙,右拳借势回收,然后变拳为爪,反手握住那人手腕,接着左手往那山匪胳膊一架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起”,就见山匪的身子被硬生生甩到空中,不过看其动作却丝毫没有惊慌,身子在空中一扭,空出另一只手在齐镖头脑后轻轻一拍,然后身子越过齐镖头的头顶稳稳落在地上,用力震开抓住自己胳膊的双手,双拳一抱道声“承让了!”

只一招,齐镖头便觉这人身手远远在自己之上,此人刚才未下狠招,若是存心下手,刚才便可要了自己的性命,再打下去只能自讨苦吃。

只见齐镖头垂头丧气的哎了一声,低着头走回车队,左右挥了挥手让其他人让开。其他镖师见自家镖头都不是匪人对手,也不敢再去逞强,一个个的自动离开车队。

两个山匪见此打了声口哨,立马从旁边的林子里钻出十几个同伙,几个人先压着货车向黑暗处走去,另外几个却向后面玥忻的马车走来。

这时青鸢提剑往前一站,唰的一声宝剑出鞘横在胸前,几个山匪一愣,喝道“让开!”

青鸢冷笑一声道“正好本姑娘手痒,今日让你们看看本姑娘的本事!”

那两位山匪头领看到这边的情况,向那齐镖头道“怎么?刚才还没打够?”

齐镖头连声道后边的马车只是和他们一同相随的路人,并非自己一伙的,说罢快步走到青鸢旁边低声道“这位姑娘,这些贼人武艺高强,还是不要与他们相争了!”

青鸢轻蔑的朝他看了一眼“哼!堂堂七尺男儿,本以为是什么好汉,没想到也是一个软蛋,你既然不敢出手就起开,这里没你的事了!”

齐镖头一怔,见自己的好心反被这个姑娘所嘲,轻哼了声“年轻人不知好歹”便招呼手下一起往回走去。

老张头见此忙上前拉着齐镖头的胳膊道“镖头,您别走啊,您这走了,我们怎么办?”被齐镖头一把甩开,嘴里骂道“你这老头,找的什么人,本镖头好心劝她,不领情便罢了,还口出狂言,哼,狼心狗肺!”说罢也不顾老张头的求告,骂骂咧咧的离去。

这时两位山匪头领冷笑着走上前来道“这位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刚才那位镖头做的就很好,现在就剩你们几个了,难道还要挣扎吗?”

青鸢斥道“一帮抢人钱财的贼人,还学人家讲道理,今日要是能敌过本姑娘手中的剑再来说话!”

吴叔此时也从马车里寻了条木棍站在青鸢一旁,怒目瞪视着走过来的歹人。

这时只见那个矮个走上前来,看了吴叔一眼没理会,把头转向青鸢道“想必姑娘也看到刚才发生的事,不如你也学那位镖头,与我这位兄弟切磋几招?”

马车里的玥忻听着外面的对话已经知道了整个事件的过程,此时听到青鸢要与人交手不忍担心起来。青鸢此次是第一次随师兄下山,以前路上倒也遇到几个毛贼,不过当时有青墨在后面看着,所以交起手来也心安,青鸢这丫头赶跑几个毛贼以后倒是对自己的武艺越来越自信起来

。从刚才所听到的也知这帮山匪或许有些真本事,青墨此时不在身边,若是青鸢与人交手有个什么闪失,以后自己怎么向青墨交代。虽然自己此时心里也有些怕,不过还是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松开吴婶握住自己的手便打算起身出来。

吴婶这会已吓得面无人色,在此荒凉之地遇到这帮歹人,那些镖师又抛下自己一行人独自离开,若一旦交手起来不管是青鸢还是自己小姐出事,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

可是如此境地,自己年老体弱又不会武功帮不上什么忙,本想拦着小姐不让她出去马车,可是一味逃避已不是办法,若最终无法逃脱,大不了就随小姐一起死去,也算没辜负夫人的嘱托。想到此也是横下心来,左右逃不出去了,干脆就勇敢面对好了,于是便和玥忻一起走出马车。

山匪们见马车里又走出两个人,一个年轻女子还有一个老妇,心想难道真是寻常人家?不过也不一定,她们是跟着车队来的,说不定是那何家的女眷,这会只是想假扮身份逃脱罢了,于是也没心软,缓缓的将她们包围起来。

青鸢见玥忻她们从马车里出来顿时心急起来,忙回过头厉声道“忻姐姐,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其实青鸢此时心里也有些打鼓,刚才那高个和镖头交手自己也看到了,短短两招那镖头便败下阵来,看那匪人的身法想必武艺极高,恐怕真交起手来自己不是对手。自己平日里虽总说要教训什么毛贼,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玥忻姐姐和吴叔吴婶他们都不会武功,自己要是再后退,只怕今日不能全身而退。

正想着呢玥忻已走上前来向山匪们道“各位大哥,我们真只是寻常的路人,此次只是去京城探亲,这里是我们所有的财物,希望你们收下能放我们过去。”说着便把从马车里带来的包袱递过去。

还未等青鸢说话就听那矮个山匪笑了几声“这位姑娘看着是位讲道理的人,我们虽是山匪,却只求财物不滥杀无辜,如若人人都像这位姑娘懂得事理,那这江湖便会少了许多打打杀杀。既然这样,我也暂且相信你们,不管你们是不是这何大人的亲属家眷,只要你们交出财物便放你们过去。”说完做了个手势,只见旁边一个喽啰走上前来。

青鸢把剑往前一指正要说话,玥忻忙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捏了下,小声道让她不要冲动,钱财都是些身外之物,只要人无事编号,青鸢随即丧气的把剑放下。

那个喽啰上前从玥忻手中夺过包袱,翻开往里看了几眼,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只知道都是些金银首饰和银子之类的财物,然后向矮个山匪点了点头。

矮个山匪嘿嘿笑了两声道“这样才对嘛,要是刚才就主动放弃抵抗也不会有这么些事端,只是这位姑娘”说完面向玥忻道“你以后可要好好劝劝你身边这位女侠,让她不要胡乱逞强。”

青鸢听了大怒,玥忻忙紧紧拉住。山匪们见财物到手便没作停留,随着矮个一声令下匆匆消失在旁边的夜色中。

等人不见了踪影,青鸢沮丧的把剑往地上用力一扔道“整日里学武功,学这些有什么用!”

吴婶忙上前安慰道“青丫头,别生气了,咱们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能安身逃脱。”

玥忻弯下腰去帮青鸢把剑捡起,缓缓把剑插入剑鞘,随即递到青鸢手上轻声道“青鸢,快别气了,今日我们只是损失了些财物,都是我们拖累了你,你已经尽力了!”

青鸢气到“忻姐姐,我真是把师父师兄的脸都丢尽了,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他们。”玥忻听了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心里也是不停的自责,抱歉的话说多了只是平添无趣,只希望日后能好好报答守在身边的人。接着便紧紧抱住青鸢的肩膀,良久无话。

这时山里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叫声,听起来让人更加伤感,几人简单收拾下便进入马车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几日几人只是闷闷的赶路,由于身上所剩银两不多,路过大点的地方便比往常更多的替那些富贵人家瞧些病,等补给了一些药草钱粮后,才复又开始帮助贫苦乡民。就这样走走停停,随着离京城原来越近,大家的心终于渐渐踏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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