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
锦是永远无法摆脱家族的安排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时间已去了月余,
他的生日又快到了……
夙面对着窗前的一湾碧海,
觉得心很平静。
这平静,来自不希望,不奢求,来自他母亲说的——绝无可能。
虽然,
偶尔会发两个字:等我,
但发于不发,
早晚都在两可之间,
难道最后一丝尊严也要迷失殆尽吗?
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
尽管会全身颤栗,
但不久后的某一天,
她还是会抱着孩子从这里走出去的,
不管世人怎样唾弃她嘲笑她——
未婚先孕不知廉耻也好,
沦为富豪玩物扫地出门也罢,
还是要那样走出去的,
她都想到了……
只是,
他会过的好不好?
应该和爱人和好了吧,
那么爱他的一个人,
宁愿求得他的原谅而自杀,
和一个爱自己的人白头到老不就是幸福吗?
其实,
只要他过得好,
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方式不同而已,
都是转眼过眼云烟,
旁人一笑罢了……
咔咔咔……隐约觉得是他急促的脚步声,仿若隔世。
“夙!”
门应声而开了,
这样大的声响才惊醒游离的她。
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人就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
只看见了一眼,
下一秒,
双眼已经模糊。
泪,
不停地往外涌!
他真的过来了,
带着满满的风尘,
把她拉进怀里,
那一刻,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
爱就在那里。
她难以呼吸,
大口倒气,
整个人冷的直打哆嗦,
只管先推开他,
让自己有一个喘息的空间。
可他,
看拉了两次她都不肯转身,
绝望的嚎叫:
“你过来好不好?我真的快疯了,我快疯了你知不知道?!”
风是乱的,
纱幔迎着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他的吻又深又热切,
让她忘了所有。
不知道,
自己是怎么光身在他怀里的,
在她的印象里,
所有的爱都带着无尽的黑暗和剧烈的疼痛,
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和干净,
就像这个温暖的下午,
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无声的沉默里,
她感到他的脸颊紧挨着自己的背,
唇瓣轻动,
传出话语:
“夙,你能说你喜欢我吗?就一句。”
她不语。
他又说:
“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听你说这个话的感觉,我想记住这种感觉……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爱你。”
话吐出唇瓣的时候,
她清晰的看到了心里的那个巨大的洞,
鲜红一片,
深不见底,
刮着蚀骨的寒风。
背后的人僵了一下,
更紧紧拥着她,
紧接着,
觉得自己的背,
湿了……
她的泪出来了,
听到他不能言语剧烈的心跳,
她这一生,
不管如何都认了。
傍晚,
一轮斜阳的海和岸的间隙里,
他拉着她的手,
逆着海风问她:
“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会怎么办?”
“我会带着延延离开,去上十六中。我会告诉她,能遇到一个爱你的人不容易……所以,一定要珍惜。”
“我不会这么教延延的,我会告诉她,你要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谁如果不在乎你,那他就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她看着这个瘦了一圈的人
不再说话,
那人也看着她,
嘴角浮出一抹微笑说:
“夙夙,我带你去找个东西吧,那是你的东西,你把它丢进海里了,我们一起去把它捞上来。”
在长满珊瑚的水下,
他小心的拉着她,
穿过接连不断的鱼群,
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有一个用贝壳拼成一个心形,
心形里面是个夙字,
他轻轻掀开夙字的正中间那个贝壳,
那贝壳之下,
有一枚戒指躺在那里,
发着醉人的光芒……
再看,就是她曾经拒绝的那一枚。
水里,
你是看不到眼泪的,
只能感觉到眼睛的酸涩和极为不顺畅的呼吸。
水面上,
他白皙的脸映在夕阳之下,
有一缕头发贴在额前,
跟着脸上的水一起散发温暖的光芒,
还是那个温暖午后的样子,
让她看得入神。
他看着手里的戒指对她微笑:
“你年前走的时候我来过,把它放在这里了……夙夙,经过了这么多事,我的心一如当初——一直都希望能把它套在你手上……爱你,从来没变过。余下的日子,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那戒指一闪一闪的在红色的霞光里,
她的眼睛跟着霞光泛起红晕……
人生总是有某个时刻会被你确定为永恒,
眼下,
对与唐臻夙来说,
就是一个。
记得那是一个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夜,
对着漫天的繁星,
她问他:
“你说什么是爱?为什么我总是搞不明白?”
她看见脑袋上方的脸庞,
微微浮出一丝笑容,
目光悠远,
声音轻慢:
“我听说的爱,是男人女人从一出生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另一半,直到找回原来的一半时自己才是完整的,否则,就永远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夙沉在他温暖的嗓音里,
不断的回味,
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说:
“你不觉爱更像面前这片大海里的水珠吗?
刚开始的时候相隔千万里,
为了寻找对方,
随着河流不远万里的奔走,
只为片刻的交融,
哪怕相聚短暂,
最后在大海的惊涛骇浪里翻涌挣扎,
那么蒸发后又化为水珠,
再一次的,
在不同的地方奔走和交融,
生生不息,
用不分离……
不是吗?”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们不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