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歌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但他强撑着努力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抱起乐伎,消失在囚室。
当乐伎再一次有知觉的时候,是在宫外的马车上,马车颠的她骨头都要散架了,她坐起来,看清周围的情况,习惯性了喊了一声鲤歌大人。
可是没人回应,乐伎感觉有些不对劲,撩起车帘,“劳驾问下,您是宫里的人么?您有看到鲤歌大人么?咱们这是去哪里?”
“司音姑娘醒了?”陪在车夫身边的小童钻进了车子里,“咱们不是宫人,几天前有一个公子雇了咱们把您送回湘西,还送了您一些上好的白药。”
“那那位公子为什么没一起跟过来?”乐伎有些着急,“小的看着那公子脸色很不好,那位公子还让小的把这个带给您。”小童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信封。
“多谢……”乐伎接过,手有些颤抖,到头来,鲤歌你就只给我留下了这个?
乐伎拆开信封,从里面倒出了半块鲤形玉佩;一沓纸,是她给鲤歌写的曲子;还有鲤歌留下的书信。
鲤歌的字一笔一画写的极为认真,信上说:司音,我是妖,我以为我对这世间的女子不会上心,我只是麻木的被囚禁在皇宫里,日复一日,可是我错了,我到底是爱上了你,司音,对不起,我不能亲自送你回湘西,还让你受了这么多的折辱,还毁了你的琴,我没有时间去帮你取最好的琴弦,只能把这残琴归还给你,路上劳顿,所以我自作主张把我的披风送给你,还有我半块双鲤玉佩,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记住我,等宫内事了,我便去湘西,找你。若那时候你还未嫁,我便伴你终生!
乐伎紧紧攥着鲤歌那件红色的双鲤披风,哭出了声,她是赵国一位侯爷的私生女,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千金小姐,娘亲也是一位乐伎,为了养她,娘亲穷苦了一生,美貌也磨损了,娘亲对她说:“司音,你是乐者,你的音乐可以传递美,你要爱你的琴,让它融入你的生命。司音,娘亲也是活不长的,往后,你要独自生活,千万记住娘亲的话,不要爱上任何人,不论他许你什么样的美好未来,都不要动心!”
她也谨记娘亲的遗言,可是,最终,娘亲啊,女儿怕是……
十年后
就这样,她在湘西等了十年。
十年之中她没有一丝关于外界的消息,也没有再碰那张桐木琴,虽然她来的第二年就把琴弦修好。
当今年雪停,冰面消融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了一条红尾鲤鱼,乐伎不知道自己这股兴奋感从哪里来,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那鲤鱼养在船里,又过了几天,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停到了湘水边,马上的人跳上小船,对着正在逗弄鲤鱼的乐伎笑了,“司音,好久不见。”
逗弄鲤鱼的乐伎脊背一僵,站起身转头打量着眼前人的容颜,突然苦涩的笑了,来人脸上表情一僵,笑容也变的不自然,“司音?”来人轻声,“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乐伎笑容又苦了几分,“丞相大人……你来了?可是司音等的,早就不是你了……”
她重新坐下,纤细的手指伸进水里触摸红尾鲤鱼脊背上的鳞片。
鲤歌……你果然还是……食言了呢……乐伎背后的男人看着面前逗弄鲤鱼的人,她身上那件火红的金色双鲤披风,刺的他眼睛生疼……
鲤歌……望来世你能来湘西,司音等你……