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的后几天,徐若木被安排住进了城南蒋家的分宅。毫无疑问地方不大,但是对城里一般的富裕人家来说,还是很大很气派的。
宅子里安排了十几个仆人,进去时已经收拾干净,井井有条。
大门上挂着“徐宅”的牌子,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是蒋家新少爷,徐若木的家。
若木带着丽玛瑞和何佑天进去居住,对外宣称,是她的朋友和私人大夫,可是宅子里那几个下人早就已经各种嚼舌根。
“何大夫的确医术高明,刚来那会儿我为他上山采药不小心被毒蛇咬伤,何大夫不顾一切把毒吸出来,随意去拿起篓子里的几根草嚼碎了抹在伤口上,一会儿便好了很多!”小斯甲略带崇拜地说。
小斯乙有些不相信,“真是如此?还以为就是个无用书生,人看起来也好欺负!”
“应是真的,否则少爷怎会带他在身边。要我说啊,那个洋人倒是无一点用处!”丫鬟丙似乎有一点嫉妒的意思。
那两个小斯一听,细细想来,丫鬟丙说的还挺对。
“可是那位小姐很是美丽,对人很是礼貌,而且对少爷的很多事情都清楚的很!”小斯乙说道。
听到这,小斯甲意识到了什么……“莫非……”
“那是未来少奶奶!”丫鬟丙道出小斯甲的心声。
“想到一块去了!”小斯甲一拍手,表示肯定。
“说不定呢,你想啊,少爷文韬武略,长相不凡,乃人中龙凤!而且啊,最近能进入我长盛朝的西洋人士,都是跟着卡佩帝国的使节进来的。卡佩小姐中文极好,再看穿着就知道,少说也应是同行的女官。”小斯乙开始分析,这群下人里,就属他脑瓜子最聪明。
“可她为什么没有跟着进宫,这里离京可是有好几百里路……”
还没等那丫鬟说完,不远处响起一个让三人直冒冷汗的声音。
“你们是太闲了?没事做给我去站一个时辰木桩!”
管事婆婆来了!
“我们刚刚不过是聊聊天解解闷……”
蒋璇眼睛都不眨一下,“两个时辰!”
三人只好服从,行了个礼便要去训练场。
“不到时间不准从木桩上掉下来,掉一次加一刻钟!”
三个人顿时腿软,他们似乎听到了自己腿脚的抗议。
若木在书房,重温着四书五经。
在这里方便了不少,不像山谷里,所有书籍都是徐若木一字一句誊抄,虽说加强了记忆,却又累又笨。
她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这里的书和现代大同小异。所谓大同,四书五经文学作品大多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却从未有过完整或者编撰有序的史书。
这里没有什么大的信仰教派,似乎一个地方便有一个他们信仰的神明。很是奇怪,皇帝竟然不会在乎这东西。怪不得,若木看过的史书中,朝代更替很快,而现在的长盛朝,也就刚建立不过二十八年。
若木现在不敢多想,还是好好温习,再过十日,便是第一场乡试。
“叩叩叩!”
“进来!”徐若木皱眉,叹了口气,还是让房外的人进来了。
她虽不爱看书时被打扰,但现在整个宅子由他做主,不得已。
进来的是管事婆婆蒋璇。
“少主,盟主送了红信纸。在武林中,红色信纸说明事态重大,务必少主亲启。”蒋璇面色严肃,不是在开玩笑。
徐若木接过信纸,示意蒋璇关门。
她拿着这信打开,发现无任何文字。
“这……”若木表示疑惑。
蒋璇从腰间抽出一个小药罐,“少主莫急。用属下这的药水抹上,便可看到内容。而且不会自动消失。”
若木尴尬地笑笑,电视里似乎什么用火烤用水淹,差不多也就这个意思吧。
很快,红色信纸显现出蓝色文字。
“今日有人拜访非恶人此事保密勿怪蒋成昇”
若木看完之后,卷起纸条,将信纸烧了。
“少主,需要我安排什么吗?”
