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暑假，陈涛来来回回跑了八次，俨然成了周末飞人。周星达后来回到班级上课，又恢复了往日的眉飞色舞，茶余饭后高谈阔论，言语之中透露着跟权贵们有关系，惹得不明真相的人阿谀奉承。子系中山狼，也就是他这幅嘴脸吧。
过了九月，全国市场行情急剧恶化，整个山西公司的销量几乎腰斩，按照现在的销量，只能维持公司运营。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兴致都不高，张总催了几次都没有人表态。
张总敲了敲桌子说道：“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说了。在座的所有拿固定年薪的，薪水减半，费用减半。主动辞职的发放3个月工资，计件工资的人员按照最低工资标准保障。销售部从这个月起严格考核，不达标的直接扣减费用。愿意留下来的，欢迎，我们一起度过难关；愿意走的，欢送，再见还是好朋友。“
整个行业都不景气，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大家各怀心事，但只能服从公司的安排或者另谋出路。回到办公室，陈涛更加佩服王鲲鹏的眼光，一年前开始从这个行业抽离资本，现在已经完成转型，新建了鲲鹏冷链物流。
”王总，您好。“
”哦，小陈，最近怎么样啊？“
”整个市场跟您预计的一样，寒冬来了，真佩服您，可以看那么远，我要是有您的眼光就好了。“
”哈哈，什么眼光不眼光的，就是知道的消息多一点而已。其实从三年前你第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就有打算。“
”三年前？您也太神了。“
”说笑说笑，我跟你说过，做这个业务主要就是给人帮忙，目的达到了，还不想法离开啊。前几年不错，每年有个几百万进账，还能解决一大家子人就业，也算是为政府分忧吧！“
”佩服佩服，那您得到了什么消息，使您下决心开始撤离呢？“
”说白了，就是大乱之后必大治。这些年食品安全问题频发，源头倒追还不到了咱们的行业，安徽阜阳大头娃娃，隐瞒了很久才爆出来、苏丹红、瘦肉精哪一个不是定时炸弹。这些问题早晚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宣泄出来。明年是奥运年，不知道是不是个拐点。现在的发展，牺牲了很多，可以说有带血的GDP，积怨甚多，要爆发出来的。我也是瞎说，你只当听个笑话就行，哈哈哈。“
“王总，可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谢谢您啊。”
大乱之后必大治，陈涛琢磨着这句话，觉得很有味道，放开市场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好的坏的都进来，看上去繁荣的很，而光鲜之下却也有龌龊与肮脏；等到了一定程度，国家必定会重拳出击，市场重新洗牌，有的留下，有的被淘汰。
等两个部门的员工到齐之后，陈涛开始宣布公司的决定。
”总之，留下或者离开，我都欢迎。留下不一定是好事，离开不一定是坏事，现在是企业最难过的时候，也是每个人最难过的时候，有的还房贷有挣奶粉钱有的孩子上学，这些我都理解。“
周萌嘟着嘴说道：”陈部长，你是走还是留啊？“
这个问题可是很棘手，无论怎么回答，都会对在场的员工有某种暗示，陈涛说道：”保密！“
“保啥密啊，你的薪水费用也少了一半，现在一年钱不如你原来一个月的，我猜你肯定选择离开。”
陈涛当然知道薪水少得可怜，可是在最难的时候离开公司，那样太不仗义了，哈哈一乐：“哈哈，保密！你们想好自己的路就行，高捷、周萌你两个做好部门的善后工作。散会！”
出了办公室，陈涛散步在厂区，九月的山西格外凉爽，湛蓝的天飘着朵朵白云，恨不能腾云驾雾探云霄，手搭凉棚阅九州；清风徐徐，凉意阵阵，偶尔的小旋风卷起地上散落的树叶，打着旋飞去。路过厂房，机器的轰鸣声也弱了，最忙的时候十台叉车来回穿梭，装完一车又一车，现在只有两台叉车在工作，工人师傅们也不用黑白两班倒了，可是他们不愿意清闲，清闲就意味着收入没有了保障。何去何从，暂时没有主意？
转了一圈，回到办公楼，总经理屋里有人说话，陈涛就站在外面来回踱步。大约十分钟，门开了，销售部长李超群走了出来，两人点头示意。
“来张总先喝口茶水。”陈涛给张总倒了杯水，然后坐下。
“谢谢你啊，兄弟。你不是来给哥哥提条件的吧。”
“怎么，老李找你要什么了？”
“别提他了，销量不行了，要我按照部长级别给他发薪。”
“就是按部长级别走，现在也不会很多啊，说不定还是按销量走划算。”
“老李多精啊，要来个保险的，小鸡站到门栏上吃米，两边不耽误。目前的行情，一年半载，谁知道会怎么样。要是这样下去，我这个总经理就是个光杆了。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我就是因为迷茫，才来找哥哥聊一聊。我也在想，这样的情况下，我能干什么？”
“等，熬，你不是在修MBA吗，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如果期间有好的跳槽机会可以立马转行，毕竟你入行时间短。我已经十年了，就是想转也是无能为力了。干了这么多年，积累点钱投资了商铺，养活自己一家人是没有问题。可是人脉资源，太LOW，咱这行接触的人层次不够。”
陈涛听到这些，知道张总这是跟自己撂了实在话，心里很是感激。
“谢谢张总，谢谢哥哥，听你一说我就不迷茫了。”
“客气啥，也就是跟你说点知心话，那几个境界不行。业内大佬们预计明年可能到谷底，至于什么时候在涨起来鬼才知道。”
“还要下行的话，估计很多人都撑不到年底，可能就离职。”
“对，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得远，毕竟都有家庭要养活，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噹噹噹，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人，陈涛起身告别张总，留他们继续谈业务。
一个月后，陈涛的两个部门走了两个人，销售部走了三人，生产车间走了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