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两位小小姐。”林清袖关上门,轻声细语的,“可以陪我一起去吃早饭吗?”
卫执葵迟疑,“他们……?”
“他们在商讨一些事情,晚点下来。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好冷清的~两位陪陪我好吗?”林清袖双掌合十,撒娇似的拜托道。
“这样啊,”卫执葵点头,她低头询问:“浮歌可以吗?”
林清袖蹲在南浮歌面前,态度温柔又亲密。
“自然可以。”南浮歌应下,她不着痕迹看向林清袖身后的房门,正好看到一个眼球盯着她们,“我们下楼吧。”
随后南浮歌视线划过林清袖手指,目光停顿一瞬,“清袖、姐姐?我们下楼吧。”
门后是何宋紧贴门缝,观察着南浮歌她们的去向。
距离房门两米远躺着一具尸体,皮肤已有干枯的迹象,身上未着寸缕。
门缝细小,何宋眼球紧贴其上,他沉默的目送着林清袖将南浮歌和卫执葵送下楼。
此时楼上只剩下何宋一人,他放松似的向后一退,脚跟靠地旋转,正对上死者凸起的眼球,上面充斥着血丝。
“呵……你也有这一天啊。”
叹息声消逝在房间里,何宋两步就走到何意旁边,右手在他的脸上比划着。
“以前你就是用这张脸鄙夷我的,现在继续啊,何意大少爷?”被恨意支配的男人突然低下头,左手出现一支发簪。
真是昨日买给林清袖哄她开心的小玩意。
发簪尾部打磨的锋锐,手起落下,将何意的脸划出一道深长的伤口。
开始凝固的黑色血液流淌而出,湿润了何宋拿着发簪的那只手,“你的眼睛真丑,我帮你抹去吧。”
呢喃着,渗人又黏腻的抠挖声在房间里响起。
楼下大厅,“我好像闻到血的味道。”卫执葵不确定的说道。
林清袖眼皮一跳,她关心的看着卫执葵的脸,“没有啊,是不是闻错了?”
“是这样吗?”卫执葵歪头,迟疑看着南浮歌寻求答案。
女童手指在衣袖上划过,这衣裳是来信镇前购买的,她鼻尖微微抽动,血腥味自楼上飘下,她说:“没有啊。”
卫执葵相信南浮歌的话,因此她将刚刚的味道归类为错觉。
早餐结束,何意跟何宋依旧没有下来。
林清袖便央着南浮歌和卫执葵与她一道去逛逛信镇的丰收节,她说:“下午小远就回来,所以早上可以一道去逛逛吗?”
她说话的分寸拿捏的很好,给了期限又示弱将主动权交到了南浮歌手里。
卫执葵对南浮歌的态度太明显,两人间做主的是年纪小小的南浮歌,因此她问话时的尊重态度很容易满足小孩子的虚荣心。
南浮歌软乎乎的笑着:“好呀,听说有戏班子和游街呢!”
