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玄学在玄宗一朝达到了鼎盛,虽然几经改名,如今称之为崇玄馆。内有
开元二十五年,玄宗下诏置崇玄学于玄元皇帝庙内,而玄元皇帝庙位于交通便利又靠近皇朝的大宁坊内。
玄元皇帝庙经过多次改名,如今命名为太清宫,坐落在大宁坊西南隅,太清宫外有渠水连通城外的龙首渠。
太清宫坐南朝北,宫内的道士不少,驻观修士也多。
李凌的马车刚到太清宫门口就有修士前来拦车,要求他们徒步进宫。
李凌依言下了马车,跟着一个青袍修士往太清宫内走去。太清宫的绿化做的不错,宫外绿水流觞,宫内竹柳成荫。
太清宫内的殿阁接连不断,处处雕梁画栋华美非凡整体的建筑风格十分大气,从这些楼阁也可以看出唐人的豪迈大气从另一个方面也彰显出盛唐的鼎盛国力。
只是百年后这座堂皇华美城池毁于农民起义军的兵炎之下,万都之都成为绝响,让人不禁扼腕。
徐朗一边走一边心内不断感叹:“玄元皇帝庙真是气派,不知道咱们清风观何时才能建成这般豪华大气。”
徐朗说完看向同样第一次来的李凌行走之间淡定自若,徐朗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敬佩观主修行有成,丝毫不为外物所惑。
听了徐朗的废话,李凌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是紧走两步,跟上了带路的修士。
发现观主瞪了自己一眼后,徐朗立刻闭了嘴,跟紧了李凌往太清宫后的崇玄馆走去。
太清宫内御道直坦,宫内建筑以太极殿为中心,周围有七元殿、五岳殿、南斗殿、虚无殿、清静阁,将太极殿环抱其中。
过了太极殿再往前行就有一河,乃是清静河,取清静无为之意。崇玄学馆就在清静河边,御道左侧。
河上有桥,名曰会仙桥。以清静河为界,太清宫划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宫主要祭祀老子,后宫祭祀李母。
前宫的道人以道士为主,后宫道人以女冠为主。前宫后宫极少来往,有事大多遣信相商。
李凌跟着带路的修士到了会仙桥后,独自上桥上看了一会风景,就要下桥去崇玄学馆,
却听得有个清灵的女声呼唤:“桥上的可是李凌仙师?”
李凌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遂转头回望,正看见会仙桥下站着两个女子一着白衣一着黄衣。
李凌仔细打量方才认清那两个女子白衣的正是李林甫府上的锦娘,另一个黄衣女子则是不认识的。
李凌对着那个带路的修士交代一声,然后转身往河对岸走去。
走到跟前,李凌对着两个女子稽首一礼,“锦娘有礼,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黄衣女子年纪已然不小了,身上的装扮乃是道家,头上已然有些白丝,发髻上箍着一个绸制莲花。
锦娘露齿一笑:“这位乃是跟随持盈法师修行的慧玄仙师,我们两人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持盈法师她老人家今日听说你要来崇玄学馆特地让我们二人在此等你的。”
持盈法师?李凌暗自嘀咕了一声,好一会才想起这位持盈法师是谁。有唐一代皇室的公主大都比较强势,不管是出嫁与否对于找情人都十分热衷。
前有出轨辩机和尚的高阳公主,后有豪放的玉真公主,这位玉真公主乃是长公主。
因为儿时遭遇武则天杀戮李唐宗室的高压,早早出家做了道姑,但是做道姑并不影响玉真公主找情人。
先是钟情诗佛王维,后又移情诗仙李白,玉真公主豪放的情史导致了诗仙和诗佛的对立。
同时代的李白、王维两大才子生平之所以鲜有诗词互和,就是因为两人的情敌关系所致。
如今的玉真公主年岁已老凡心已息,修心养性十分虔诚,经常来太清宫讲经阐道。
恰遇前来听经的锦娘,从锦娘口中得知了简在帝心的清风观李凌今日会来崇玄学馆赴任。
好奇心动的玉真公主就吩咐了跟前伺候的慧玄道姑跟着锦娘等候李凌,看看这个小道士到底有何奇妙之处。
一行人在后宫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一处大殿上,慧玄先行进去通禀玉真公主,李凌就和锦娘站在殿外等候。
今日的锦娘打扮十分素净,一根素白的玉簪盘住了满头青丝,露出光亮的额头,面容白净,峨眉清染,樱唇淡彩,再加上一身白衣让人看着分外清爽。
“不知持盈法师叫我来何事?”
