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院子里的菜浇上水，然后开始做早饭，文清轻手轻脚地忙着这一切，生怕吵醒爸、妈和妹妹。正当灶间米香氤氲、青菜在锅里翻炒的时候，院门“咣当”一声被突兀地推开了。
妈妈推着车子，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妈，您怎么啦？”“没事，没事的，过小河沟的时候扭了一下。”妈妈捋了一下乱发，若无其事地说。文清扶着妈妈进了屋子，脱下鞋袜一看，妈妈的脚脖子肿得老高，每走一步，就会皱一下眉头。
文清赶忙拿来毛巾，等妈妈把脚上的泥擦干净，然后她翻箱倒柜，找出来小半瓶红花油，让妈妈抹在了脚腕上。“妈，你这么早一个人出去干嘛呀，有活可以等我起来帮你呀。”“昨个浇水的人多，今天水渠是满的，我早点去就不用买水了。”“妈，咱们让医生给看看去。”“不用，过几天就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爸爸已经披着上衣坐了起来，听完妈妈的话，爸爸抡起拳头在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上狠狠地捶打了几下……妹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嘴巴，眼泪一股劲地往下掉。
扭脚不是什么大事，对于风里来雨里去的农村人来说，更是不屑一顾。可是对于文清现在的家，这件小事却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特别是影响大家的情绪。爸爸会无端地烦躁，他那揪心的表情让一家人的心中被愁云笼罩，早饭顿时失去了香甜的味道。
午后，翔来喊文清一起上学，文清磨磨蹭蹭地擦一擦桌子再扫一扫院子，拿起书包却又放下。翔不明就里，只是费解地看着不言不语的文清。妈妈笑着说：“别磨叽了，快念书去吧，我没事的。”说完还特意在地上走了几步。
文清闻言心里不禁欢呼雀跃，妈妈终于说让她去上学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到校了。她是多么想按时返校、按时坐在课堂里呀。学校里有充满激情的青春生活，有她的梦想和前程。在学校她的理想被插上了翅膀，每时每刻都意气风发。
文清抬起头，难掩的笑容正对上妈妈善解人意的目光，被看穿心事的羞愧爬上了双颊也爬上了心头。“妈，我还是先请假吧，你行动不方便。”文清心虚地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在家干什么呢。”妈妈坚持着，安慰着文清、也安慰着全家的人。
踏上返校的路，文清再也没有了上次的愉悦和轻快，她的心随着车子在山路上颠簸、起伏，始终不能平静。
语文老师依然妙语连珠、操场上依然热火朝天，可文清却无论如何也定不下心来，家里的一幕幕场景时不时跳出来在眼前晃动。好几次，都是在同桌用胳膊捣她一下时，文清才如梦初醒，脸上僵硬地冲着老师笑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晚上，文清再也无法安眠。她总会扪心自问：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把家里的所有难题都留给了妈妈一个人。就连妹妹都在为家里分担，可是自己却坐视旁观，只想着自己的前途。这样的自己不是冷漠又是什么？
文清时刻能听见时钟的嘀嗒声，高考已经临近；文清也能清楚地看到日渐憔悴的妈妈和心情沉重的爸爸，她的心被理想和现实拉扯着，在继续求学和放弃之间踌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