若木摆摆手,“不必大费周章,今日后堂密室入口,你监视着就好,如若有人轻车熟路动了机关,便不管。其他鬼鬼祟祟的人,都杀了。”
“是,少主!”
蒋璇表面上是这个宅子的管家婆婆,真实身份却是蒋家暗部组织之一的首领。现如今,徐若木被蒋成昇收做义子,便给了其中一个较强的暗堂——璇堂以供使唤,同时也为锻炼她,毕竟若木才十八岁。
若木自然知道义父的用意,虽是个女孩子,但是她知道,当他应下蒋成昇的义亲时,就要万事小心,不可手软!
说不定现在想打她主意的人已经潜伏在周围了。
吩咐完了,她不忘问问其他人的近况。
“卡佩小姐和小何现在在宅中住的可还习惯?这几天他们过来也就匆匆瞧过一眼便走了。”若木回到桌前,继续翻看手中的书本。
蒋璇就知道少主关心他们,所以这几天都是很照顾那二人。
“两位都精神着呢。何大夫日日督着少主的膳食,卡佩小姐则总在天冷时记得嘱咐下人换棉被,入夜看书多点几盏灯。都是关心少主的,不过是怕扰了少主看书。”
听了这话,若木心里一暖,会心一笑。这两人就因为那次风寒,便如此细心谨慎。
不去管他们,如此也好,不怕有人下毒暗杀了。
“蒋妹妹呢?”如今既然认了义亲,便改了口。
听到她问蒋雯婕,蒋璇便发笑,“小姐啊,现在倒是不出门各地飘了,不过在府中,总爱捉弄那些个小斯丫鬟。今日不是开门被棍子砸,明日便是在衣服里翻出小蜈蚣。说是考验府里下人的反应快慢。”
若木一听,也被逗笑了。“虽然认识不久,但她的胡闹我也见识过。叫我呆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差不多说了几句话,蒋璇便自行告退。
是夜,若木把手中的书翻完最后一页,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胳膊。
“时间差不多了。”
她开了门,去了后堂。
看四下无人,她便转动机关,进入了密室。进去后,所有食物都恢复原样,似乎从没人来过一般。
看密室还无人,若木便拔出墙壁一侧的长剑,开始练习自己脑海中的剑法。
不久后,一个黑影轻功进入后堂,无声无息。却被躲在暗处的蒋璇看在了眼里。
那个黑影看向蒋璇躲藏的地方,似乎发现了她。不过不知道怎的,却毫不在意。
黑影很快便打开了机关进入了密室,蒋璇从暗处出来。
“此人武功高强,我竟感受不到一点他的气息,而且竟被发现了。不过既然对这里如此熟悉,应该是今日的客人。”
此翻分析完后,蒋璇放心回到原处,她现在的任务,是保证密室的安全。
许术进入密室,便听到有人练武的声音。
“消息说进入这密室,便能看到他们许家的新主公,既然如此,让我试试这新任主公的功夫如何!”心里这般想着,于是就飞身过去,拔出了大刀。
若木练的正上头,很想和人对练,没想到突然冲进来的人满足了她的想法。
许术先是横劈,若木只用剑挡,谁知这刀却格外力大,和长剑发出一声脆响,把若木劈退了几步。而且她的手,被震的有些麻麻的。
他没有给若木反应的机会,轻功点起,在空中几个翻身向若木劈下。
若木这次学乖了,知道自己力气不如面前这个壮汉,翻身躲开,大刀直愣愣把地面打出一道刀痕。若木发现有空档,把剑刺去,许术却转头一滚拉开了距离。
“力量不错,反应够快,脑子会转弯。”许术心里这样分析着,“接下来,是剑法实战!”
许术快速向前几步出刀,若木防守。紧接着,反守为攻,手上剑法,腿部腿法走位。
一开始若木以为,这人不过是靠力气才能把这大刀耍成这样。慢慢的,在防守进攻之间,发现他却有条不紊,似乎刻意引若木使尽全部方法。
既然如此,若木便使尽浑身解数!