“持盈法师近日听闻了许多小李仙师的事迹,再加上写出一本让圣人都称奇的奇书,持盈法师她老人家自然好奇了。”
“哦,那就多谢锦娘了。”
“谢我何来?”
“谢你自然有谢你的道理。好了,慧玄道友来了。”
锦娘听李凌如此说,美目一弯微笑着同慧玄点头示意后:“请李观主随着奴家来。”
进得大殿只见殿中道姑不少,团团围坐在一个白发道姑身边,那道姑看年纪六十上下,鹤发鸡皮已然有些老态。
想必这位就是玉真公主了,李凌上前稽首:“清风观李凌见过持盈法师。”
“无须多礼,小道友快快请坐。”
旁边早有人递过来一个蒲团,李凌接过蒲团径自坐下,静默无言。
围坐的一干道姑自李凌入殿一直紧紧盯着李凌看,玉真公主则是忍不住出声道:“啧啧,好一个俊俏的小道,贫道若是再年少二十岁,定然要拉着道友共叙巫山。”
玉真公主的话音一落,殿中的道姑们哄然大笑,看向李凌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把个李凌看的面皮泛红,心内狂骂不已。
哦,这大唐的公主的豪放一如既往,死性不改啊。我这见多识广的网络达人也吼不住啊。
“好了,道友不用害怕,老妇如今风烛残年再也不复当年的红妆容颜了,是以对于男女情爱也只剩下口头调笑,万不会对你用强的。”
我勒个去,这女老流氓太强悍了,吼不住啊,吼不住。
锦娘此时已然笑的俏脸通红,她还没见过李凌如此举止失措过呢,虽然这少年早慧,但是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太过年轻,经不住公主这等老妇的摧残。
“持盈法师别作弄李观主了,他今日乃是去崇玄学馆上任的,咱们把他半道劫来,万不可耽搁太久,以免误了圣人的差事。”
“知道了,你这小妮子就会帮着年轻美男,也罢,老妇听闻你清风观擅长做吃食,特别是那豆腐,号称神仙食早中肉,老妇也吃过几次,口味一般,想来是我身边的厨师手艺不精所致,老妇想派人去你观中学习怎么烧制,可行?”
“可行,绝对可行,别的不好说,在吃食一道上我清风观绝对有资格说冠绝长安城。”
“近日有些忙,等小道抽出空来,小道会亲自到法师观中拜访,届时为法师进献几道压箱底的美食。对了今日我带了一味饮料,请法师品鉴一番。”
“哦,快快拿来。”
徐朗在殿外一直听着呢,所以没等李凌吩咐,他立刻拿出背在身上的竹筒,双手捧高,低头进入大殿。
来到李凌身边后,把竹筒交给了李凌。
李凌接过竹筒,小心的取下竹筒盖,这个竹筒是李凌特地让工匠制作的,竹筒盖和竹筒是一套。
竹筒盖取下后可以充作杯子,竹筒中的饮料直接倒入竹筒盖,就可以饮用十分别致。
李凌把竹筒的酸梅汤倒入竹筒盖,然后递给慧玄,慧玄再端到玉真公主身前。
玉真公主端着竹筒杯,轻嗅了一下,“有股淡淡的清香,还有梅子的酸香,想来很好喝。”
说完先是抿了一口,接着一口而尽,“好喝,酸甜可口,太好喝了!这是什么饮料?”
