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你父亲的是千棠,你的姑姑。”
千篱的母亲关雅在弥留之际和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并交给了他一本古怪的书,书中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关雅对他的嘱咐。书的最初几页描绘了许多药草,关雅要求千篱收集所有药草并服下后才能继续往下翻。最初的一些草药还比较容易入手,但是到了蓝魔草那里,收集难度激增。
今天,千槿主动跑来找千篱,把蓝魔草交给他。千槿总是这样,打听他周围的一切,然后把他想要的东西送到他手上。千篱也不是不喜欢这样,但是这样的事情多了,总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根据书上的指示,千篱吞下了蓝魔草。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灵敏,实力增强了。
“很好,再接再厉吧。”
一如既往地,他听见了心中关雅的声音……
为报父仇,他每一天都在想法设法地提升自己。只学习攻击类的魔法,除了搜寻药草就是在学院修炼,千篱每一天都在过枯燥无味的生活。直到那天,他到了河网森林,遇见了我……向来只会对他修炼进行指导评价的关雅,竟然因此下达了其他的命令。
在那之后,千篱时不时就发一条消息来骚扰我。
“哼,听说你在升级考试中惹了大麻烦啊!”看到千篱发了这样一条消息来,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我明明知道这家伙在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偏偏每次都被他气个不行。当初被苏明钥套麻袋暴揍一顿,都没有他一句话更能惹我生气。
我的表现,连影也觉得奇怪。
(你,该不是喜欢千篱吧。)
影的脑洞开得实在有点大。我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我是不可能会喜欢他的。你脑子都在想什么,我现在才11岁,每天忙着读书修炼,哪有闲心去弄那些小孩子过家家恩恩爱爱的事!”
(那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大人做的事……)
“和我无关。”我白了影一眼,“你说的千篱要去月冥国的事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他还在犹豫不决,以他的性子,恐怕还要再等几年。)
“那太久了,我们要想方法加快他的速度才行。”要是影“说”的是真的,他未免对千篱太过了解了。
(如果能从他妹妹千槿方面入手,事情应该会好办得多。千槿现在在中级班,你升级后去上课,如果见到她,尽可能和她打好关系。)
和千篱的妹妹打好关系?呵!那样的家伙,他的妹妹会是什么好东西吗?我敷衍地对影说:“到时候再说吧……”
转眼,祭天大典举行在即。这场为期13天的活动,是祭司千棠自上位以来,举行的第一次祭天大典。只有将此次活动办好,她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位祭司,活在人们的心中。
千棠端坐在祭司府的书房中,手中拿着一沓文件,向祭司府的管家李叶询问:“这就是祭天大典的全部流程了吗?”这已经是她第42次询问李叶流程是否正确了,她务必要让这次活动圆满完成。
“是的。”李叶恭敬地应答,“大人您只需站在圣池中央的圆台上,念完献辞就行。”
“那……那一万人的献祭……”千棠惴惴不安。以前她哥千桐举办的祭天大典,她从未参加过。她对青麟国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一直都在边境的各个森林里搜寻药草,研究的药剂。偶然遇见的一对夫妇,才让她起了回家的心思。结果因此和千桐起了争执,不久后千桐就死了……她想,至少要把自己兄长的工作给做好,不让他蒙羞。
“大人放心,你无需对那些人做什么,天神会对祂虔诚的信徒给出回应的。”
“那些祭品不会有事吧……”
“天神会给出答案的。”
在千棠的心中,无所谓天神存不存在。她一直认为祭天大典只是一场对天地表达敬意的仪式,无关乎人的死亡。她觉得在献祭台上的人只是做个样子,仪式结束后又能正常的生活。李叶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令她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要把这次祭典给办好!她暗下决心。
海棠12年13月1日,祭天大典如期举行,整个青麟国的人都聚集在中心城。人们里一圈外一圈地将中央的巨大圣池围得水泄不通。这里便是祭司府后院圣树所在的湖泊,圣树所在的湖心岛上,千棠挥舞着法杖笔挺地站在那里。
湖的四角有四个圆台,上面站满了人。有的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有的人在默默地流眼泪,有的人则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那四个圆台就是献祭台,是我在十年之后要站上去的地方。原本我的父母要在今年站上去,但是因为事故,他们提前死了。四个献祭台一次最多只能容纳800人,13天后,总人数便能达到一万。
围观群众不能进入祭司府,他们大多是在中心城的街上或是房顶上,用手镯观看大典的实时转播。城市的公告栏上的光屏也在放映着祭天大典的情形,因为光屏较大,比较多的人喜欢挤在那里看。
我站在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即使人潮汹涌,我身边的人还是不约而同地距离我至少有一臂远,多亏了他们,影才能安然地站在我身边。在汹涌的人潮中,我看见许子莲被许子琴和苏明钥小心地保护着,一脸纯真地看着公告栏上的光屏。她没事真是太好了!
影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我将目光转向公告栏,此时,千棠要开始吟诵献辞了。
“十年一度,我们相聚在此,为了将自己的信仰奉献予天神。青麟国正是有了天神的荫庇,才得以存活至今,对此我们心怀感激……在这群情激奋的时刻,我们将为天神奉上祭品,以表虔诚。”
祭天大典的重头戏来了!我屏息凝神的看着,千棠高举的法杖落下的那刻,四个献祭台上迸发出了血色的光芒,血红色的魔法阵自献祭台的地面升向天空,穿过了祭品。那些人在被血色的光芒照耀后变得双眼无神,身体变得软趴趴的。然后他们无一例外地坠入了圣池,消融凝结成晶莹剔透的魔石。阳光照耀在圣池之上,湖面上闪着亮光……祭天大典的第一天结束了。
血色魔法阵亮起的一刻,我的大脑疼痛欲裂。这痛苦实在令人难以忍耐,我忍不住喊出声,抱头痛苦地倒在地上。在我周围的人像是聋了一样,不要说对我施以援手了,他们连低头看我一眼都没有。他们盯着光屏,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在祭天大典上,就像丢了魂一样。
最后是影将我带走的。他也在祭天大典举行时迷失了自我,不过他听到我的声音就清醒了。设置了幻境还对周围人的记忆做出了一点改变,他背着我回到了学院的宿舍。
大概是因为所有人都聚集在中心城,所以他放心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重重的呼吸声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是背了我走了一阵,他竟然就累成这样,影的身体还真是差。
(居然敢和天神抢灵魂,你真是不要命了!)
影调整过来,隐藏了他的气息。粉红色的字再度出现在我眼前,但是我不太清楚他的意思。
(天赐的强弱取决于人的精神力。精神力也就是灵魂之力。所以,天赐所有者要提升自身的天赐只能增强精神力。我猜想……注意这是我的猜想,拥有天赐的我们,如果身边有人死了,我们就会把他们的灵魂吸收了,来增强自己,这个过程,大脑可能会感觉到刺痛。)
影的话让我浑身发凉。回顾我的过去,我头痛的时间都有相似之处:在见到张成峰魂石的时候、在蚁希死亡的时候、父亲和佣兵们死亡的时候……还有祭天大典上祭品被魔法阵穿透之后,它们的共同点在于都有无主的灵魂之力存在于空间之中。
当初蚁希死后,我做的那个将九人生吞入腹的噩梦竟然是真的,那是我的灵魂在吞噬其他人灵魂的场景。
做了的事已经无法回头了。既然这是一条提升自己的方法,那就做到底吧!“明天,我们去离祭司府更近的地方看祭天大典吧。”我对影说。
(天赐太强可没好处,你会反被天赐控制的,精神力太强而身体太弱的话,也容易爆体而亡。)
我冷然一笑。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