几番下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而蒙在黑布之下的许术的脸,笑的越来越开心了。
“差不多了,这场试探该结束了。”许术开始动真格了,大刀突然变了招式,不一会儿就把若木手中的长剑打飞。
见手中武器已无,若木就知道结束了。
“晚辈徐若木,谢前辈指教!”
若木正要跪下,却被许术抬起来。
“您可不能跪我!主公,跪拜之礼是我该向你行的。”
徐若木这次听到重点了,“什么?前辈叫我主公?前辈,这称呼可不能乱叫。”
二人争了半天,终于,许术忍不住了,吼了出来!
“听老子把故事讲出来你会死吗!”
这一嗓子声音老大了,把若木吓着了,就连密室外的蒋璇都听清楚了。
若木有些魔怔,呆呆的。
似乎发现自己做的有些太过,许术开始道歉,“对不起,主公,暂且让我这么叫你吧。我有点暴脾气,见谅。”
若木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接着就说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年前,武林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时不时有些小冲突,但是小事化了,激不起什么波澜。朝廷也是如此,皇帝勤政,官员才能,也不过就是很寻常会有些贪官污吏,冤假错案。
而在这两个地方都有些很大主导作用的许家,却在那时,惨遭灭门。
许家有着十八大关营(和蒋家的暗堂是一个概念),却一直潜伏在暗处,是许家的核心力量。
可是就在被灭门的前五天,武林和朝廷同时出现叛乱和大屠杀,许知远不得已派出前十营和第十八营去天下各地支援各派和朝廷,只留下七营保护许家根基和些许被许家收留的弱小派别。
然后,那天到来了,那天对十八关营,是个噩梦!
那群人先是在离省城较远的地方杀人放火,制造动乱,把七营的人分散,然后,再集中火力攻击许家!即使是许知远和许知如这般厉害的,也不抵几百几千人的进攻。
可谁知,厮杀过程中,又传来消息,蒋家也被乱党袭击!许知远只好带着第十五营去支援蒋家,留下许知如和第十二营继续坚守。可他这一走,回来已是一具血尸!
许知如与第十二营失联,不知所踪。
那次大变故,许家除了许知如失踪之外,无一幸免。蒋家奋力抵抗,再加上乱党主要目标不是蒋家,才逃过一劫。
十八关营,也元气大伤。
最后在处理许家尸首时,在一处很隐秘的地方,看到了许家独门暗号,意思是:
执家传宝剑问世者,新主也。
旁边是许家少主许知如的专用标志。
“所以,主公,受第四关营营主许术一拜!”
说罢,便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这样一说,徐若木全都明白了。
既然当初接了许知如的剑,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信息量很大,但还是消化得了。
“许营主请起,也就是说,我这个主公,怎么说都是要做的?”
“那是自然,蒋盟主都于我道清了,那宝剑既然真是许少主交于你的,就名正言顺!而且刚刚试探过了,少主看中的人的确不错!”
若木有点冒冷汗,刚刚那只是试探?她要是有一丝松懈就可能会受伤!
“这……”能拒绝吗……
还没说出口,就被许术打断。
“犹豫什么呢,你当这主公,当是当,不当咱们逼着你当,别跟个姑娘家扭扭捏捏!”
若木无奈:我本来就是姑娘家啊!
“好吧……”
许术高兴地拍了一下若木肩膀,“真爽快!”
“不过说好!对外叫我少爷,别叫我主公!”若木摸了摸被拍的很疼的肩膀,几乎是吼出来的。
许术笑着答应了,整个人很开心。四年了,十八关营群龙无首,如今终于有人坐镇。
“那属下回去和其他关营通告这大事!”
“且慢!”若木拦住了他,“安排个时间,我要见其他十七关营营主!”
既然做这十八关营的主公,当然要熟悉这十八关营。
“属下回去便通知各营营主,等十八人到齐,将以红信纸告之。”许术有些欣慰,面前的人年龄不大,却有些不一样的胆识和智慧。
许术出了密室,对着蒋璇的藏身之处小声说道:“多谢。”之后便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果然那高人发现了我,他谢我啥啊,我不过是完成少主交代我的任务,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