听了玉真公主的称赞后,殿中的道姑们眼中都有了渴望的神色。
锦娘更是美目一亮,这个小李仙师当真是没吹牛,吃喝一道他果然很有天赋啊。
“这是酸梅汤,乃是采用乌梅山楂和甘草再加上其他秘药熬制而成,可以解暑降温,开胃健脾。三伏酷暑加冰饮用更是酸爽开怀。”
听了李凌的解答,玉真公主立刻想到三伏天饮用一杯冰爽的酸梅汤,确实能让人沁入心脾浑身上下都会舒爽不已。
“不错,这等茶汤果然是精品,再来一杯。老妇喝了以后只觉得午食能够多吃一碗饭了。”
第二杯酸梅汤下肚后,玉真公主大呼过瘾,然后把杯盖交给李凌,“也让她们都尝尝吧,不然不知道她们心中怎么埋怨老妇呢。”
李凌呵呵一笑,把竹筒交给了锦娘。对她眨了眨眼,锦娘会意,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入口啜饮了半杯,然后递给慧玄。
在场的道姑们遍饮了一遍后,都纷纷称赞这酸梅汤好喝,七嘴八舌追问哪里能够买到。
“这酸梅汤不久就会在城中售卖,届时诸位可以去西市和东市购买。”
“说起这个来老妇倒要说说你这个小道,你清风观的商贾之气多过修行向道之心多耶,久而久之清风观人人只爱铜臭物而无修道心也,老妇万不能看你误入歧途。”
“持盈法师放心,我清风观清苦,供奉的斗母元君娘娘香火更是轻薄,小道忝为观主,自是要改善清风观的境况。
同时我清风观斗母乃是入世的神仙,所作所为都是为庇护世人,是以我清风观所做之物都是入世之物,同时售卖之物也都是有益世人。
比如这豆腐乃是西汉修道飞升的淮南王刘安所做的神仙食,而这酸梅汤更是解暑健身的良药佳汤。我们售卖既能贴补清风观,还能为我斗母元君扬名广布神恩,让世人知我斗母,晓我斗母教义。”
李凌这番话说完,玉真公主和锦娘都有些震动,她们平日里锦衣玉食从没有为柴米油盐犯过愁,更不知道人间疾苦。
清风观清苦,她们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如今清风观能够异军突起,就是因为李凌的供神义卖之举,让清风观的名头在西城名声大噪,同时还结交了许多官宦,更是直达天听,引得圣人侧目,这都是李凌所说的入世之神,广布神恩为斗母扬名。
她们若是阻拦则是对斗母的不敬,也是对李凌道心的阻拦。
于是玉真公主叹了口气,“斗母元君神名往日不显,想必是因为没有找到一个好的住持,如今你这住持年纪虽轻倒也有番壮志,也罢,老妇也不劝你了,随你去吧,只盼你早日达成夙愿,让斗母元君威振天下。”
“持盈法师能够洞察世情明白事理,可见法师慧根深种已然修行有成明心见性距离白日飞升霞举飞升已是不远,当真是我辈楷模。”
“行了,别拍马屁了,先说好了,这个酸梅汤一旦开卖,须得着人日日送与我观中。价钱绝不会少了你的,放心吧。”
“法师如此支持小道,些许酸梅汤算的什么,只是这酸梅汤乃是凉性,法师不可多喝,以免身体被凉性所伤,得不偿失。”
“老妇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放心吧,就算喝坏了也不找你清风观的麻烦。”
“如此,小道就放心了。”
“看你那个胆小的样子,好了,你说要给老妇送吃食的事情可别忘了,尽快送来,不然老妇就派人去你清风观抢了。”
想不到这玉真公主如此爽快,李凌同玉真公主拜谢了之后,方才退出了大殿,带着徐朗往会仙桥走去。
锦娘同玉真公主说了几句话后,突然想起之前在李府李凌做的那首诗还没问他诗名呢,想起这事后,她心中仿似长了草一般,再也坐不住了。
玉真公主早就注意到了锦娘的异常,她啪得一下打在了锦娘的手上,“瞧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怎么了,一大早跑来老妇这里说那清风观的小观主种种事迹,如今人家刚走你就如同失了魂似的,要是有话就去说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锦娘仿似被说破了心事,她俏脸一红,俄而咯咯一笑:“也没什么,当日在相府他做了首诗,做的贴景又有情怀,让人听了十分钦佩,只是他没告诉奴家诗词名字,奴家想了许久都没有相出合适的名字,所以想去找他问问。”
“知道了,他刚走,这会想必已经到了会仙桥了,他是来赴任的,你去了反而耽误了他办正事,等下你再把这竹筒送与他,正好有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