早上的活动是游街和祭祀,前几天因为准备阶段,在外游玩闲逛的并不多,今天不需要出去,就能听到来自街道的热闹。
大部分都是踩点来的,结束后就离开。
三人一出客栈,便犹如雨水滴入大海,彻底的淹没在人海中。
信镇的花车队伍很长,车上站着彩妆凤裙的花童,一手提着花篮,一手从花篮中抓过一把花瓣,朝着车外洒落。
浓郁的花香飘至客栈,中和着恶心的血臭味,跟随着街道喧闹的音乐,刀起骨断。
丰收节的祭祀上,会抬出已经斩杀洗净的牛羊肉蔬菜。
当祭品抬上桌,信镇镇长会点燃香火,站在紧急搭建的祭台上,将信镇的特色小吃投散给地下的人群。
如此丰收节便算是正式开始。
卫执葵拿到一些,接到手里后便分享给了南浮歌和林清袖。
人挤人的街道,节日氛围特别浓郁。
由于游客较多,三人便回了客栈。
早上出门前,小二经验丰富的询问是否需要提前准备午饭,她们自然是同意的。
再次回到客栈,只剩下浓郁的花香。
丰收节的中午最为热闹,爆竹和欢呼一浪高过一浪,孩童玩闹的天真笑声象征着节日的氛围。
中饭过后,再次出门的只剩下南浮歌和卫执葵。
林清袖表示她睡个午觉,等郑小远回来再出去玩,她回房前还开玩笑的表示下午说不定会碰到哦。
信镇请来的戏班子常年为丰收节驻台,夸张的服装言语,以及脸上的浓墨重彩,搭着伊伊啊啊的唱腔,成为了下午的特色。
不同于南浮歌以往在半尺知素听到的婉转,颇为豪迈的唱腔一度将丰收节推上新的高潮。
鼓掌欢呼连绵不断,隔壁还有给小孩子看的节目,卫执葵看了一阵后,便带着南浮歌去了隔壁。
那是彩画戏子。
最开始一块白布,滴上一滴水彩后,操纵灵力,引导着水彩按照预备的故事发展。
彩画戏子最大的特色是可以互动,小孩子耐不住性子,时不时的互动更有利于让这些孩子沉浸在故事中。
因此彩画戏子这一行特别考验应变能力和灵力操纵的功底。
这些戏班子只会在节日里出现,每次出现都会带来崭新的故事,保证让受众眼前一亮。
“我都已经不记得上次讲的是什么故事了,只记得彩画戏子很有趣。”卫执葵这么跟南浮歌说道。
半尺知素没有彩画戏子,想看的话一个法器或灵阵就能解决。
今天搬上台的故事是一出狐狸仙游记,大致讲的是一直触碰不到化形阶段的狐狸仙,出山增进阅历修行道心的故事。
故事里出现不少角色,为狐狸仙的游历增添了不少笑点和知识点。
“狐狸仙好可爱啊!”彩画戏子结束,卫执葵依旧沉浸在刚刚的剧情中。
画中的狐狸仙有一条蓬松雪白的大尾巴,脑袋上的大耳朵在说话时一动一动的,配着萌萌的脸和声音,一度笼络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其中不包括南浮歌。
狐狸仙遇到人类的时候,她在识海中双子博弈;
狐狸仙遇到梨花妖时,南浮歌在背诵棋谱;
狐狸仙遇到困难吧嗒吧嗒掉泪珠子的时候,南浮歌在识海中模拟枪法。
总之只是陪卫执葵看彩画戏子,顺带分神关注着狐狸仙的进度,以免卫执葵说的时候不至于冷场。
回去的时候,卫执葵还在念着狐狸仙。
她们在客栈一楼见到了捧着糖酥糕的郑小远,少年手里的糕点还是热乎的,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刚回来。
他眼神都不分给南浮歌和卫执葵两人,径直抱着糖酥糕上了楼。
此时正是下午最暖和的时间段,卫执葵买了不少信镇特色食物和玩意。
考虑到这两天林清袖对她们的照顾,加之丰收节已经即将结束,她便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些东西送过去。
但是郑小远刚回来,理应给她们留些时间说说话。
卫执葵纠结不已,南浮歌便推她一把:“早些去,说不定清袖、姐姐她们还能赶上尾巴呢。”
少女没听出南浮歌那极短的停顿,更没有看到女童那如同蜜罐般甜腻的笑容。
“也对,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抱着感激的心情,卫执葵拉着南浮歌上楼来到了林清袖的房门口。
门大开着,里面极其安静,浓郁到刺鼻的香气自房间里传来。
过度的安静。
南浮歌便看着卫执葵犹豫了一会,然后迈着迟疑的步子踏入房间,被留在门口的南浮歌很快就见到了卫执葵惊恐的神情。
中午还对着卫执葵笑的林清袖,此时正躺在床上,唇色苍白,胸腹平静没有半分起伏的迹象。
那死寂的模样,如同当初死去的父母和邻友。
糖酥糕完好的摆在桌上,郑小远却跪在床边,他抚摸着林清袖的脸颊,脚边摆放着胭脂水粉。
卫执葵进去的时候,郑小远拿起胭脂开始为林清袖上妆。
这时卫执葵才注意到,郑小远的右手缺少了一根小拇指,突兀的伤疤在手上极其明显。
卫执葵看到郑小远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幸福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