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黑暗的地牢,弥漫着潮湿的发霉的味道。
洛倾城平静的等待着轩辕夜辰的判决,她到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要拿她怎么样,手抚着平坦的小腹,仿佛还能感受到生命的脉动。
她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她们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但现在她们要相依为命。
虽然轩辕夜辰不让人提起洛倾城被关暗室的事,但凤倾临走之际,就怕发生意外,便让人留下注意着奕王府的动静。突然一道强光投入,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逆光看来看不清脸,但洛倾城知道是轩辕夜辰来了。
“倾城”
“请问你们还要拿我这无用的人做什么肮脏的交易?”打断轩辕夜辰的话冷冷道。
“难道在你的眼里,就只看得到我是在作戏?”轩辕夜辰轻语,语气中竟带有一丝沉痛。
良久,黑暗中,洛倾城幽幽开口:“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你,更没有嫁给你。”
“前天是我气坏了,太冲动,我这就放你出来。”
“如果你现在一纸休书给我,我便出来,如果要我出来再面对这个家,我宁愿在暗室里待着。”要再面对这些人,她宁愿在黑暗中再也不去看他们的脸。
为了她你恨了我那么多年,现在为了她的妹妹你将我关入暗室
轩辕夜辰默然,半晌无语。
“请你把红尘给我,在这里它是惟一属于我的东西。”尘封了这么久的琴,此时好想它。
轩辕夜辰不再说什么离去。
黑暗中洛倾城落了泪。
云澈,回来我真的错了吗?
这个家,这片江山对她还有什么意义,她费尽心力守护的江山,又有何用?
这万里河山岂是她一之力可以守护的,在她为这片江山牺牲了她的爱情,却被身边的人利用,她既然选择回来坚守责任,他为何还要费尽心机,用孩子来拴住她,让她再也无法摆脱这份责任,再也无法轻易离去。
亲人却从来不曾相信过她,这样的亲情要来何用。
门又一次开了。
“王妃,你的琴。”高青进来将琴递过。
“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洛倾城轻问,这里暗无天日,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是晚上。”
接过琴,手不被什么扎了一下。黑暗中看不见伤口,也懒得在意。
高青出了门便向轩辕夜辰报道:“王爷,琴已经给了王妃。”
“她有没有说什么?”轩辕夜辰望着那扇门。
“王妃,只问了属下,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轩辕夜辰闭了闭眼,叹息:“你下去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不肯走出那道门。既然不在意,又为何要对兰心的孩子下手?你到底要我把你怎么办?
黑暗中,洛倾城抚摸着琴声,回忆曾经的梦想,曾经那些年少轻狂的梦,已经忘记遗失在何处。
夜色中奕王府响起一阵琴声,琴声中那无以言喻的伤感与无奈令人揪心,隐含中一种彻骨的沧桑,在暗夜牵动着思绪,仿佛是一个孤寂的灵魂,在苦苦寻觅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停泊的港湾,几分迷惘,几多愁绪,几许悲凉,宛如深秋冰冷的夜雨,仿佛静止了黑暗中流逝的时光。感伤、深情,无奈皆融入浅浅的琴声,如泣如诉地唱和。
前尘旧事,历历在目。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琴寂,一切归于寂然,她知道她们每个人都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当初的相遇,亦不再奢求什么梦想,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谎言的家,只是那个多年来一直疼她如母亲般的娘亲,让她舍不下。
门上轩辕夜辰靠着门,独坐到天明。
黑暗中,心脏一阵绞痛,像是被什么噬咬的痛,冷汗淋漓。连日来滴水未进,已经是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哪还禁得住这样的痛苦,蜷缩成一团,唇被咬破,尝到腥甜的味道。
想起拿到琴时的刺痛,早该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却还是让她得逞,难不成自己真要败在那个女人手里,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王爷,皇上在回京路上遇袭。”高青急急回府。
轩辕夜辰望着那紧闭的门,眸光深远,转身:“备马。”
我不能死,不能,洛倾城告诉自己纤细的手指甲嵌入手心,伤口血肉模糊,痛得昏了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她撑了过去,睁开眼。
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往门口走去,她要离开,就算是死,她也要有一个自由的灵魂。
轩辕夜辰没有让人看守,洛倾城轻易出了暗室,长时间在黑暗中,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室外的光线,刺得眼针刺般的疼痛。稍好一点,躲开下人,到了后院的马厩,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离开,更不想那见到这里任何一个人,更不想让轩辕夜辰知道。牵着马从后门出去,跃身上马,苍白而虚弱的脸扬起笑,迎着初升的朝阳,策马离去,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这一去,无论是生是死,她无怨无悔,这是她的新生,生也好,死也罢,她要拥有一个自由的新生,没有过去,没有无奈,没有使命,没有责任,没有伤痛的新生。
不知道,前面的方向,只知道一直往前走,林中官道上那疾闪而过的白色身影,白衣上带着斑驳的血迹。
不知走到了哪里,不知走了多久。
洛倾城无力地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往前走,走向未知的方向。
一队人马追赶上来。
马儿一直往前走,走到崖边停下,洛倾城迷迷湖湖从马滚下地,浑身麻木的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走出王府。”一道声音冷哼。
洛倾城挣扎着睁开眼,一队带着面具的人围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来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下了毒,还不放心。”
“就算血蛊要不了你的命,你今天也必死无疑。”
“我看未必。”望着远处渐行渐近身影。
半路,轩辕夜辰得到消息洛倾城不见了便折回,追寻而来。
洛倾城漠然地看着那厮杀的人群,片刻之后追上她的人已被轩辕夜辰的人尽数诛灭。
“别过来。”看着走来的轩辕夜辰,洛倾城喝道。
轩辕夜辰停下脚步,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心疼不已:“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去,治伤,好吗?”轩辕夜辰轻声哄道。
洛倾城勾起一抹冷笑,血迹干涸的唇,又一次渗出血:“回去?……我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嫁了你。”崖边寒风凛冽,吹乱了发丝,带着片片嫣红的白衣,衣角翻飞。
“倾城回来,我不会再追究孩子的事……”
孩子?洛倾城笑得颤抖:“轩辕夜辰,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兰若,说你爱我,其实……你谁都不爱。你爱的只有你自己。”纤弱的身影向后退去。
轩辕夜辰大惊失色。
“我说过,如果你再伤我,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死都不会……”扬起灿烂的笑容,绝美的笑带着几分决绝,迎着新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跃下。
“倾城”轩辕夜辰急奔到崖边,希望能抓住那下坠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抓住,他看到那下坠的身影绽出绝美的笑,像是断翼的蝴蝶般下坠,那抹笑渐渐淹没在山谷的层层云雾里,这是他从没在她脸上见过的笑。
为何心中有撕裂的痛在漫延,仿佛世界在刹那间……瘫塌崩溃。
下坠中,听到轩辕夜辰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叫喊,他会痛?一个不懂爱的人怎么会痛。就算会她也不希罕了。
崖边,轩辕夜辰悲痛的嘶吼,颓然失神地坐在崖边望着那迷雾深处。
耳边风过,像是飞翔的感觉,洛倾城含着笑,静静等待着死神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